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安叔一边摆放食盘一边低声道:“住在东来客栈的裁缝和北列人起了冲突,有三人被殴打受伤,存放在客栈的货物被损毁。初步看是北列有人存心挑衅,他们都是极老实的人,除了吃饭几乎不出门惹事。我看北列民间对这场联姻成见很大。”
北列皇帝刚登基就奉行止战求和的政策,上上下下不知道砸了多少人饭碗,这股火很可能冲南桓人来。若是再把人安置在客栈,保不齐会有更大的冲突。
承平沉默了好一会儿,皱着眉道:“报官了吗?”
“报了,咱们的人也动了手,一起抓进去了。但是打人的有官家背景,刚关就放出来了,而且北列对南桓的成见颇多,这事弄得不好,传出的不是咱们被欺负,而是南桓人争勇好斗。”
她也没料到事态往这个方面发展,有道是民不与官斗,朝廷要做什么,一般的百姓都不会多事,这段日子来的层层阻挠和冲突,未免有点儿蹊跷。
“官家背景?我将宁公主的人还没他们有官家背景?”
“他们才不会把一个南桓公主放在眼里,您和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质没什么两样,要是您拿出英王妃的身份来压,那这根本不是事儿。”安叔嘲讽道:“可是您这脊梁骨不能弯,哪怕眼睁睁看着他们千里迢迢跟您来上京吃牢饭,也不愿意跟王爷求个人替您理了这事儿不是?”
安叔说的没错,王府没人听她差遣,而她不可能低声下气的去求景韬。如果她能有英王府的管事权,就能让王府的人出面料理这些事情,一定会顺当的多。
李承平不怎么讲究尊卑,安叔人老资历高,说起话来也不怕气着她:“您带来的人都精明着,撒一把种子就能发芽。但是您没扎稳根基找好后台,再好的种子也没土壤,要我说,开铺子这事不急,您先掂量着吧。”
先是买不到院子,接着是府里的下人蹬鼻子上脸,然后又与北列人气冲突,别说在上京做生意了,这是要被逼得走投无路。
正焦头烂额着,灼桃呵斥着银桦走进来:“说吧,你鬼鬼祟祟的向公主的香炉里加了什么!”
银桦完全没有被捉到的恐惧,面无表情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阿莱接过来一闻,不可置信的看着承平。
好歹也走了几年江湖,这种配着书籍和美人使用效果更佳的药粉,阿莱接过来一闻便知道。
她恨不得打银桦一个巴掌:“谁派你做这种事,太后还是王爷!”
银桦不见一丝慌张,沉静道:“佩姝和银桦原是萧贵妃的婢女。”
英王府里几个大丫头都是直接从宫里选任的,景韬的清平轩更是他做皇子时一直用的婢女,剩下一些杂役才是重新招募。
银桦是在指认萧贵妃。
一个贵妃为何要往英王府里塞两个奸细?
银桦:“佩姝在宫里时就想做王爷的妾室,萧贵妃让奴婢协助佩姝,只要她得手,萧贵妃就有办法给她名分。但是清平轩不要新的婢女,见王妃与王爷感情不好又积病,佩姝便将主意打在王妃这里。”
合着这还是景韬的桃花债。
灼桃怒道:“真是欺人太甚,什么叫有办法给她名分?两国有盟约在前,王爷是不能纳妾的!”
李承平对景韬要不要娶小老婆不感兴趣,依然对银桦的话抱着很深的警惕:“萧贵妃为什么要帮她。”
“银桦不知。佩姝似乎和萧贵妃有交易,她有萧贵妃想要得到的东西。”
承平道:“我一没逼问二没用刑——你招的也太快了。故意让灼桃发现你有问题,要借刀杀人?”
灼桃十分震惊的看着承平,她明明看银桦鬼鬼祟祟好几天才抓到现行,她这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银桦顿了一会儿回道:“王妃聪慧,银桦在您面前使小伎俩真是不知死活。”
银桦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承平不由得想,自己未免太小看了周遭的人,她莫不是要被深宅大院的日子困住。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我,连演都不屑演一下。可是料定手里有我想要的筹码?”
面对这个英王妃,她最好和盘突出。银桦低低的笑了,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狠绝:“不错。一年前佩姝为了得到萧贵妃的信任,诬陷我的朋友勾引太子,让她被活活打死,我不仅能帮您把佩姝除掉,还能找出其他安插在王府的势力。只求王妃替我朋友报仇。”
说完她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承平走到她面前蹲下,双手环臂看着她:“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我不敢用。哪天反过头来把我这王妃也拉下马。”
“待到将王府里的势力都清理了,王妃也把银桦逐出。但报此仇,银桦对钟鸣鼎食之家毫无留恋。”
“只是朋友,能做到这一步?”
“她救我性命,我却苟且偷生,眼看她死去却无力相救,如今为朋友报仇又算什么?”
银桦抬头看着承平,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悲痛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她自见到承平就知道,她要从这里抓住机会。
承平试探的问:“她可有埋葬的地方?”
“卑贱之躯,何来安身之所。”
承平见银桦眼里的压抑的仇恨即将喷涌,心里又信了三分。
“如果我不信呢?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