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甩去跟踪的人,景韬才向绪风问道:“他是不是已经猜到我们的来意了?”
绪风摇摇头答:“可以知道的是,他不肯再掺和裴广轩这件事情。”
景韬心里清楚,现在就算他有心扳倒裴广轩,也拿不到证据了。九爷已经有所防范,最后那番话是在告诫他们,来软的来硬的都没用。
绪风伸了个懒腰道:“我好容易出来一趟,能去看看闺女不?”
对此,景韬当然是把他押回城防营了。
送完绪风已近傍晚,很多人都在准备回家,而景韬非常没有坐相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头一次不想回去,想住在城防营。
为什么不想回去呢?因为他怕......
等等,“怕”这个词,居然会从他的脑子里面闪过。
他和李承平夸口,说肯定能拿到裴广轩私通刺客的证据,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又不是没失败过,他是怕李承平会嘲笑他。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李承平那幅想要嘲讽他但是又忍住的嘴脸,她一定会毫不掩饰“让你吹牛皮,这下牛皮吹破了吧”的眼神。
他想到这些就觉得很烦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就又想摔东西。
吴典君正好进来,看见景韬这个大爷,这么晚了居然没有回家看鱼,而是在工作,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这下领导没走,他倒是不敢走了。
吴典君待了一会儿,还是厚着脸皮向景韬告辞,但景韬黑着脸问他:“你和你夫人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他自然不会蠢到在景韬面前炫耀,就很淡然地说:“拙荆愚笨,将军家的小姐不太会伺候人,有了孩子之后,更是一门心思陪孩子。但偶尔兴致来了,也会烧几个菜陪我吃壶酒。”
景韬道:“就这样?”
吴典君也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挠着头说:“有时非要我陪着去逛街或者回娘家,别提多麻烦了。哪里比得上英王妃好,聪明漂亮又不粘人。”
吴典君还想接着夸,什么智勇双全,心怀天下,沉着冷静等等,可是景韬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吴典君问道:“殿下还不回府吗,这天都黑了?”
他想回,他可喜欢窝在家了,可是他不敢回。
景韬不答反问:“你夫人会听你话吗?”
吴典君点点头道:“当然了。”
“她会给你脸色看吗?”
吴典君摇摇头道:“她怎么敢。”
景韬双手支在桌子上,撑着自己想要爆炸的头。
李承平不和他说话,不想看见他,天天摆脸色还嘲讽他,他为什么要受这个气?
景韬叹气,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媳妇真的太重要了。
可李承平是他自己挑的,现在悔恨的泪,都是当初自己脑子里进的水。
吴典君大概能猜到景韬的苦恼是什么了,他清了清嗓子对景韬道:“殿下,我说句公道话啊。”
景韬以为吴妈妈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地教育他了,结果吴典君这次破天荒的就说了三个字:
“您活该。”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了,留下景韬一个人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继续琢磨自己要不要回去。
景韬这边深入虎穴也得不到虎子,可是鉴镜司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份裴广轩豢养死士袭击英王的证据。
吴典君在鉴镜司的朋友把这个消息传给他,说明天的大朝会要告御状,请吴典君鼎力相助。
吴典君只剩一晚上的时间来思考,城防营是否要把绪风这份口供送出去。
如果鉴镜司将他们的证据一呈,却没有打倒裴广轩,景韬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太妙。可如果此时城防营跳出来踩裴广轩一脚,就可以和裴广轩划清界限。
但是裴广轩和景韬、吴典君的交情确实不浅。他们刚刚参军时,裴广轩对他们都有提携照料之恩,后来在倪延昭的事情上,裴广轩因为替倪家求情,还被杨阁老整的半死。
吴典君决定这一次不请示,他知道景韬的性格。盟友反目,背后捅刀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鉴镜司在查办英王妃被刺杀一案上办事不利,受了多方苛责,连司主都撤职了,现在急着想要戴罪立功,有了这个证据,自然不会放过裴广轩。
鉴镜司首先发难,将裴广轩私自豢养死士,意图谋杀英王和英王妃一事告了御状。
似乎是心有灵犀,城防营都尉吴典君紧接着将绪风的口供一呈,刺杀和袭击的幕后黑手矛头都直指裴广轩。
之前匆匆以盗窃未遂了结的案子,一下翻出了惊天的秘密。
其实,裴广轩的目标只有将宁公主而已,但是那晚的袭击把景韬也捎带上了,一人踩一脚,传来传去就成了连景韬也一起刺杀。
皇上勃然大怒,工部尚书谋杀皇亲简直闻所未闻,当即将裴广轩押入天牢,静等三司会审。
太后一听闻此事,立即命令她的本家再踩一脚,要把裴广轩送入深渊。何褚这样厉害的御史,一篇洋洋洒洒的弹劾,叙尽裴广轩从前朝以来结党营私之事,从他贪污军款买卖官爵,到纵容家中子弟鱼肉百姓。
好好的朝中大臣,一下变成了万人踩的臭狗屎,从朝廷到民间人人喊打。
每个深陷政治中的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和敌人,其实手里都不干净,查谁和不查谁,就看靠山能不能得罪。
裴广轩门徒众多,本来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可是他把自己最大的靠山英王给得罪了,这才导致他的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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