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宫女告知她,皇帝让她参加三日后安盛公主李承卉十五岁的及笄礼,这便算是召见了,日子总算有些盼头,否则还不知要想什么办法才能见到皇帝一面。
南桓皇室有十六位皇子,十八位公主,李承平为十公主。这么多的公主里,只有嫡出的安盛公主李承卉能享受父皇亲自出席及笄礼的荣光,和打记事起就没见过父皇的李承平相比,其受宠爱的程度几乎可以用一骑绝尘来形容。
一干王公贵族坐满了流光溢彩的宴庭,多少贵公子都等着瞧这位传闻“皇族第一美女”的公主是怎样的貌若天仙,盘算着如何攀上大桓最为光彩夺目的公主。
宴会上的女人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其他女人,好似参加的是一场攀比的盛宴。人人都散发着的一股子矜贵气,就像一只只炫耀羽毛的彩鸟。但她们的穿着打扮都是盘算好了的,今天是安盛公主的及笄礼,谁也不敢装扮过头抢了公主的风头。
承平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在那些上上下下的打量里十分不自在,很谨慎的收了自己的气场,百般无聊盯着舞女的表演看,免得在这里惹人注意。
但女人们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的落到她身上。
李承平的身份只能坐在离厅最远的角落,她今天没有穿出格的男装,只着了一身月白衣,一只羊脂玉簪轻挽秀发,在一众秀美绚丽的纱碧霞罗和秦波流盼里面,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宴庭上座坐着的是在她自出生以来就未曾谋面的“父皇”,而李承怿自然也是在正中央。
舞女退下去,一群宫娥簇拥着一朵巨大的木制底盘来到台中央。木盘上有一朵约莫有一人高的玫红色的绢制月季,随着一阵流水般动听的琴声响起,花瓣徐徐打开,在众公子的屏气凝神中,里面的妙人儿缓缓将宽大的袖子放下,安盛公主李承卉终于从仙界降临人间。
承平却想起这样一句话:“女孩子最好不要知道自己很漂亮,一旦依仗起倾世的容貌,一生都难以摆脱桎梏。”
李承卉大概是那种不仅知道自己漂亮,而且打小就知道,深深的知道。
好一个绝世佳人,五官精致的挑不出毛病来。肩若削成,肌如白雪,哞含春水,那素白的脸蛋上有着灼桃般的笑容,少女特有的烂漫被云霞似的锦缎包裹,美得近乎繁盛。
李承平忽然想起兰师伯对她说过:“你有此容貌与身份,哪怕是个破皮无赖,废物草包,也定会有一个人给你一生无忧的日子。”
这句话应该留着对这位真正的公主说才对。
李承卉娇羞一笑,琉璃般的眼睛闪烁如曜石,许多贵公子们都看傻了眼,个个张大了嘴,接着像念咒一样的说着非礼勿视,眼观鼻鼻观心。
想看又非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憋死你们得了。
及笄的那天在干什么她都记不清楚了。也许又一个人从早上练功练到深夜,也许跟着其他兰师伯的徒弟一起出任务。
一时闪神,她不由得想起师伯后面的话:“你为什么过这样四处漂泊,刀尖起舞的日子?”
同样十五岁的她当时想着,还能为什么,生活所迫呗。
现在倒是发现,这条路是她自己乐意选的,做一只披着五彩霞锻的圣龟确实比不上在野外打滚的王八。
皇后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接着望向了龙椅上的人,而皇帝却没有任何表示,让皇后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
李承平这才发现这个皇后并不是她六岁出宫时李承怿的生母,十三年了,看来后宫又换了血。
至于那个称不上父亲的人,她并未有任何感想,只当作是一个与她无关之人。
一个宫女悄悄来到承平身边,说让她准备一下上前觐见。
她正疑惑,话音刚落,就听见皇帝笑着开口道:“今天也是家宴,与诸君欢聚一堂。今日我等能有闲情逸致来参加卉儿的及笄礼,还要有劳边关作战的将领,不然此时,恐怕北列要打到南化了。”
下面的臣子接过了皇帝的话,就两国的战事拍了一通皇帝治国有方,南桓将士英勇的马屁。
李承平在心中冷笑,要是把这些荒淫无度的开支省下了做军费,用得着这么快和谈么。何况北列还在南桓的领地上撒泼呢,这就开始庆功了?瞧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把“不用把淮安城拱手相让就是对得起祖宗”这句话贴脑门上,这也忒有骨气了些。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些人费尽心机人拼命往上爬,不就是为了这样闲情逸致吗。
皇帝后来竟没有一句话提到李承卉,这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好好的及笄礼,怎么说起了战事呢?
“如今卉儿也成人,朕终于要享儿孙福了。朕有许多孩子,其中两个为这次战役立下了汗马功劳,来,承怿承平,到朕跟前来,也让诸位长辈见见。”
承平心中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皇帝要捧杀她。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从未露面的公主,一时间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李承平身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她缓缓地走出座位,又心想:“我就是在等这一刻。”
她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冰火夹杂的沉稳气场,刚才那个寒酸不起眼的姑娘忽然成了一个从容优雅的公主。一双湖面般的眼睛下,仿佛装满了无数的刀光和书卷,之前过于朴素的衣裳,如同淡雅的月光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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