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宏出了李氏寝宫,边登御辇,边问三宝道:“朕令你去查刚才的事,可有下落?”
三宝近前半步:“陛下,奴已经问了园中劳作的杂役,众人都说李夫人落水恰是与皇后发生龃龉之际。”
元宏微微皱眉,片刻才道:“朕倒是该去会会皇后了。”三宝连忙应下,便吩咐内侍往皇后寝宫而去。
听到皇帝御驾前来,冯氏急忙迎了出来。行罢礼,见元宏一脸愠色径直入内,冯氏便料定他已经知道李氏落水的事情。
元宏在席间坐定,婵梅入内奉了茶,他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去。
冯氏见元宏一言不发,心内虽忐忑十分,却不愿先将李氏之事挑破,故而近前又行了常礼:“陛下许久未到妾的寝宫,今日怎么得亏前来?”
元宏望着冯氏,反问道:“怎么,皇后不知朕缘何而来?”
冯氏心内瑟瑟,于是小心问道:“陛下可是因了李贵嫔的事?”说话间抬头望了一眼元宏,见他一脸肃色,忙又解释道:“陛下,此事与妾无关啊!”
元宏刚才已经从三宝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见冯氏张口就是解释之辞,却不曾有半分对李氏关切之情,心中更觉恼怒。他望着冯氏,正色道:“你乃中宫皇后,妃嫔之首。李贵嫔落水,你非但未到她寝宫室探望,反而极尽推托之言,如此德行,岂是中宫皇后所为?”
冯氏闻言心内惊惧,于是又申辩道:“如今陛下将治宫之权给了李贵嫔,妾又怎敢随意进出她寝宫?”
“依你之言,朕将治宫之权给了谁,谁便是后宫之主了?”元宏当即便沉下脸来,“朕本想为你留些颜面,谁知你非但没有半分悔意,反倒怪罪于朕。朕知你自幼恃强,却不知你竟连朕也不放眼中。”
冯氏闻言大惊失色,急忙伏身跪地:“陛下,方才是妾失言,妾知罪,可妾待您岂敢有半分不敬啊!”
元宏冷哼一声:“你身为皇后,理当禀礼守度,表率后宫。纵是不满朕予了李贵嫔治宫之权,亦不该因妒生恨,行害人之举。”
冯氏听见皇帝说自己对李氏行陷害之举,顿觉委屈十分,忙解释道:“陛下,您明鉴啊!妾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又何来害人之举?李贵嫔不慎落水,又怎能冤枉妾?”
元宏不悦道:“皇后是觉得朕冤枉了你?李贵嫔落水是实,众侍在一旁见你二人争执也是实,若非你有意为之,难不成是她自寻死路?”
冯氏心中恨李氏设计陷害,心内更觉委屈十分:“李贵嫔如今掌了宫权,便目中无人,不将妾这个皇后放在眼中。妾见她如此嚣张,只想略施惩戒,不料她故意落水,加害于妾。”
元宏闻言,更觉她狡辩,冷哼一声:“莫说李贵嫔为三夫人之首,平日里知礼识节,行事丁宁周至,就是寻常嫔妾,亦不会作贱自己,有意落水。”
冯氏听元宏冤枉自己,当即落下泪来:“妾行事敢作敢当,未曾做过的事,为何要认?陛下偏袒偏信,不容妾有半分申辩之机,妾又如何自证清白!”
冯氏不说则罢,如此一来,元宏更是心中恼怒。他本就因冯氏平日里行事矫情且待宫内妃嫔苛刻而略感失望,此时又见她毫无悔意,更觉失望。
元宏沉了脸,冷冷道:“朕遣走众人,便是留了情面给你。可此时,朕未见你有半分悔意,且还怨朕有偏袒之举。你若不服,尽可将刚才园中众人唤了来对质,只那时,你莫要怪朕不顾你这个皇后的颜面。”
冯氏哽咽道:“众人都瞧见妾要对她行惩戒之举,此时纵有百口亦是难辩。”
元宏不愿再听她哭诉:“皇后既无力自证清白,那就不要怨朕错怪于你。幸而李贵嫔有惊无险,也算你的造化。朕念及先太皇太后之情,你就留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吧!”言罢,他便要起身离去。
冯氏跪行至前,一把将元宏的腿揽住,泪水涟涟道:“陛下缘何不愿信妾?妾自十三岁入宫,尽心侍奉先太皇太后,待陛下更是一往情深,从未有半分欺瞒。”抬头望着元宏,继而心内一横:“此番若是昭仪致李贵嫔落水,陛下又当如何?”
元宏见她如此胡搅蛮缠,心内更是厌烦:“昭仪心性良善,断不会有如此狠毒之举。”
冯氏心内愈发悲愤,顾不得冯熙所嘱,哭诉道:“自从昭仪入宫,陛下心中、眼中便只有昭仪,待妾处处苛责,事事挑剔。妾是先太皇太后为陛下所册的中宫皇后,亦是您结发之妻,怎得就比不得一个再醮之妇?”
元宏此时已忍无可忍,喝道:“皇后,你有错在先,不思己过,反怨天尤人。你身为中宫皇后,行毒害妃嫔之举,若非朕顾念皇祖母养育栽培之恩,朕又岂能轻饶于你?”垂眸看了一眼冯氏,又道:“太师临行之前曾请朕示下,欲阖宫迁往洛阳之后,便将你嫡侄女接入宫中由你行教养之责,朕亦是念及皇祖母,便允了太师请求。如今看来,朕着实高估了你,太子嫡妻是我大魏未来皇后,朕断不容她如你这般!”
言罢,元宏一把挣开冯氏的手,挥袖离去。
冯氏涕泗满面,元宏离去时那冷若冰霜的神情,令她只觉心寒齿冷,悲痛欲绝。萧氏悄悄入了内来,见她如此模样,心内不禁一阵酸楚,跟着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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