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怎么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来?!”
“啪~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哭什么哭?!你喜欢我,用尽心思爬上我的床,不就是想我这样对你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叮--叮--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楚婳浑身一颤,猛地从零乱的恶梦中醒来。
睁开眼,重重喘了口气,茫然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脸上早已被泪水打湿,身上也全是冷汗。
叮--叮--
失神发怔了好一会儿,楚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沁着冷汗的右手伸出被子,拿起压在另一个枕头下响个不停的手机。
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下一秒水雾朦朦的乌黑瞳仁一滞。
其实,不用去看屏幕,她就已经能猜测出来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半夜三更之际会打电话给她的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
“喂~”望着屏幕五秒,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楚婳才接听电话。
“过来!”听筒里,男人的嗓音,低磁中透着薄凉,还夹着些许不耐烦。
光是听声音,楚婳都能想象出来,他那张脸庞到底有多冷峻,有多幽沉。
“------知道了!”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楚婳回应道。
大概是因为刚刚被惊醒,嗓音特别的干涩沙哑,所以也听不出来无奈的意思,但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兴奋。
无力地把手机抛在床上,借着屏幕投射过来的光芒,楚婳望着头顶斑驳的天花板好一会儿,直到手机自动锁屏,眼前一片漆黑她才又回过神来。
咬着牙,长长叹了口气,楚婳掀开被子,离开了温暖的被窝,伸手摁亮了床头的台灯。
晕黄的灯光下,那张还覆着泪水的瓷白小脸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尽管心里一千万分的想要拒绝,但身体却因惧怕后果不得不机械地下床,匆忙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拿出衣服,快速地穿上。
他让她过去,她要是拒绝,后果不是她轻易能承受得了的!
以前她不是没有拒绝过,结果就是让她自食其果,生不如死!
十一月底,北城已经进入深冬。
现在又是凌晨一点,还是在郊区,很难打到车。
在刺骨的寒风中等了尽二十分钟,人都要被冻成冰棍了,才遇到一辆返回市区的出租车。
楚婳拉开车门,坐在车后座上,车厢内的暖气很快汲取了她身上的寒冷,瑟瑟发抖的身子慢慢被温暖。
但是,心却冰冷得如掩埋在千年冰山下的石头一般,就算是用大火去烤,也温暖不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市中心素有寸土寸金之称的高档小区【锦绣华庭】的大门口。
每一次,为了能延迟几分钟进入‘地狱’,楚婳都会选择在小区大门口下车,然后再徒步慢慢走进去。
值班的保安大叔早已认识楚婳,但是为了严格的安保流程,还是伸手接住了她递过来的黑色鎏金门卡,端详了一眼后才摁了下遥控锁打开大门。
顶着彻骨的寒风,沿着铺洒着晕黄灯光的景观大道,越往里面走,楚婳的步履就越沉重,心也跟着跌落到了谷底。
一阵猛烈的寒风扑过来,楚婳下意识揪紧羽绒服的领口,脖子又往里面缩了缩。
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楚婳仰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天际,暗暗叹了口气。
和等会所要面临的肆虐比起来,此时此刻这彻骨的寒风都可以称之为温柔了。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成为小区里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虽然得不到世人的青睐,虽然也要饱受狂风暴雨的肆虐,但是它们有时候也是可以自由沐浴晨光的。
这三年来,她看似自由,实则不过就是一个取保候审的重大嫌疑犯,根本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他一个电话,无论她身在何方何地,也不管是在任何时候,她必须随叫随到。
虽然他时常半夜三更骚扰她,不过白天还从来没有召唤她,否则的话,她得经常请假。
请假一次两次可以,但是请多了,肯定会被老板开除的。
这样想想,他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人性化的。
即使步履迈得再慢,可通往‘地狱’的路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唉~
楚婳下意识又无奈地叹口气,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的冰凉双手紧了紧,强迫零乱的大脑尽快恢复平静。
走出电梯,站在雕刻着精美浮雕的金色公寓大门前,楚婳捏着门卡的右手跃跃欲试了三次后才鼓起勇气刷开了门。
咔嚓~
门裂开一条细小的缝隙,里面阴冷可恐的空气犹如奔涌的潮水一般,迅速袭卷而来,楚婳的肩膀下意识颤了颤。
做了两个深呼吸,楚婳才咬着内唇角推开门走了进去。
换好鞋子,她像个没有生命力的机器人似的,一步一步朝二楼的主卧室走去。
咚~咚~
站在主卧室门口,明知道敲门不过就是多此一举,可每一次楚婳还是要事先敲门。
而每一次她都做着一个可笑至极的‘美梦’,他能突然改变主意,冰冷无情地丢过来一句话。
【滚!】
可,现实很残酷。
“进来!”
隔着门板,男人幽凉低磁的嗓音穿透进耳膜。
咬了咬唇角,楚婳轻轻推开门,下一瞬,鼻息间便萦绕着浓浓的烟草味儿。
她下意识皱紧了眉,控制不住地低低咳嗽起来。
缓了一口气,楚婳强忍着不适,像个赴死的勇士一般拿出壮士扼腕的勇气走进去。
其实,她的行动速度不能用‘走’来定义,用‘蠕动’更合适些。
每往里面挪近一步,空气里的泠冽和烟草味就浓一些。
虽然已经强迫自己的鼻子适应烟草味儿,但是她却无法按捺住紧张的心脏。
即使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已不要害怕,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潜意识中还是控制不住的恐怕。
闪过那面墙壁,楚婳下意识中抬起头,下一瞬,寂静得生无可恋的眸光就和倚躺在床上的男人那清冽如寒潭的眸光堪堪对视上了。
只是眨眨眼皮的功夫,楚婳便落荒而逃地垂下了头。
他的眼神,虽然不至于阴鸷得犹如饿狼,但是也差不多少!
这些年,她根本不敢和他的眼神对视超过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