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韬在安顺跟着海平伯打海盗,算是做回了带兵的老本行,和上京刮风下雨都藏着杀机相比,多少有点乐不思蜀。
他甚至都想,用崔青杀鸡敬猴后,四方大将也不敢再造次。等把这档子事了了,回去跟皇上求一块封地,他也不在皇兄面前折腾,随便放他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够了。
但首先,拿崔青杀鸡敬猴的事情就解决不了。
格族曾经在景韬手里吃了一串儿败仗,本已对北列俯首称臣。贺磊直接派中原大军猛攻边界,要求他们立即交出崔青,本断定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不知道格族的王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崔青给了他什么好处,硬是扛着不交人。
当时不让西路军讨伐崔青的理由是:崔青太过熟悉西路军的作战方式,加之很多人和他有过旧交。
结果中原军不习惯在北境作战,攻打格族一直都不顺利。
北境寒苦天下所无,八月即有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冬日的极北之地,雪落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要是入冬前打不下来,等崔青熬一个冬天,在格族把势力熬出来,狼崽子就长大了。
况且,崔青本身就是北列数一数二的大将,如果不是景韬突然冒出来,西路军大将军的位置过几年就是他的。他对北列骑兵的优点摸得一清二楚,有他在后面指挥,根本就讨不到便宜。
贺磊和格族一战,大败。
战局僵持了半个月,贺磊感觉那点儿家底经不得再打下去,于是向皇帝要旨意,让昌秦铁骑辅助。说他的中原兵不适应在北边打仗,还是要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景韬当然是不答应了——你这活干成这样,还想要用我的兵。
但是皇帝答应了,景韬也不能明着不答应,但他又不想让贺磊败光了自己的兵,毕竟昌秦铁骑可是他的王牌。
就算安顺海美天高,景韬也实在闲不下去了。
景韬桌上多了一摞上京来的战报,并且有同一个目的——问他怎么办。
崔青把景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上天,之前不去收拾他完全是惯着皇帝,贺磊干得一塌糊涂,他再去救场,这才高下立见——就让皇帝看看,到底谁才担得起西路军的兵权!
皇帝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放景韬去的,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一条,景韬背的滚瓜烂熟。
景韬在海平伯府他谋划如何作战时,楼骏非要见他。
楼骏跪道:“王爷,我我是来向您献计的!”
景韬挑眉道:“献什么计,美人计?”
楼骏满腔的热血就让他一句话浇了个透。
景韬笑道:“你先说说看。”
“您是不是马上要动身去北境?”
景韬打个哈欠道:“哟,全天下都觉着我会去。”
楼骏拿出挂在腰侧的一卷地图铺在地上,对景韬道:“王爷您看,从安顺出海,驶过琴海湾,再向西北方向靠岸,便可从格族的领土上岸。虽比走陆路绕得远了点,但比起走陆地正面攻打,从背后的海上突袭更加出其不意!”
楼骏正拿着地图,洋洋洒洒地说着自己的作战计划,楼虎气冲冲的进来,向景韬抱拳行礼后,狠狠地瞪着楼骏。
楼骏心虚地咽下一口唾沫,几步可闻地喊了声:“爷爷......”
楼虎揪着楼骏那耳朵把他往外拖。
一边骂道:“我就说房间里海图怎么不见了?你这个龟孙子,这小伎俩也好意思跑到英王面前班门弄斧!”
“爷爷好疼,您先撒手听我说!”
“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抽死你!”
那个楼虎口中“毛还没长齐”的少年,似乎忘记了耳朵的疼痛,眼皮也不眨地说道:“我虽然年少无知,但是知道投敌叛国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崔青不过是负隅顽抗,我楼家的海军定将他打得左支右绌!”
楼骏抱着柱子不肯走,大声道:“您今天就算把我的耳朵揪下来,我也要说完!我已经研究好几天了,肯定能打败崔青!”
景韬和海平伯相视一笑,这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景韬示意楼虎松手,笑道:“唉,我带这孩子去见识见识,战场上血肉纷飞是什么样,看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心高气傲!”
楼骏一听,就知道自己献计成功了,立刻傻笑起来。
朝阳初升时,十五艘大帆船趁着尚未亮起来的天光,冲进了格族寒冷破败的港口。
格族在港口的那一点点居民方才从睡梦中醒过来,眼角的眼屎还没擦干净,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海面黑压压的一片帆船过来时,他们都惊呆了。
北列怎么还想着用海军来打他们了呢?
格族只擅长放牧,最强的是草原上的铁骑。浅海有半年都是被冰封住的,海边打渔就都谈不上,更别说水军。
他们的王都离海边也很远,短短的海岸线相当于是个摆设,别说没人想过从海上攻打格族,格族自己都没想过。
楼家的海军不费吹灰之力登陆了格族领土。
已经入冬月,天气转眼就冷了,丫头们都聚在德音居里吃炖羊肉。
关窈惊叹道:“王妃最近食欲很好呢。看来太后给炖的药膳起作用了。”
李承平笑道:“当然了,没有景韬在面前晃,吃饭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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