冬歉惊呼一声,仓惶地跑到谢清枫的床上,被子往头上一蒙,瑟瑟发抖,掩耳盗铃。
  这具身体毕竟是个废柴,要是真让他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恐怕会当场下线。
  裹在被子里,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那团黑气还在不在。
  应该呼救的...
  冬歉的手揪紧被单,张了张嘴,无助的声音即将溢出喉咙。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紧接着,冬歉听到了一阵明显的脚步声。
  冬歉的心脏顿时揪了起来。
  直到被子被人掀开。
  冬歉一抬眸,跟刚刚回来的谢清枫一阵对视。
  这...这么突然吗?
  他还没准备好。
  在漫长的沉默后,冬歉率先开口道:“师.....师尊。”
  谢清枫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冬歉对此并不慌张,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我刚刚做了噩梦,吓得浑身发抖,就来找师尊了。”
  谢清枫垂眸注视着他,不知道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但是就算他不信,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假的。
  如此,冬歉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有底气起来。
  下一秒,谢清枫轻叹一声,朝他缓缓伸出了手。
  冬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感觉锁骨处传来与布料摩擦着的痒感。
  冬歉捏了捏手心,防备地睁开一只眼睛,原来是谢清枫正在帮他整理衣服。
  刚刚上床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匆忙,此时此刻,冬歉的领口大大敞开着,半跪在床上,看起来就是一副出自青楼楚馆,不入流的样子。
  谢清枫一面替他理好衣服,一面道:“阿歉,你已经长大了,往后便不能再像曾经那样了。”
  冬歉刚被师尊带回来的时候年纪还不算大。
  如果真被那个化成富商的百年大妖给得逞了,别说身子脏了,他可能活都活不了。
  或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年纪尚小,又或是因为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平素里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苟言笑的谢清枫也对他格外照顾。
  那个时候,冬歉还没有从青楼里逃出来的实感,夜夜做梦的时候,还是会困限于往日的梦魇之中,今日梦见满眼贪欲的老鸨,明日梦见不把他当人看的客人。
  在梦里,他没有被谢清枫救出来,被那富商粗鲁地撕扯着衣服,一遍一遍地占有,敞开腿,绝望地睁大眼睛,血流了一床。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谢清枫将他从噩梦中唤醒的。
  冬歉往往陷入噩梦的时候,就很难自己醒过来。
  只能苍白着脸,无助地攥紧床单,孑然一身地和那些噩梦抗衡。
  为了冬歉每次做噩梦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将冬歉叫醒,谢清枫特许他与自己同寝。
  所以冬歉怎么可能不为这样的人心动。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怎么可能想过,他深深暗恋着的师尊,会因为江守月的出现对他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冷淡。
  最终,因为嫉妒,因为不甘,他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不值得人喜欢。
  落的那样的结局,竟也一时说不清谁对谁错。
  临死之前,他倒在草芥中,淌着血泪,目光浑浊地看着飘渺门的方向。
  如果你不能一直对我这样好。
  那么起初,还不如就让我死在那个男人的身下。
  至少这样,我也不会挣扎了半生...才发现自己从事至终只是个笑话。
  ......
  冬歉的眼前浮现出了系统给出的人物资料简介。
  至少现在,他知道了原主所谓的噩梦大抵应该是什么样的内容了。
  如此一来,他用来拿捏谢清枫的底牌就更多了。
  冬歉垂了垂眼睫,故意装可怜道:“可是师尊,梦里,我被弄得好疼。”
  “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只要我反抗,他们就会把我弄得更疼。”
  “我被那帮坏人给欺负惨了。”
  谢清枫自然知道他们是谁。
  也知道,那些人把他弄疼到底是什么意思。
  偏偏这些话是从冬歉的口中说出来的,不能说是污言秽语,甚至称得上是令人怜惜。
  冬歉自幼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对于床第之事并不陌生,早就磨灭了对此的羞耻心,所以才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
  但凡他的羞耻心再多一点,他恐怕就没有办法在那种地方活下去了。
  冬歉拜入仙门的时间也够久了,但恐怕,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面对冬歉,谢清枫总是不知道该怎样对他才好。
  说的轻了也不是,说的重了也不是。
  良久,他才缓缓道:“只有今晚。”
  冬歉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知道,谢清枫这么说,就是同意他留下来了的意思。
  至于这所谓的“只有今晚”,只要自己下次装得更可怜一点,他不信谢清枫会不让他进门。
  冬歉欢呼一声,捞起被子,格外热情地邀请谢清枫躺进来。
  江守月又怎么样。
  他能跟师尊一起睡觉吗?
  一个破玉佩有什么好稀罕的。
  果然,师尊对他才是最特别的。
  冬歉洋洋得意。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眼神热情似狼。
  谢清枫闭了闭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衣带上,缓缓除去了外衣。
  仙尊跟自己果然不同,里衣也遮的严严实实的,就算冬歉想看看仙人的身材是什么样的,也无从得见。
  算了,这也不是自己该宵想的东西。
  他只是一个炮灰。
  谢清枫面无表情地合衣躺下,自觉跟冬歉分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没有碰到他分毫,视线更是没有往冬歉那里偏离一点。
  不过,这样就好。
  至少....我们是接近的。
  谢清枫的身上有松雪的味道,清清冷冷的。
  但是冬歉却故意往他的怀里凑的更近。
  谢清枫好像就是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就在冬歉想钻进他怀里时,他闭着眼睛淡淡道:“阿歉,慎行。”
  就这么一句话,冬歉就瞬间不敢动了。
  说来奇怪,冬歉原本格外清醒,但是在他听从谢清枫的话默默缩回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困意。
  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没过一会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梦乡。
  冬歉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谢清枫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才从地板上钻出来的黑气,转瞬间,尽速回到了谢清枫的体内。
  .....
  翌日清晨,微风正好,冬歉从睡梦中醒来,一转眸,发现自己的身旁早已没有了师尊的踪影。
  也不知道大早上的,谢清枫起来做什么去了。
  再起身的时候,冬歉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衫凌乱不堪,锁骨和大腿根都露出来不少。
  冬歉脸颊微热,欲盖弥彰地理好自己的衣服。
  虽然原主非常喜欢这种方便脱掉的衣服,但是晚上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像现在这样,像是刚刚才荒.淫了一晚。
  估计谢清枫就是不想看他这副样子才早早起身离开的吧。
  还真是难为他了。
  冬歉将自己打理干净,正欲离开时就瞥见桌子上,有热乎乎的早点。
  似乎是用法术给保护着,所以无论冬歉多晚醒来,都可以吃到最热乎的饭菜。
  谢清枫早已辟谷,不需要吃饭,这饭食,一看就是为冬歉准备的。
  难怪原主会喜欢他,毕竟谢清枫前期对他真的是温柔的没话说。
  冬歉一大早在谢清枫这里美美的吃了一顿,接着才慢悠悠地往自己的住处走。
  回到弟子的宅院,冬歉正要进门,就被一道温润的声音叫住。
  江守月正站在她的身后,淡笑着问他:“师兄昨天晚上去哪了?”
  果然是上位者,君子如沐春风,为人处世都是笑吟吟的,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