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没关系，我也不要你了，我有姑姑，她比妈妈更好。”
正是饭点，店里人还挺多，苏泽的声音又不小，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高珍抿了抿唇，县城里的国营饭店就这么几家，难保这里不会有认识她或者郭家的人，闹大了，既丢她的脸，也丢郭家人的脸。
她强忍住怒气，又对苏叶道：“苏叶，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叶声音四平八稳：“我要吃饭，要说事等我吃完再说。”
“你……”
“姑姑，这个肉丝真好吃。”
“让你姑父学，回头在家里给你炒。”
“不用学，这个我会。”
看着三人相亲相爱的模样，高珍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出了国营饭店。
跟着她的大姐也只好跟了上去：“高珍，不吃饭了吗？”
高珍哪还有心情吃饭，她塞了大姐五毛钱让大姐回家去吃。
相比于在国营饭店吃饭，大姐更想要钱，但五毛钱是不是也太少了点。
大姐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一脸怒容的高珍，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只是在心里感慨高珍的抠门。
她都看见了，那小包里有十几块呢。高珍扯出来一张一块和一张五角，但只给了她五角。
高珍就在外面等到苏叶他们吃完饭出来。
苏叶让沈彻带着苏泽去一边玩，她朝高珍走过去。
刚走到面前，还没开口，高珍就迫不及待地用质问的语气道：“苏叶，你什么意思？”
苏叶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
高珍气得脸都红了：“你为什么让那些人来找我？”
“这个啊，”苏叶笑了：“那不是他们先来找我么，想是你们大队的人都和你们家一样，觉得我好欺负，那我自然要还以颜色。”
“你的事曝光了吧，”苏叶轻轻一笑：“我可没违反我们当初的约定，是你们自己要把我有钱嚷嚷出来，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
“你要怪的话就怪你爸妈他们吧。”
高珍闭了闭眼，她恨不能和苏叶打一架，但她理智尚存，和苏叶打架，首先她打不过，其次丢脸。
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暂时也不能把苏叶怎么样，高珍只好按下愤怒，提起把苏泽要回来的事。
“我听说你结婚了，”她道：“以前我把苏泽留给你带是因为你没结婚，但现在既然你已经结婚，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何况你男人身体不太好，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照顾苏泽……”
“停，”苏叶听不下去了：“你该不会是想把苏泽要回去吧？”
高珍抬着下巴，一脸的理所当然：“他是我的儿子，本来就应该跟着我。”
苏叶冷笑：“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苏泽既跟了你，那一千块钱我也要还给你。”
高珍避而不答，而是道：“你之前也说了，你哥的抚恤金应该由苏泽继承。”
苏叶冷冷地翻了个白眼：“高珍，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我很蠢？”
高珍：“我住在县城，离医院近，各方面条件都比你好，你难道不想苏泽更好吗？”
苏叶冷酷无情：“不想。”
高珍愣了一下，旋即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叶。
苏叶冲苏泽招招手，等苏泽过来后她告诉他高珍想把他要过去，问他愿不愿意。
苏泽受惊一般躲到了苏叶背后，紧紧抱住苏叶：“不要，我要和姑姑在一起。”
苏叶带着胜利的微笑看向高珍。
高珍瞪了苏叶一眼，而后弯下腰看着苏泽，用温和的语气道：“小泽，你之前不是要妈妈吗，以后妈妈跟妈妈一起生活好不好？”
“不好，”苏泽像只受惊的小豹子：“我只跟姑姑在一起。”
高珍耐着性子又问了苏泽几次，还说了跟她生活的各种好处，但无论她怎么说，苏泽就是不愿意，还生气了，让高珍走。
拿苏泽没有办法，高珍直起身来，再次质问：“是不是你在小泽面前说我坏话。”
苏泽：“没有。”
苏叶：“你的坏话还用我说？”
两人同时说道。
高珍沉默几息后眼神便得狠厉起来：“你真的不把苏泽还给我？”
“不！”苏叶看着高珍，眯了眯眼：“高珍，我警告你不要想些歪门邪道，真惹恼了我，你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高珍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还承担不起惹怒你的后果？”
苏叶直勾勾地看着高珍的眼睛，声音幽幽：“那你可以试一试！”
