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云都转过身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忙又转过来,对林卓道:“皇上,别的大人也就罢了,关键是礼部康大人,他好像有急事禀报的样子,这一上午,数他向我询问的次数多,比太后打发的人问的还勤。您看……是不是召见康大人问一问?”
“哦?”林卓眉毛一挑,心想:这老家伙知道女儿的消息了?不会,若知道,还不直接杀去乡下?那就是有什么蛛丝马迹被他捕捉到,这是有所怀疑了?
一念及此,唇边绽出一抹微笑,林卓淡淡道:“大过年的,能有什么急事?康爱卿是阁老,平日里最沉得住气,真要是攸关国家的大事,朕不在,他也早找太后禀报了。”
说到这里打了个呵欠,挥挥手:“让他回去,晚宴时再来,朕这会儿有些困,得补个回笼觉,走了走了。”
罗云嘴角抽搐几下:单看林卓此时模样,妥妥一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形象。
消息传出,朝臣们自然炸了窝:大年三十晚上皇上跑出去了不说,初一又晾了他们一上午,回来后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去补觉了,这还了得?这绝非明君所为啊。
刹那间群情汹涌,但是汹涌过后,发现毫无办法。直到此时,把持朝政话语权的老臣们才发现:短短三个月,这朝堂上竟添了不少新人,从前和自己同气连枝的那些老朋友甚至是老对手,不知不觉有好几个都被调到别省任职了。
虽说到了地方上,这些大佬俨然就是巨佬,一样呼风唤雨,但到底是远离中枢。等于无形中就减弱了朝臣们对皇帝的影响,今天的事就是个明显例子。
思及此,几位重臣都是头上冒冷汗:在他们沉迷于争名夺利的同时,皇帝陛下正在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改变朝堂格局,而对此他们竟表现的毫不在意,这真是太离谱了。
朝臣们心思沉沉,就想找个地方聚集商量一下应对办法。
自从前首辅,也是吏部尚书的吴大人告老还乡,又经历了逼迫皇帝废后的事件后,康晨就成为老臣们的领头羊,如今要商量此事,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然而康大人此刻哪有这个心思?更不用说,如果女儿真得还活着,这中间又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内情。皇上那句“你会后悔的”言犹在耳,他都不敢深想这话中透露出的信息,人老了,实在禁不住被打脸。
领头羊心不在焉,朝臣们自然也就一盘散沙,咕哝几句后便散了。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金乌西去,康晨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皇宫,仿佛后面有一把火要烧到屁股似的。
又足足在御书房外等了半个时辰,眼看太阳都到山边了,才终于传来皇上接见他的旨意。
康晨也顾不上抱怨,毕恭毕敬进了御书房,毕恭毕敬行了君臣大礼,耳听得皇上亲切地声音传来:“康爱卿这样着急见朕,是为了什么事啊?”
语调平和,显示出皇帝陛下此刻心情不错。康晨定了定神,连忙恭敬问道:“皇上,老臣前天夜深乱梦,忽然梦见皇上决定废后那天,您和老臣说过的那句话,老臣愚钝,直至今日才发现皇上话中似有深意,所以特来寻皇上,还望皇上为老臣解惑。老臣推动废后之事,乃是一片丹心,为什么您说老臣会后悔?”
这老家伙当真是厚颜无耻,你特么还有脸问。
林卓磨了几下牙,冷笑道:“朕不过是随口一说,既然康爱卿是一片丹心,自然也就无需后悔。”
“皇上。”
康晨猛抬起头,直直盯着林卓,眼中似有哀求:“若……若是老臣有私心呢?”
“康爱卿,你是老糊涂了吗?”林卓把茶杯一顿:“废后之时,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拿着国家大义,皇室后嗣,一顶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压得朕不得不废后,结果现在你跑来和朕说,你有私心?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往大里说,你这是欺君你知道吗?”
“皇上,老臣是一时糊涂。”
康晨跪下磕头,却听林卓冷冷道:“你出去吧。朕是不会为你解惑的,你康大人不是向来自诩智慧超群聪明绝顶?那就由你自己去寻这个答案吧。”
喜乐在旁边忍不住就斜晲了主子一眼,暗道:太坏了啊皇上,半点消息不给康大人透露,却还要给他一丝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大人被这丝希望吊着,要受什么样的煎熬折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这只是喜乐的想法,而对于康晨来说,有这点希望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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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今儿天气和暖,御花园的杏花桃花都开了,您从前是最喜欢看花的,镇日在屋里也闷得慌,不如奴婢陪您去御花园逛逛?”
“不去。年年都是这些,有什么好看?”
阮太后倚在榻上,明明是百无聊赖的模样,却还是一口回绝了宫女的提议。
“太后娘娘很该出去走走,就不为了看花,您也得活动活动筋骨。去年您可是在御花园逛到太阳下山,有……”
另一个宫女劝说的话刚出口,就果断吞了回去,垂下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阮太后抬起头看向窗外,因为天气和暖,慈宁宫在经历了几个月的秋冬季节后,第一次开了窗,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好一派灿烂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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