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霆洲似乎从她表情看出什么，思考了下，道：“他人对我的评价是单方面的，仅针对我在公共场合的表现得来，我认为我们在相处间对彼此生出的看法，比他人的评价要立体全面。”
应霆洲笑了下，微微俯身望向她：“不用将外界的看法套入你对我的认知上，你和我一起度过的时间才是真实的，对吗？艾栗。”
艾栗：……
看着艾栗低头不说话，少年的手掌力道轻柔地搭在她的发间，替她将刚刚胡乱抚平的头发理顺。
他耐心等待着，听见艾栗整理心情般慢慢呼出口气，小声说：“我知道的，谢谢你，应霆洲。”
应霆洲笑看着她：“不必对我道谢啊。”
应霆洲说得没错，想想就是这个道理嘛，不知不觉又被熊掌顺毛下来的艾栗觉得刚刚的纠结都是浮云，离开前，她突然想起来，回眸叫住他：“对了，应霆洲，谢谢你今天陪我打教学赛。”
“我想问下，以后你有空的时候，能再用狙击陪我练练手吗？”
这可是十项全能的天才！艾栗现在的心情，就跟在蓝星上找每回考试都是年纪第一的学霸请教题目一样——尤其这个超级学霸还是她的朋友！不从他身上学点什么可惜了。
“当然，我会帮你做别的事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艾栗补充。
应霆洲：“当然可以。”
“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他碎发下的双眸弯起，认认真真地注视向她，“我希望看见你开心的样子，艾栗。”
……
艾栗最后还是披着应霆洲的外套回到房中。
她捏着通红的耳垂，坐在床边发呆，听见光脑想起提示铃声，艾栗拿起光脑看了眼，是莲华的消息。
他回复她刚刚的话：[教廷啊，那边坚持苦修，奉行受难理念，越高阶的骑士越对自己严格。]
艾栗：[……值得敬佩，但听起来好辛苦，他们不会累吗？]
莲华：[这才哪到哪，对了栗子，记得明天早上有体能训练，听教官的意思，应该是集合所有军校生，统一由一位教官来带。]
艾栗突然觉得有丝不好的预感：[明天是克劳德教官吗？]
莲华轻快回复道：[不确定哦，不过我从教官那里打探到，他们那边似乎是商量出了教官排班表，这么看，大概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吧？]
艾栗：……！
可恶的死狐狸，是不是看出她慌了在逗她，他知道她不擅长体能的啊！
说实话，艾栗觉得她能来参加联赛全凭她在狙击上的强项；以及机甲比赛中只要不被拖入“决斗”，参赛者体术与体能的影响便不是很大的红利。
艾栗可没忘记，她刚穿越过来，没发掘出狙击天赋那段时间，八百米都跑得费劲的她之所以能在军校里留下来，全凭克劳德教官脾气好又好糊弄。
换成别的严师，谁还能忍她这个弱鸡……
艾栗痛苦面具：救命！
听到这个噩耗，艾栗悲伤得无法自拔，将莲华拖进黑名单里缓解了一下。
塞因特秉持所受的教养，仔细擦干湿发，换好常服，从浴室中走出。少年清澈的蓝眸看向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动物，微怔：“怎么了，是有困扰的事吗？”
语气颇有真挚的温和。
“啊……也不算，”艾栗叹口气，说，“就是在想明早的体训怎么办，呃，听说每天是由不同的教官来带大家训练，您知道这回事吗？”
塞因特：“嗯，有所耳闻。”
就在艾栗想继续提问时，她骤然被塞因特轻声抛下的炸弹轰得大脑晕眩：“今日结束训练后，我从骑士长大人那里得知，第一天晨训由他来带领。”
第84章
首先艾栗来整理一下信息。
教廷奉行苦修, 听说越高阶的骑士越对自己严格，而塞因特在合宿第一天便训练到晚间回来，足以让人窥见教廷军清苦修行的一角。
年轻的骑士们都这么约束自己了, 他们的骑士长又会如何鬼畜……
艾栗想着想着便心虚, 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绿眸跟塞因特移动。
塞因特带着小动物欲言又止的目光, 坐在她对面的床铺上，穿着衬衫的身姿清越, 蓝眸落在她的面庞：“如有需要获取的信息，你可以随意向我提问, 艾栗同学。”
“可以吗？那我就冒昧问啦？”
“不客气。”对方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想问一下，塞因特……同学，你们的骑士长是个怎样的人呢？”艾栗翻身坐起, 看向他道。
塞因特：“唤我塞因特就好。”
银发蓝眸的骑士双手交握, 放在膝盖处，沉吟一刻道：“诺昂·莱德骑士长，为人公正勇武，美德与武力皆备，是主教近年来最看好、也是目前教廷中最年轻的骑士长。”
艾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啦……
“感谢您, 那他训练风格如何呢？请问严不严格？抱歉, 因为我是第一次接触外校教官的体训，有些紧张。”
塞因特蓝眸清澈, 宽慰道：“我能理解，请放心，艾栗。”
“诺昂骑士长性格肃穆刚正, 在训练上要求会稍许严格, 不过只要达到他的标准，他便会给予认可和称赞, 是位赏罚分明的大人。”
