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曦，檀弓，我受不了，我要下线，你俩带着我们的身体继续传送。”虞微说完不待俩人答复便火速下线。
然精神创伤太重，即便回到现实身体里虞微也久久无法缓过神，恶心的感觉随着灵魂带入了现实里。
虞微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平复身体被灵魂传染的不舒服，一杯又一杯，喝了半小时热水才缓过神，估摸着游戏里也该到达目的地了才戴上头盔。
第40章 飞星
上线地点是一家客栈, 大概是客栈。
虞微惊奇的看着房间里古色古香又陈旧的陈设，窗外街道上穿着短褐走着的行人，不太确定的揣度。
眼前所见，比起修真世界, 更像古装剧里的凡世。
当然, 虞微也明白, 这个世界没有凡世, 人与修士、仙人分隔才有人间凡世，但这个修真世界...也曾有人皇与王侯贵族, 但统统被修士屠戮干净。
眼前仿佛普通古代凡世的市井景象让虞微陷入深深的迷茫, 难道自己下线时身体穿了？
茫然中看到远方天空有人御剑飞过，正经古代肯定没御剑飞行, 自己还在修真世界。
确定自己没二次穿越，虞微大步向门外走去。
客栈是三层楼结构，出门下楼，一路上都没见到丹曦，但有见到已经上线的玩家。
禾红正坐在一楼大堂里一边听说书人说书一边就着咸菜喝白粥, 虞微在她对面坐下来, 瞅了瞅粥与咸菜, 这粥居然是一份正常的，没加肉，水米密度适中，而非米与肉三七开让人感觉不知是在吃肉还是吃粥的奇葩肉粥。
虞微马上让小二给自己也来一份, 小二都没半分钟便端上一份粥。
尝了一口, 粥也不知是什么米熬煮的, 软糯可口，回味甘甜, 胃袋更是暖暖的。
“这是什么粥？做得真好吃，比归一星的肉粥正常多了。”
“白粥。”禾红神色复杂。“你觉得正常，本地人可未必。”
虞微咽下一口粥，露出疑惑之色，须臾，想起禾红因为想拍剧的关系，而拍剧需要打磨剧本，打磨剧本需要了解这个世界，因此禾红对修真世界的社会风俗下了不少功夫。来到这颗与归一星截然不同的的星球，不可能不打听一二。
“这颗星球怎么了？”虞微不解。“看外面的行人，虽然奇怪了点，但也没归一星那么变态吧？”
把凡人当家畜养起来，知道的那是凡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现代工业化的禽畜养殖场，科学意识那叫一个浓郁，都发展出控制禽畜性别的技巧，除了有灵根但灵根又不够好的可以做种的雄性，其余雄性都宰杀。
虞微的小姨就是搞养殖场的，虞微自己也去养殖场溜达过，了解一些养殖场知识。
雄性个体由于分泌雄心激素，体重增长要比雌性慢，直白点就是不爱上膘。而且雄性除了留种之外一般都会阉割，多一道工序，当然，也可以不多这一道公序，但雄性为争夺配偶会打起来，易受伤，死亡，增大养殖风险。
因此养殖场只留做种的公畜，其余要么阉割再养大卖掉，要么阉割但没养大就卖掉，实在卖不掉就杀了给员工加餐——养殖场能养的牲畜数量多了就会变成冗余，必须控制数量，但刚出生的母畜还可以卖给别的养殖场，公畜就没多少人要。
但虞微不确定归一星原本的凡人与现代养殖场的禽畜哪个更惨，后者大概率能活到成年再被杀了吃肉，而归一星的凡人倒是不会被杀了吃肉，但女性会在无法再生育时被杀掉，男性会在检测出无灵根时杀掉。
做为统治者，归一星原本的修士可以说纯粹出境界了，它只求优质灵根的孩童，其余什么都不求。
但话说回来，把人和养殖场的禽畜放在一起比较，本身就很毛骨悚然，更毛骨悚然的是，结合外太空那让人犯密集恐惧症的魔物群，虞微用膝盖想也知道，归一星原本的做法不会是个别行为。
这颗星球的情况，老实说，比归一星有人性多了，至少街道上走着的凡人很正常。
禾红微笑。“你吃完可以出去溜达两圈消食。”
什么意思？虞微不解，但还是在吃完后出门散步消食，出门前找客栈掌柜换了点钱，发现这颗名为飞星的星球上有自己的钱币，虽然也是金银铜钱，但很显然，修真世界的金属钱币更接近现代的信用货币，掌柜只接受灵石兑换钱币而不接受金银换钱。
