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平!”景韬用力地摇她,可承平好像被梦魇住了一样,就是醒不过来。
眼看着承平开始额头冒汗,嘴唇变得苍白,脸上毫无血色,景韬只好把她扶起来,想要强行唤醒。
景韬在心里暗骂,这大夫开的什么药,该不是有副作用吧?
可是承平却似乎完全沉在了梦里面,刚触到景韬,她的手好似利爪,狠狠地掐着景韬的手臂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我永远是你座下的一条狗,这还不够吗!”
景韬大吃一惊,却怎么也扯不开承平的手,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杀了谁?”
他这才发现承平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睁开过,好像是在说梦话。
没有可以抓的东西,接着承平就开始疯狂的抓自己,手臂抓出好几条红痕,景韬连忙摁住她的双手道:“你疯了吗?怎么回事?”
她似乎是没有了力气,低下头喃喃道:“你不能杀我,血莲会永远随着我而埋葬。”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角缓缓落下两行泪来,轻笑着说:“主上,我族会以我的亡灵为祭,粉身碎骨,也必定用你们的骨肉滋养让长生天里的血莲......”
李承平似乎成为了另一个人,透过她的身体,将临终前的绝望和仇恨全部灌进了景韬的胸口。每一个音调,如同穿过亘古大地的风,独自走过八千里的荒凉,却永远没有归期。
他想起自己在极北时曾经路过一片高耸的桦树林,在阴沉的乌云下黑的有些深蓝,站在树林的面前,踩着齐膝厚的雪,当一阵风从面前掠过又飞向天际时,似乎能感觉到天地之怆然,令人不敢立于其间。就像不敢去看幽深的树林,他忽然不敢低头去看就瘫倒在怀里的人。
那就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她在心里面在呼喊,在求救,在极力的向她能够靠近的一切靠近。
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微微睁开眼睛,又任由梦里的恶魔将她拉了回去。
人本能的离危险东西远一点,她不怪景韬丢下她跑出去。
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天涯尽处,云正空眠宁魂归。
隔天她醒的时候,景韬照例没有醒来,她摇摇他示意要去上朝了,外面的小丫头已经在准备洗漱用具,结果景韬一翻身道:“吩咐流光去给我请个病假。”
李承平觉得好笑,问道:“你怎么了?”
景韬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昨天晚上他喊来阿莱和大夫,那时候承平依然是半梦半醒的,在说一些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大致的意思是有一个她很在意的人死了,一直在诅咒另一个人。
大夫给她把了脉,却还是看不出问题来,道:“还有一个可能,臣看了王妃的起居录,发现她睡眠和食欲都有所下降,恐怕并不是身体上的病。”
阿莱倒是纳闷了,她也习过医术,问道:“不是身体的病,那是什么?”
“王妃心智坚定,非常人能及。所以在下特意开了一些让她放松的药。”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道:“这可难办了。臣只怕王妃有心疾,这就难以医治。”
阿莱疑惑的问:“心疾?”
大夫叹气道:“最好的办法是知道王妃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景韬倒没想到李承平成天活蹦乱跳,算计这个祸害那个的,居然.......
景韬背着手看向内室还在沉睡的人,道:“等她醒来再问问。”
阿莱脸色十分的难看,说:“王爷,没用的。平公子曾有一次做也做了和很吓人的梦,说着不想死之类的话,醒了之后,我问她梦见了什么,硬是搪塞过去。有一些东西根本没法撬开她的嘴。”
这倒是让景韬疑惑了,她对阿莱比对亲妹妹还亲,有什么是连阿莱都不能说的。
“你不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了吗?”
“是啊,阿莱从小就跟着平公子,一直没有离开过,可是她说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阿莱又对大夫说:“王妃大概是十六岁的时候,常常像是有两个人同时在身体里面一样,有时候是她,有时候又是另一个人,会自己和自己说些很奇怪的话。”
三个人聊到深夜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景韬睡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解释一下,昨晚都梦见了什么。”
她其实是有一点印象的,最近时常会梦见自己前两世临死之前的场景,但也不会哭不会闹。难道昨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吵到景韬了?
此人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很少会有人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
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欲盖弥彰,正色道:“谁是主上?”
李承平没想到自己连这都说出来了。其实她也不知道主上是谁,大概就是个坏人吧。
景韬作为一个局外人,尚且要被昨晚的场景吓到,而她竟然不愿意吐露一句真相。为什么她就一定要把自己裹得这么紧呢?
他对语气里带了些恳求:“是谁要杀你,是从前的事情吗?”
“我说了,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我已经记不清了。”
她实在是没有耐心和景韬纠缠。而景韬默默的想,他应该做一些什么把承平治好。
裴广轩的全面落败,反而给李承平带来了更多的清醒。她还会有很多敌人,前路仍是一片茫茫,松懈片刻会万劫不复,苦心劳神会极损身心,从她踏上北列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宁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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