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中午,北列停止了进攻,没有了乌压压的军队列阵在城门前。
北列派人送上了劝降书,不过甘乐并未看见那封景韬亲笔写的劝降书,就被石敦撕得粉碎。
他登上城楼,对着城下大喊:“俺们全城人死在这里,也不会交出俺们统领,北蛮子!死了这条心吧!”
其他将士同样激情愤慨:“有种就来啊!”
北列的士兵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坐在了原地,也冲着南桓的人喊道:“哎呦,死鸭子嘴硬,爷爷亲自给你挖个坑埋你哈。”
可片刻之后,良邑的士兵看到的是被捆绑起来,满脸是血的甘乐。
她的头发散乱,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盯着押着她的人,眼神不屈又愤怒。
后面的士兵狠狠得踹了甘乐一脚,她重重的摔在雪融之后,满是污泥的地上,疼得忍不住喊出来。
城门的士兵皆是目瞪口呆。
“统领!”石敦脑子顿时炸了,大喊着冲过去,可却被人从后面刺了一剑。
甘乐一惊,从地上扬起头,看石敦笨重的身子下落,大喊着:“石敦!”
甘乐拼命往前蠕动,一个士兵把她拎了起来。
景韬嘴角上扬,饶有兴味的远远看着这出好戏,他看不清甘乐的脸,但是凭她气得颤抖的身形,远远就能感受到她悲壮的心情。
没过多久,城楼上的所有士兵都被原良邑的县主林焕新控制了。
“你这个叛徒,我呸!”石敦向林焕新扑去,紧接着却挨了一顿闷棍,无法起身。
甘乐被一个士兵拎起来丢到城墙上,发丝凌乱,在凌冽的寒风中,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
一把剑抵着她的脖子,鬓角的一缕头发飘到刀刃上,被割断的青丝打着转儿从高高的城墙飘落。
押着她的士兵吼道:“谁敢轻举妄动,我现在就宰了这小妮子!”
而城门上的士兵嘶吼着:“你们这些畜生!统领和我们一起浴血奋战,你们却为了自己的性命出卖所有人!”
原良邑的县主林焕新神情十分愤慨,说道:“我是为了这一城百姓!尔等匹夫又懂什么!交出这个女人,就可以不用流血牺牲,你们的妻子儿女也不用奔走逃亡,为什么不呢!”
林焕新对着这个士兵大声说:“同胞们,良邑只不过是一颗弃子,南桓的军队不会来救我们了!”
“大桓男儿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你休要要在此妖言惑众!”
说话的士兵立即被刺了一剑。
“再有反抗我令者,斩!”
甘乐不忍心去看。
她像是忍着巨大的疼痛,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对所有人说道:
“诸位,甘乐死不足惜。你们都是大桓的好男儿,不要再随意牺牲自己的性命!降便降吧,只要百姓无恙,你们已经尽了军人的职责!”
一个士兵大声道:“统领,我们不甘心啊!大桓尽失南岭,再退下去,有何颜面面对先祖!”
此话一出,其他士兵又起了反抗之心。
甘乐有些动容,却仍然厉色道:“是军人,就听命令!”
士兵们放下了武器,不再抵抗。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统领她真的要束手就擒吗?
林焕新对着城下的敌军说:“人我已经擒了,但是我不能相信你们的话轻易打开城门。必须派人签订协议,确保不伤百姓任何一条性命。明日天一亮,我就交人。”
还敢谈条件,那就慢慢谈吧。
景韬得意地回马朝大营而去。
当晚,景韬对着草拟的协议书心想:“哼,最终还不是栽在了我手上。只知道用兵,却不懂得攻心。可惜,良邑就这样结束了。”
明日就能见到这个甘乐了,他不禁扬了扬嘴角。
之后,林焕新在派人和北列谈合约,而景韬在主帅帐中与诸将商讨了一晚。四日下来,北列士兵折损了将近三千,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一晚了。
景诺走进大帐,对刘军师道:“三哥这招釜底抽薪,真是绝了!”
景韬没工夫理他,景诺只能默默在刘军师的帐里拍马屁。
“军师,您说过这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我三哥算不算个战神?他好像从来没输过吧。”
“当然,”刘军师举起茶杯,轻轻笑了,说:“不算。”
景诺不解道:“为什么啊?”
“四皇子只记得了前面一句,可后头还有一句‘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长短,月有死生。’”刘军师说道:“战神之路,非大智大勇,大吉大利之人,都走不上。大将军还走不到终点。”
“你们怎么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景诺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难道是因为,三哥还是太过仁慈?杀人放火他干的也不少,怎么就想放过这个甘乐呢,”景诺暗叫不妙,该不会是起了怜香惜玉之情:低声说道:“难道是喜欢上她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刘军师淡淡说道。
景诺“噌”的站起来,道:“这怎么行,我得去阻止他!”
刘军师捂着嘴笑,四皇子也太可爱了,接着清了清嗓子,拉住了他:“不是这个啊,他走不到终点,恰恰是因为他没输过。”
“三哥才不会输。”景诺坐下来冷静了一会儿,又突然蹦跶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是觉得三哥喜欢她!明天我得亲自去拿人。”
唉,朽木不可雕也,刘军师轻轻叹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