之前在客栈楼上隔着距离看得不仔细，出了客栈门，虞微明确感觉到了违和。
街上行人偏瘦，肉量有点少，身高也没有归一星的凡人高，轻微的营养不良，很接近纯粹的古代人——纯粹的古代人是严重营养不良，很多古代平民是营养不良慢慢饿死的。
但这不太合理，哪怕是归一星被当禽畜养起来的凡人也一个个很有肉，营养很足。倒不是统治者有人性，而是立体牧场与农场这两样技术太挂逼，哪怕是指尖漏的一点资源也足以让凡人的饮食顿顿有肉。
街上有不少售卖小吃与小物件的摊子，虞微买了一份尝了尝，味道....就突然感觉归一星食堂里的大锅饭挺好吃的，至少舍得放油放调料。
又见一个卖面具的摊子，面具用木雕制作，色彩与工艺都相当出色，虞微不由被吸引，最终选中一枚青鸟面具。
“女郎好眼光，这可是青帝弟子最喜欢的青鸟面具。”
“青帝还有弟子？”虞微一脸你真会编。
她读史还没读到天庭时代，但白帝传的进度已经提到青帝，让后简用亲身经历证明：神棍的话，别太当真，当真了你一定会悲剧，但也别不当回事，不然你一定会被现实毒打。
那段剧情让虞微的印象非常深刻，头回见到如此活泼生动且咸鱼出境界的神棍。
左眼跳财，太好了，我要发财了。
右眼跳灾，去特么的封/建迷信。
这是蓝星人灵活的思维逻辑，也是青帝的思维逻辑，但蓝星人是真看不到未来，而青帝是真能看到未来。
做为一个先知，一个似乎看到未来有大劫——青帝明确问过后简一个问题，若未来天地将有大劫，万物众生，不论人、妖、鬼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智慧生物，亦或非众生的智慧生物都会沦为食粮，对手强大到超越众生的想像，你会如何？
后简答曰：拔剑诛之。
青帝：诛不动呢？
后简：比起悔恨为何不曾努力，我宁愿竭尽全力后失败而亡。
虞微不知道青帝是看到了什么，但他似乎也只是需要有人给他一个台阶：一个右眼跳灾去特么迷信的先知如何会屈服命中注定的未来？
也因为印象深刻，虞微很确定青帝没有弟子。
估计这青鸟面具是类似钻石代表真爱、百年老店与各种能追溯到名人头上美食的情况。
小贩面不改色：“诸天帝皆弟子无数，青帝自然也有，这青鸟面具是他最喜爱的弟子所喜爱之物。”
小贩为了佐证自己并非虚言，还一一数了数诸天帝的弟子数量，白帝后简弟子最多，超过十万，而这还只是被她正式收为弟子的，没被她收为弟子，但被她教导过的，那得以亿万计——据说后简很喜欢幼崽，放假时间都会跑到学校rua幼崽，rua开心了还会教幼崽剑术，这也使得整个宇宙如今的剑术流派与传承都能追溯到她头上。
赤帝、玄帝、黄帝也半斤八两，反倒是扶澜，因为活得不长，本身又不是修士，因而没收过任何弟子。
真的假的？虞微仍旧半信半疑，但小贩说得挺有意思的，她愿意掏这个钱。
“多少钱？”
“三钱一个。”
飞星钱币的购买力好像有点差，虞微摸出三枚铜钱递给小贩。
付了钱，虞微正准备将面具往脸上戴，忽闻一阵喧哗声，不由扭头望去，看到街道另一边有两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在争执。
“你是不是疯了？”
另一名少年道：“我没疯，我受够了现在的生活，吃不饱，要什么没什么，每天起早摸黑，劳作到晚，我要去子巢。”
“子巢里过得是什么日子你难道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现在也不是人过的日子，既然都不是人过的日子，我为什么不选择更舒服的？”
“但现在的日子，我们还有微薄的属于人的尊严，子巢里，你什么都没有。”
俩人吵架时行人皆不由驻足围观，神色却非虞微熟悉的看热闹的乐子人神情，而是或唏嘘或犹豫或挣扎或惋惜或厌恶....复杂得不像围观群众。
一名少年要去子巢，同伴竭力制止，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同伴忍不住准备将人绑回去，少年却道：“不要让我恨你。”
