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言的离开河边,打算绕条人少的路回府。
但这条路的人也太少了——没有人。
一股寒意顺着后背爬升,李承平已然警惕起来。
红色的灯笼也驱散不了恶日的阴森,忽有二十多道黑影落在四周,如同一群鬼魅逼近。
李承平原与景韬并肩而行,见状二话不说立刻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侧,右手隔着裙摆从膝盖处拎出轻霜剑来,脸上毫无惧意,而是在瞄准包围圈的突破口。
景韬还没来得及为阿莱裁缝伟大的发明创造惊讶,承平已经提着剑与其中一个黑影交手,剩下的人急速向她包围。
刀剑相接的一瞬,承平的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握住,害得轻霜剑没握稳,险被黑影刺到。
她压根没料到这波攻击来自友军,李承平也顾不得眼前的敌人,遭雷劈似的看向景韬。
难道景韬和这些黑衣人是一伙的?他终于肯带自己出来,就是为了杀她!
可她还没来得及骂自己轻信旁人如今孤立无援,便听见最外围的黑影发出一声声惨叫,面前的黑影也被景韬一脚踢开。
景韬恶狠狠的说:“谁让你冲出去的?”
他的眼睛好像刀子一样要把李承平捅几个窟窿,李承平想着老娘还没发火你这个眼神是几个意思?
景韬早就布置了人手,在黑影开始包围他们两个时就铺了张更大的皮来包饺子。
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情绪总是来得很突然,并且不分场合的盛气凌人。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女人应该躲在男人身后。李承平,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要冲出去?为什么你不会躲也不会逃?”
语气里来着不容反抗的压迫。
外围的人厮杀喊叫,宛若一场血雨风暴,他们两个人在风暴中心对峙,景韬把他的手腕拽的生疼,一步步的逼近她。
他在生什么气?
气她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身无寸铁的人,还是气她不相信他尽在把握。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你就没学过珍重自己吗!”
面对景韬的逼问,她却无法像从前那样淡然的回击。
脑子里又好似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被白雾笼罩起来了,她只能赤裸裸的面对自己。
“每个女子都会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携手与共,互相扶持,甚至,将一生托付给另一个人。
你不想。
因为你不相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托付,你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你不断的被抛弃。所以想要成为有用的人,只有有用,才会被人需要,只有被人需要,才不会被抛弃。
李承平,你太可悲了,有那么多人,被无条件的爱着呵护着,而你必须要去争取,去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够得到可怜的目光。”
她看见景韬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在这布满杀机,危险四伏的包围圈里,眼前的这个人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管,他的目光里只有你,你必须回答他。
李承平看着他道:“没有。没有学过,我只学过怎么手握利刃,怎么拼死向前,怎么把所有的障碍踩在脚下,怎么去保护更加弱小的人。”
景韬垂下眼,放开她。
李承平一个箭步冲出去与黑衣人搏斗,而景韬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浴血厮杀,没有出手帮她,也没有再把她拽回来。
英王和将宁公主在大街上正面遭遇袭击,和之前偷偷摸摸的夜里行刺不同,这算是公开挑衅。上京的城防营都督和鉴镜司的司主一夜之间被撤职查办,好好的一个端午节,河灯还没飘到下游,就弄成了全城戒严。
负责皇城守卫的龙虎军闻讯赶来,陈统领对李承平一拱手:“王妃受惊了,还请王妃随龙虎军先行回王府。”
李承平手里的剑还在滴血,她依然盯着地上的二十多具尸体出神,忽然伸手去探尸体的嘴。
陈统领心想,这不愧是战场里杀出来的,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有这样的胆量。
李承平淡淡对景韬说:“嘴里有毒丸,不知是谁的死士。”
他们刚才制服了几个,本打算留点活口慢慢审问幕后主使,一瞬间便全部自戕。这些人必定干干净净,一点线索都不会留,光有一堆尸体毫无用处。
景韬淡漠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道:“今天晚上的灯白放了。”
遭了杀手袭击,这两位当事人到跟没事人似的,陈统领站在一边,看着两尊不好惹的殿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本来去领罚的流光此时竟然出现了,对景韬拱手道:“禀王爷,抓到递消息的了,是活的。”
景韬转身就跟着流光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李承平道:“你先回府吧。”
李承平点点头,没有一丝被景韬独自留下的不安,她暗暗给某个屋檐上的人比了一个手势,就上了龙虎军的马车。
承平一下马车阿莱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看她衣角溅了一道血,上上下下的看她有没有受伤。
阿莱叹气道:“平公子下次不可如此,你现在不是甘乐,也不是李晚舟,这种厮杀拼搏的事情不是你去做,如果你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谁都不会来保护你。”
平公子自然不可能解决不了这样一场袭击,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不需要也不能够亲手做这种事情。
承平心道:“可我不想他来保护,更不想他可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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