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母子俩跟在他身后,心里都有点嘀咕,看来外界传闻果真不错,宴溪当真十分重视这个养在别墅里的小情儿。
  姚知安心情复杂,扭头瞪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几人坐下后,那位律师先开了口:“郁小少爷,这是10万元钱。”
  他将一张银行卡推到郁柠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先前姚先生从您那里取来的10万元,现在一分不少地还给您。”
  之前姚景澜丢给他的那张卡,郁柠没有留下,估计现在还躺在别墅后院的草坪里。
  郁柠当时真的气疯了,连钱都顾不上了,此刻被律师这么一提起才想起这回事。
  他清清嗓子,“哦”了一声,把银行卡拿过来,“上次……之前,姚景澜给了我一张卡来着,被我丢到草丛里了……一会儿我去找一下,还给你们。”
  “不忙。”那位律师温和地笑了笑,“今天我过来,主要是代表我的委托人,也就是姚景澜和他的母亲,向您表示歉意,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有什么希望我们赔偿的,您尽管提,我们这边全力配合。”
  郁柠没见过这种场面。他知道面前的律师一定很能言善辩,非常担心自己会被带进沟里。
  他的手指蜷在一起,轻轻呼了几口气,又抚了抚心脏,对对面三人说:“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你不缺这10万块钱,不是吗?”
  律师说:“是这样,那天——”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姚景澜。”郁柠打断他,视线也落在姚景澜的身上,“你找律师过来,是为了代替你说话的吗?如果是,那我们今天也没什么好谈的。”
  他又把银行卡推过去,“我只想听你说。既然你今天选择过来,我想,是真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对吗?如果你想解决问题,那请你自己跟我说,不要让你的母亲、你的律师帮你说任何话。”
  被点到名字的人抬头看向郁柠,脸上的表情是羞愤和恼怒。
  他瞪着郁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半晌后,他梗着脖子,开了口。
  “对不起。”姚景澜的声音硬邦邦的,脸色也难看得很,“郁柠,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的好心,骗你的钱。”
  让姚景澜这样的人开口道歉,实在是比打他一顿更让他觉得丢脸,他连看都不敢看郁柠,只低着头看向地面。
  “我……我和朋友打赌,编造一个身世悲惨的故事,去、去讲给陌生人听,看谁、谁能最先让别人相信……”姚景澜不自在地说,“我们、我们都是一群没事儿做的富二代,整天游手好闲的,日子过得也无聊,想找点乐子。”
  真的说出口之后,姚景澜发现承认自己做错了事,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第二天我就遇见了你。我、你走进酒店大堂时我就盯上你了,一开始我只是想试试,后来发现……”
  他摇了摇头,又一次道了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不该和朋友打这些无聊的赌约,也不该在被抓包之后还死不悔改。对不起,郁柠,这次我知道错了。”
  郁柠认真地听完了这段话。他抬头看看天花板,思考了几分钟,有点无奈地笑笑。
  “姚景澜,其实……”郁柠苦笑着说,“你有没有想过,用自己家人的健康来搞这种恶作剧,也挺不好的。”
  郁柠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旁边姚知安铁青的脸色,话还是咽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不管再怎么对姚景澜不满,当着人家母亲的面,把姚景澜怎么捏造家里长辈病重不能下床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实在不是看重亲情的郁柠能做出来的事。
  犹豫再三,最后郁柠只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姚景澜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所悔悟,他垂着头,表情黯淡地“嗯”了一声。
  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姚知安出声说道:“如果郁先生这边没有什么想要补偿的想法,那我们就公事公办。”
  她看向远处一直不说话的宴溪,又冲自己带来的律师使了个眼色,“我们不是会包庇孩子错误的人,我知道之前你们报警了,今天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先跟你们沟通一下。”
  带律师过来的用途,大概就是这样了。
  郁柠不懂这些法律上的事情,却能从姚知安的语气里听出一些不寻常。
  郁柠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之后的事情过于专业,他不知如何处理,只能再去求助宴溪。
  *
  宴溪一直安静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专注听着他们谈话。
  一直以为郁柠是个容易糊弄的小笨蛋,没想到今天表现得还不错,一个人面对三个人也没怯场,还真的能让姚景澜这种人认错道歉。
  感受到郁柠求助的目光后,宴溪起身走到那三人旁边。
  “既然姚阿姨都说了公事公办,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宴溪左手撑着郁柠后面的靠背,冲姚知安抬抬下巴,“请回吧,三位。”
  姚知安还能勉强维持笑容,她看了看宴溪,又将视线移到郁柠脸上,表情意味深长。
  送走他们三人后,宴溪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郁柠,低声问道:“郁柠,你……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很惨的人——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吧——你还会想帮助他们吗?”
  他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郁柠的回答,疑惑地扭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