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好几天,再重新迈进这座神殿,阿米莉亚恍然又记起了上次来这儿找仙度瑞拉时,发生的一些莫名的争执。
好像……
阿米莉亚一边往上回没瞧见光明神塑像的那条路继续走,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那次见到仙度瑞拉后发生的事,噢她的记性实在是太差了……
阿米莉亚拍拍额头,难怪了,她还说仙度瑞拉为什么突然间对她冷淡又冷漠,和她以前经历那么多辈子的那个仙度瑞拉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原来是她踩中了人家最不能触碰的软肋啊!
阿米莉亚仔细给自己捋捋,那天,她看到仙度瑞拉和艾瑞斯王子在一起,然后上前搭话,仙度瑞拉无意中把自己推倒在地,再然后就是艾瑞斯王子误会,把她给抱了起来。
噢上帝!
阿米莉亚忍不住叹口气,换她她也会很气恼啊,更别说对于仙度瑞拉来说,自己还是折磨了她好几年、她一直无比讨厌的恶毒继姐呢。
那天的事情,在当时的阿米莉亚眼中当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是因为她拥有以前的那些记忆,知道艾瑞斯王子是个足够绅士的人,他抱自己起来不过是看不过她摔得那么惨。
可是在仙度瑞拉眼中呢,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用力推人,阿米莉亚却摔倒在了地上,按照阿米莉亚以前的那些恶劣行径,仙度瑞拉当然会觉得她是在故意跌倒,在艾瑞斯王子面前扮可怜博取同情。
而在艾瑞斯王子眼里呢,他既不是阿米莉亚也不是仙度瑞拉,他只能相信自己肉眼看到的真相,在听了仙度瑞拉匆忙的辩解之后,噢,他或许还会觉得仙度瑞拉是个心思过多的女孩儿。
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阿米莉亚真是搞不懂了,少女愁苦着,不知不觉中映入眼帘的,是那座伫立殿前偌大的塑像,身披雪白神服的神邸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慈悲光芒,令阿米莉亚有些恍了神。
少女不由自主地停驻下步伐,她微扬着头,目光微微怔然。
或许在没有经历那些循环往复的一辈子,她一点儿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能有神奇的力量和神明。
“光明神吗……”
阿米莉亚琥珀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茫然,既然这个世界有神明,那她多年来如数受的那些罪,凭什么是她来承受着呢,那样的性格,那样的“阿米莉亚”分明也不是她想拥有的样子啊。
少女的眸子划过一丝凉凉的嘲讽,不,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世人所唱诵那样的神明,或许真的有神,但他也是个自私冷心的家伙,压根看不到众生疾苦。
否则,怎么会放任那样的家伙创造出这样无厘头的世界,就为了成全男女主角完美幸福的爱情,和高尚无私的品德,就要让她们这样也同样有着血肉的人来坐垫脚石。
凭什么啊?
这是阿米莉亚最想宣泄出来的情绪,若不是实在不合适,她甚至还想砸了这无用的光明神的塑像,人人皆来喜笑相逢小心翼翼地供奉,他却对芸芸众生的哀苦熟视无睹。
“小姐?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阿米莉亚回过神来,就见不远处站了位穿着白袍的侍者,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我瞧您好像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噢没事没事,我没事的。”阿米莉亚连忙摆摆手,她甚至慌忙间还退了两步,看着她莫名急忙忙要走的模样,帕耶挠挠头有些不解。
看着人走远了,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处,帕耶喃喃道:“这位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看着神像还能……”
帕耶抬头看了看那座通身雪白赤亮的光明神像,回想起刚才那位小姐的眼神,那是……厌恶、憎恨吗?
不该吧……
人们对待光明神,不该是仰慕、敬爱吗?怎么会有那位小姐那样的眼神呢?
“毕诺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帕耶一回头,猛地就撞见了立在长廊尽头处的塞缪尔,年轻的侍者一下子地就把脑袋低垂了下去,恍然一瞥而过的眼风里,能清楚地把青年的容貌映入眼帘。
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和刚才映在他脑海里的白色的光明神像,确实极为相像,难怪,光明神会把毕诺大人选定为独一无二的人类化身,就连他的外表,都是那样譬如神邸的高不可攀。
“刚才。”
塞缪尔微抬眸子,目光投向和长廊遥遥相对的神像,他碧蓝的深眸里泛过一丝波澜:“她说了什么?”
“啊……?”
帕耶下意识地想抬头,但他又立马想起了不能直视毕诺大人的规约,抬了一半的脖颈又硬生生叫他重新放了下去。
“抬头。”
帕耶那颗提吊起来的心还没有来得及松缓下去,就听见毕诺大人这凉淡又轻飘的两个字。
仿佛是被这两个字引诱了似的,帕耶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脑袋,对视上青年淡然无波的眼瞳,他的目光怔然:“毕、毕诺大人……刚才那位小姐,她看着光明神神像时眼里有些憎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一说完,年轻的侍者目光恍然恢复了神采,他发觉自己情不自禁吐露出来的言语,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一下子跪倒下去,神色惊惶无比:“毕诺大人,毕诺大人刚才我说的话,您、您……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是我说错了话……”
这开什么玩笑呢,毕诺大人是光明神的人类化身,在毕诺大人面前言语侮辱光明神神像,犹如隔空抹黑光明神不说,还宛如给了毕诺大人一巴掌。
噢!光明神在上!
他帕耶发誓,他真的没有这样的意思,他身为毕诺大人身边的侍者,怎么可能侮辱光明神呢?
“她。”
塞缪尔顿了顿,平波的眉微攒,青年的声音似乎也有了丝异样:“不是光明神的信徒?”
帕耶嘴唇哆嗦,身体都开始打起了摆子,他以为塞缪尔这是在威胁的言语,年轻的侍者连连摇头,欲哭无泪:“我、我不知道呀毕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