话落，不管高珍还想说什么，苏叶转身抱起苏泽与沈彻离开。
高珍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听到苏泽问苏叶：“姑姑，你真的不会不要我吧！”
“不会。”苏叶道：“我还等着你挣钱给我买小汽车呢，我怎么会把你给你妈。”
苏泽放心了，在苏叶怀里嘿嘿嘿地笑：“姑姑，我以后不止给你买车，你想要的我都买给你。”
“你怎么不跟你妈走，”苏叶没理会苏泽的糖衣炮弹，问道：“你之前不是想要你妈吗？”
苏泽有点不好意思，把脑袋埋进苏叶的颈窝里，直到苏叶嫌痒，他才抬起头道：“我之前想要妈妈是想和她还有姑姑一起，但是妈妈现在是想要把我要回去，我就不能和姑姑在一起了，我不要。”
苏叶嘴角微微勾起：“没白养你，回去后给你两颗巧克力，今天破例，可以吃两颗。”
苏泽高兴得在苏叶脸颊上吧唧一下：“姑姑最好了。”
沈彻突然问：“要是小泽说愿意跟着高珍，你会同意？”
“怎么可能？”苏叶斜乜他一眼，仿佛在说用在说什么鬼话：“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抢东西，人也不能抢。”
沈彻微笑道：“可是小泽自己愿意。”
“那就带回去打一顿。”苏叶垂眸瞥苏泽一眼：“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打少了。”
“姑姑才不会打我，”苏泽又吧唧了苏叶一下：“姑姑只会给我巧克力吃，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姑！”
下午没事，苏叶收拾了一床家里不用的旧被子，以及一背篓的瓦片还有一些菜给陈老师送过去。
看这天色，这两日又该要下雨了，陈老师那屋的房顶不盖好，就该漏雨了。
沈彻和苏泽也去了。
陈老师不在家，他们也没去找，苏叶直接爬到房顶上去盖瓦片。
有人路过看见他们，问了他们的身份，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因为苏叶帮陈老师盖房顶而对他们有不满，由此可以联想陈老师大约也没有被针对。
不多时，陈老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她的脚踝还没有好完，但苏叶和沈彻都没说什么。
陈老师就一个人，她要生活，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养伤。
“你们怎么白天来了？”陈老师很震惊也很着急。
苏叶还在房顶上，沈彻跟陈老师解释了一番，然后让苏泽喊陈老师陈奶奶。
这几天足够陈老师打听清楚苏叶他们，她慈爱地摸了摸苏泽的脸蛋儿后进屋给苏泽拿吃的。
其实她屋里的吃食都是苏叶他们送来的，但她没有其他东西。
苏泽接过鸡蛋糕：“谢谢奶奶。”
陈老师柔声：“不客气。”
苏泽站不住，吃完鸡蛋糕后他就在周边玩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跑到沈彻身边：“姑父，那边地上有算式。”
陈老师和沈彻一起看过去。
陈老师笑道：“那是我写的，钻研那些几十年了，一天不写点东西不习惯。”
沈彻：“下次我给你带笔和本子过来。”
陈老师惊喜笑开，连客气话都没说。
回去的路上，得知沈彻想给陈老师送笔和本子，苏叶感慨：“可惜陈老师不是在我们大队，不然可以让她帮忙给苏泽启蒙！”
苏泽：“我有姑父，姑父可以教我。”
“你懂什么，”苏叶轻轻地戳了下苏泽的脑袋：“你姑父什么学历――对了，你读大学了吗？”
“没有。”沈彻道：“原本是准备去读的，结果刚好生了病，好起来后都已经开学了，后面就没这个打算了。”
苏叶：“听见了吧，你姑父连大学都没读，这个陈老师可是大学教授，你姑父能和人家比吗？”
沈彻：……
他轻咳两声：“我当然是比不上陈老师，但是给苏泽启蒙也够了吧，我基础学科也都是很厉害的老师教的。”
“有更好的当然要选择更好的，”苏叶道：“不过这些都是空话，陈老师又不在我们大队，还是只能让你来教苏泽。”
沈彻：你这副将就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
晚上，感觉到苏叶快到了，沈彻突然停下。
“苏叶，我累了，”沈彻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道：“我可能需要歇一下。”
苏叶的手握成了拳头，然后缓缓松开。
她没怀疑沈彻是故意的，她只抱怨道：“你前两次都没歇气。”
沈彻的声音听着有点尴尬和无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叶轻轻地打了下他的肩膀，没好气：“下次要歇气早点歇。”
沈彻只是想小小地发泄一下他的不满，但见苏叶一点不怪他，他又心软了。
正要重整旗鼓，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忽然苏叶拉住他，不许他动：“再歇歇。”
“不用，”沈彻现在是箭在弦上，他咬牙：“我已经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