艾栗茫然：“怎么样才算达到那位大人的要求呢？”
塞因特颔首，给出答案：“不安于现状，有进步的决心即可。”
“比如今日一小时内达成万米越野的目标，明日便要尽力将这个时间压缩至五十五分钟以内。”他思考一下，拿出比喻道
艾栗：“……”
艾栗：一万米越野？？一小时以内？
救！这是越野可不是长跑，她三四个小时能完成这个目标就不错了，塞因特居然直接将它当成合格线拿出来说了吗？
艾栗萎掉了。
抱着明日或许会累成猫饼的觉悟，艾栗早早睡下，争取养足精神。
第二日，艾栗在凌晨五点清醒，在军校生活半年，她早就习惯这种恐怖的作息，坐床上眯眼半天，她甩甩脑袋，飞快清醒过来。
顶着一头翘起的乱发，艾栗下床穿上拖鞋，准备洗漱，看见塞因特正好推开浴室门出来，训练衫半甲佩戴齐全，发间犹带水意，她一怔。
“艾栗。”塞因特垂下蓝眸，侧身让开，“洗漱的用具和毛巾我已拿出来了，属于你的那份在右侧架上。”
“啊，谢谢您，”艾栗从他身前经过，闻到银杉寂静清冽的气息，带有一丝少年身上清爽的潮气。
她的手停在门把处，下意识问，“您刚刚又去加训了吗？”
塞因特明显是洗浴过一番的样子，除了更早起床出去锻炼，回来洗去汗意以外，艾栗想不到还有别的理由，能让一个男生四五点早起使用浴室。
塞因特笑答：“是的，艾栗。”
艾栗：……好吧，果然是奉行“苦修理念”的教廷军。
他们都不知道累，也不用睡觉的吗？
艾栗洗漱后，从床底翻出冬季的训练服来到浴室换上，五点二十分，准备齐全的她随着塞因特出门。
窗外天色昏黑，走廊灯光昼白，大部分军校生此时也都或打着哈欠，长腿从宿舍门中迈出来，整条走廊上都混杂着alpha热烈的雄性气息。
明明是冬季的清晨，这群大狗有些甚至还穿着短袖！
艾栗吐槽着加入alpha们出发晨训的队伍，被他们的味道熏得晕头转向，下楼梯时差点被一个alpha抬起的手肘碰到脑袋，塞因特及时地扶稳她的肩膀，将她往身侧带了带。
艾栗缓过来，不好意思地对他道谢。
下到二楼时，艾栗碰见昨天一天没见的列奥，对方抱臂站在廊道口，捕捉到她以及身边的塞因特的身影后，眯起双眸。
狮子的神情冷淡，冰蓝眸瞥到塞因特虚护在少女背后的手臂。
塞因特微怔，随后面庞浮现出友善的笑意。似是没发觉来自同性的审视；艾栗对他再次道谢后，便跑到列奥身边，他只静静注视了对方娇小的背影一眼，便摇摇头，收回视线。
那样的孩子，身边该有一位强大的保护者。
他指节轻扣剑鞘，在心中温和想道。
……
合宿的宫殿后方，除建造了数座小型机甲演练台之外，在外围还设有偌大的训练场地，军校生们便在这里集合。
艾栗和列奥赶来时，场内人还不算多，而在人群正前方，艾栗一眼便看到了那位穿戴盔甲，身形强壮且颇具威压，如古油画中走出的传统骑士。
……那是位面庞英武俊美的男人，气质肃穆，银色长直发披在盔甲后方，毫无感情的银眸扫过人群时，艾栗抖了抖，明显感知到这位骑士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数秒。
艾栗心中瑟瑟发抖：周围有这么多大个子挡着她，她也能被这位来自教廷的骑士长注意到吗？！
转而一想，也许就是因为她在人群中过于显眼才会被注意吧……就像蓝星上有人名字起得古怪，老师看名单时就容易被吸走注意，叫那些人站起来回答问题一样。
她一米六的个子，在这群alpha中属于半残了，当然会引起教导者的关注了，可恶！
——事实证明，艾栗不安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晨训开始两小时后，艾栗毫不出她意料地晕倒。
眼前一黑时，艾栗耳畔似乎还回响着男性低沉威严的指令，她额头淌得满是汗水，小腿软得打颤；
她没有忘记自己失去意识前，就算她咬紧牙关，拼命压榨出身体里全部的潜力，也没能让场边关注着她的男人紧拢的眉心松缓片刻。
艾栗在最后那会儿，已经完全不在意其他大狗好奇望来的目光了，她全部的心神都落在场边的骑士长身上，心中充斥着畏惧，还有体能差生面对严师时不由得生出的心虚与恐慌。
救命，她不会成为第一位在刚开始合宿，还没见识到联赛的风景就被退赛的a吧？
艾栗心中悲伤而又难免绝望地想。
诺昂·莱德对她的体能水准有了大概的预估后，眉头紧皱，沉声让她前去机甲场，随后亲自上阵测验她的机甲水准是否过关；
艾栗被诺昂骑士长的态度吓得不行，肾上激素飙升，虽然那会儿她整个人都快瘫了，但好不容易来到联赛，她付出那么多的努力，绝不能在此被否定，被清扫一空！
艾栗小宇宙爆发，绿眸燃起火焰，从未有过如此激昂状态的和诺昂·莱德打了这一场，连他是长辈还有教官这种事都忘了，只把他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恶兽！
她要将他狠狠压到身下！
……最后的结果。
艾栗昏昏沉沉地被谁抱在怀中，手臂无力从身侧垂下来，朦胧中被谁放在床铺上，她虚弱轻喘一声，眼角略微湿润，隐约闻到银杉和湖水的气息。
她太累了，滞涩钝痛的脑内回忆不起来；
她最终有没有赢，有没有获得诺昂骑士长的认可？不必被他单方面宣布，她其实没有参加联赛的资格呢？
晨训结束的三小时后，午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