少年眼眸中充满痛恨与绝望，同伴默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离开。
见出了结果，行人也随之散去。
虞微好奇的问小贩。“子巢是什么地方？好像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为何要去子巢？”
小贩闻言苦笑。“子巢，它叫养殖场。”
行吧，她大概猜到养殖场是干嘛的了，但是，虞微仍有疑惑：“你们居然还能自愿选择要不要去子巢？”
统治阶层居然这么有人性了？
这可比狼不吃羊改吃草更神奇。
小贩：“....我们是山上修士的直系后代。”
虞微仍旧茫然。
来了这么久她也明白，这个修真世界没有血统论，只要你不是仙人，你生下的孩子大概率没灵根，亦或有灵根，但资质一般——从人族纪年的历史来看，除非整点特别的活，不然后代的资质必然回归均值——而仙人产子的概率跟买彩票似的，而且，只能保证子嗣有灵根，灵根资质如何，那就得看运气了，反正父母天赋异禀也别指望孩子一样天赋异禀。
后简的情人松醪，老娘天赋异禀到妖孽，开创新的修炼之道，老爹也是传奇，而松醪的资质，不能说差，但和爹妈比....不提也罢。
但修士后代又怎么了？
归一星大屋里的凡人也有修士生的，这妨碍他们生下来后被发现没灵根或灵根不够优秀后被送进大屋当家畜吗？
不妨碍。
小贩沉默须臾，问：“你来的门派是几品？”
“九品，怎么了？”
小贩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与自豪之色。“下三品的门派，能控制的空间太小，即便是修士后裔，无出色的灵根也必须送入子巢，但中三品不一样，我们的门派实力更强，空间更大，可以让修士的后代过正常人的生活。”
虞微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神情不言而喻：既然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那为什么要自愿去子巢？
二毛是欧洲子宫，落后国家的贫民窟是发达国家的器官牧场，做子宫的女人与摘掉器官的贫民窟居民，哪个不是自愿的？
小贩叹息道：“阿钊好吃懒做才会选择去子巢。”
可那俩人的衣服料子一看就很差，在街上行人中垫底那种，这样的人若好吃懒做真的能活下来？
生产力太落下的环境可养不起游手好闲的懒人，但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有修士挂，虞微决定多看看，确定自己的猜想。
“你们这里有法庭吗？就是，你们若起了冲突，需要人调解纷争，或是有什么大事，比如人要死了，财产要让谁继承，孩子大了要分家要找人做个见证，都是去哪里？”
“你说的是官寺吧？在那边。”
虞微戴上面具向官寺走去。
官寺里坐着的官是一名修士，虞微到时公堂里修士正在审理一桩遗产案。
有一对兄妹，老娘死了，但留下了很多财产，老大说自己是老大，应该继承所有财产，老二说老娘生前说过让兄弟俩人各继承一半财产。
修士表示，飞星谷凡人城池的遗产继承实行遗嘱法，以当事人遗嘱为先，二位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拿出遗嘱来。
老二拿出了一份遗嘱，修士验过遗嘱，确定遗嘱合法，并非伪造后宣判财产对半分。
老大对此及其愤怒，当场便忍不住与老二动起手，大有打死老二的意思，最终还是被修士强制拉开。
虞微瞧着甚为不解，父母将所有财产都给了另一名子女，一厘都不给你，你莫说想剁了兄弟，便是与父母恩断义绝都是人之常情。不患寡而患不均，区别对待到这份上，不干掉手足都对不起天理人性。但财产对半分，显然父母在努力一碗水端平，不让任何一个孩子觉得自己被苛待。
人性贪婪，你想多分点，觉得不满溢，也符合人性，但该你的也没少，就算不满意也不至于看手足如看恨不能寝皮食肉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