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越太后又派了宫里她最信任的邹太医来给李承平诊脉。
英王妃的身体比邹太医预计的恢复要早,但是......
李承平问:“邹太医,有什么问题吗?”
“王妃身体康健,每日按时服药,少思虑,少焦躁便可。”
转头便瞒着李承平擦着汗去找景韬了。
景韬便道:“太医但说无妨。”
邹太医实际下的诊断是不宜生育。
中医上说“思伤脾”,太多复杂的思考会影响人的脾胃,所以多思多虑者多半瘦得像纸。
因为李承平自小常年习武,体质强健但过于瘦削,后来又在半年内接连受了两次严重的内伤,致使气血两虚。
生育是耗费母亲身体的,得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以她现在的底子,怀不住孩子,孩子能活她不一定能活。
这意思不就是要么不生,要么拿命生.......
“王妃自己要舒宽心思,忧和怒都伤身,臣之前照顾王妃身子几次,王妃看着性子很好,怕是心思事无巨细,这对王妃的身子无益处。”
邹太医看英王听他说英王妃不宜生育也没有恼怒,便擦擦汗道:“也不是这辈子都不行,至少要再悉心调养一年。微臣,再开些避子药?吃了不妨事的。”
景韬还在走神,邹太医又道:“王爷,王妃……是不是总睡得不太安稳?臣再开些安神的药……”
景韬回神道:“哦,好。”
送走太医后,景韬忍着心里的五味杂陈问阿莱:“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这么差?”
他印象里李承平总是活蹦乱跳,一副能把所有人折腾死她才会死的祸害模样。
阿莱说,虽然李承平不承认吧,但女子身体比不得男子,她在男子的阵地里厮杀,用的却是一具女子的身体。从良邑一战受刀伤过后,又因为种种原因损了身心。景韬不妨想想这一年里,她心里郁结了多少苦楚。身上的伤总是会好,可是人心里少了股气。
阿莱差不多就是说,自从遇见你,她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若按阿莱所说,李承平真是从良邑开始损身,再不能有孕,这便是他对于李承平无法言明的愧疚。
景韬去找李承平时,她正在看书,虽然书里的内容是用西一阁密语写的顾况的情报。
景韬习惯性地从后面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合上书回头,看见他的表情疑惑道:“怎么了,这么严肃。”
景韬东拉西扯了一段其他事情,但他的嘴又实在不会说,慢慢沉默。
李承平还没来得及多想,景韬怕她难过,拉着她的手非常温柔地说道:“太医说,你可能无法做一个母亲。不过,以后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寻遍天下名医也会把你身体照顾好。”
李承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就为这事?她可没说过想生孩子。
但是,这话不能说。
于是她装作微微吃惊又极力克制难过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能不喝药吗?我喝药就困。”
“不喝药怎能养好呢。”
景韬今天温柔到让她害怕,就好像欠了她似的。
他反反复复的一个意思,就是没关系,一定能养好,不要着急。
可是李承平心就不和他往一处想。
生养孩子根本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什么悉心调养一年,瞎耽误功夫。
本来她不打算这么早和景韬摊牌,可她要是现在不说,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她在别人眼里就会变成一个天天满门心思想要孩子的女人!
她道:“这世界这么糟糕,有些人就不配为人父母,自己还一点都不知道。谁是自愿来到世界上的,何必让孩子来受罪呢。”
景韬道:“但也有很多父母很不错,让孩子过得很幸福......比如我们可以。”
李承平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要孩子。”
景韬沉默了很久,李承平总是在颠覆她对于女子的理解。
他以为女子一定会想成为母亲。生养孩子,成为母亲,好似是种本能。成婚生子应该也是李承平心里积压的愿望。
然后她说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你会不想要孩子?”
她随口道:“因为我自己还是个孩子。”
大部分姑娘十五岁及笄后就许配了人家,二十的时候都生两三个了,李承平都过了二十,还说自己是个孩子——她算哪门子孩子?
景韬对她这个搪塞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皮笑肉不笑问她:“那你什么时候会长大?”
承平反问道:“你自己呢?你想当爹不是很容易么。”
景韬冷哼一声,索性不说了,竭力把火气往腹中压。
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才不稀罕。
说起来,他应该引入竞争机制。不管是军营还是皇宫,不见得每个人都想当将军当皇后,可一旦有人互相争夺,不自觉的,所有人都会想。如果王府里有一群姬妾争夺他的宠爱,那李承平就会因为竞争激烈而对他上心了。
不,李承平不会吃醋的,她会趁机和他一刀两断。
虽然景家有意无意地说了几次子嗣一事,可事实上,李承平从没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也没明白嫁人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身在一个终身大事只能被迫接受的世界里,她既无法反抗也不愿顺从,夹在中间怎么也想不通。
两个人各怀鬼胎的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间谁也忘了本来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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