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出“是”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秒。
  宴溪很快又补了一句:“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那时想多赚点钱,太着急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郁柠心都凉了。
  在地下拳场待过是真的,看宴溪的样子,似乎对那里感情很深——之前连住都住在那里!
  此刻,郁柠有一种脑残粉努力给爱豆洗白,结果给爱豆本人狠狠打脸的挫败感。他忍不住想,这些都是真的,那网上爆料的那些宴溪杀过人、坐过牢的话,该不会也是真的吧?!
  郁柠腿都在发抖,他开始后悔招惹宴溪了。
  早知道这个人这么危险,还不如饿死算了……
  宴溪不知道郁柠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但看这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没办法,郁柠每次露出这种表情,下一秒说的话就能把人气死。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宴溪掐住他的脸颊,不客气地说,“该吃饭了,还要让我说几遍……”
  郁柠被捏得嘴巴都张不开,还要嘟嘟囔囔地继续问。他说:“宴溪,那你是不是真的、真的杀过人啊……”
  细听尾巴那几个字都带了点哭腔。
  宴溪难以置信,眼睛都瞪大了。
  他就知道,郁柠这个人,每时每刻都要惹他生气!
  他松开掐住郁柠脸颊的左手,自己向后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咬紧了后槽牙,说:“啊,是,杀过,那几个人死得透透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郁柠腮边被他捏出几个指印,挂在白皙的皮肤上,再配上那幅泫然欲泣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怜。
  宴溪看了又有点不忍心,明明刚才都没用力的。他大度地想,只要郁柠一会儿不再说些气人话,他就不再追究这些了。
  只见郁柠抹了抹眼睛,穿好拖鞋就来拽他的手臂。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郁柠眼睛都红了,“走,我带你去自首,咱们争取宽大处理!”
  宴溪:“……”
  他坐在沙发上无语望天。
  他想,从小到大都没人管过他,于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随便派了个人下来管教他。
  宴溪鼻子都快气歪了。
  郁柠用尽全身力气拽他,都不见有半点挪动,最多只把他的衣服拽皱了。
  宴溪忍无可忍,一把攥住郁柠的手,怒道:“你还知道杀人犯法?!要不要我现在去开个无犯罪证明啊?!我如果真杀过人,我还能坐在这儿吗?!”
  他把郁柠推倒在沙发上,两只手搓着他的小卷毛一通乱揉,“你给我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我干的是正经工作!”
  *
  十分钟后,宴溪抱胸坐在沙发上,还在生闷气,郁柠则躲在一边,头毛乱糟糟的,怪不高兴地捋着自己的小卷毛。
  过了一会儿,郁柠小声问:“你真的没杀过人啊?你别骗我!”
  宴溪又要发火,郁柠见状赶紧又说:“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你不能骗我!”
  “……”宴溪闻言,表情有所缓和,冲他招招手,“过来。”
  郁柠磨蹭着挪过去。
  头顶炸起的呆毛被宴溪抚平,弄乱的头发也被手指重新梳顺。
  “你能不能别老气我,天天说的都是什么话。”宴溪脸色依然难看,语气倒是温和了不少,甚至,他主动说起了以前那些经历。
  “你今天不是去看过了吗,gambox。”宴溪缓缓说道,“我以前确实在那儿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赚了点钱,就把那儿买下来了。”
  郁柠:“可恶的资本家,你能不能不要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容易,好像只是轻轻松松动动手指就能做到一样。”
  宴溪伸手弹他鼻尖,不客气地说:“刚跟你说完别老气我,现在又来是不是?”
  郁柠不说话了。
  “那会儿……比较年轻气盛吧,太急躁,想找点快速赚钱的路子。”宴溪继续说道,“我也确实没别的可做,刚好看到gambox的招聘,就去了。”
  他看看郁柠,趁那人说话前捏住他的嘴,警告道:“别又在那儿胡乱脑补,gambox做的是合法生意。”
  据宴溪说,gambox确实会组织一些表演类型的拳赛,但不接受观众下注,也不掺杂赌博性质。
  “至于伤……”宴溪不甚在意地随意摸了摸肩膀,“时间长了你会知道,观众喜欢看哪些表演。你多做一些,他们下次还会来。”
  他没有明说观众喜欢看哪些表演,但联想到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郁柠还是无法理解,“不是说,你爸爸很有钱吗……你怎么会需要做这些赚钱呢?受伤多疼呀……”
  宴溪跳过了第一个问题,似笑非笑地说:“受伤有什么疼的?反正又不会死,伤口过两天就会痊愈,也没人看得到。”
  说我不是人,可恶。
  郁柠嚷嚷着:“我就看得到!”
  宴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又露出那种无法形容的复杂表情。
  他动了动嘴唇,犹豫再三,却只说出了几个字。
  “你啊……”
  他又伸手握住郁柠的下巴,拇指指腹在那片红痕上摸了摸,低声说:“看到就看到了,反正也不疼……就跟你这几块印子一样,一点感觉都没——”
  郁柠打断他:“可是你明明捏得我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