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杨二掌柜的卑鄙,沈君兮就忍住不为荣升记正名。
“当年到底是哪家仿制了哪家,现在谁也说不清,”沈君兮就意有所指的笑道,“我只知道那长庆楼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出过新花样了,倒是荣升记这边的私订倒是做得风生水起的。”
“私订?”杨芷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在她脑海中对“私订”二字的解读还仅限于“私定终生”。
瞧着杨芷桐满脸不解的模样,沈君兮就同她笑道:“所谓私定就是私人订制,现在荣升记所有新出的花样子都只会做一套出来,而且在售出时更会同买家签下一个约定,荣升记保证只出此一款,而买家也要保证东西买回去后不会被人拿去仿制。”
“若是违约会怎么样?”杨芷桐就奇道,她还真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人。
“若是荣升记违约,荣升记赔偿十倍的价钱给买家,若是买家违约,则会被荣升记列为拒绝往来的客户,从此不卖任何私订给此人。”沈君兮也就缓缓说道。
杨芷桐听得两眼直发光:“那到底有没有人违背过这个约定?”
“当然有,”沈君兮就同她笑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守约当成一码事,特别是仗着自己在京中的地位,不将一个小小的商家放在眼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据我所知,永安侯府的二奶奶就被列为了荣升记拒绝往来的对象了。”
沈君兮说得一脸悠闲,可杨芷桐却听得若有所思。
她的娘家北静侯府与那永安侯府平日里也算得上有些来往,自己就不止一次地听那永安侯府的二奶奶说荣升记的坏话。
之前她们还道是那二奶奶吃过荣升记的亏,现在听来,怕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这些事,你如何知晓得这么清楚?”杨芷桐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是因为平日里与那荣升记来往得多,便知道了这其中的事。”说完这话,沈君兮便轻轻地端起身边的茶盅轻饮了起来。
其实,她以前也不知道这些的。
她也是近些日子才知道赵卓竟然也是荣升记背后出资的老板之一,当然他的出资做得很是隐秘,京城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和荣升记有关系。
而当沈君兮知道这些年杨二掌柜的所作所为后,气得直骂那杨二掌柜是卑鄙小人。
当她问起赵卓,他们这些人可有应对之策时,赵卓才告诉她荣升记在做私人订制的事。
“别看那长庆楼这两年好似蹦跶得挺欢,实际上光顾他们的大主顾却慢慢在流失,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而已。”沈君兮想起赵卓同自己说这话时的得意神情,就觉得赵卓这人真是蔫坏。
只不过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对杨芷桐说的。
没多久的功夫,便有宫人来提醒:“启禀两位王妃,贵妃娘娘准备移驾琼华殿了。”
沈君兮同杨芷桐对视了一眼,也就整理着身上的衣饰,便跟着赵卓和赵瑞一道出得偏殿去。
此刻的纪蓉娘已换过了一身衣裳,比之刚才,更显出了她身为贵妃的威仪。
“皇上说今日摆的是家宴,你们四人跟在我身后入殿,入得琼华殿后自会有人引你们入座。”纪蓉娘就看着两对新人嘱咐道,“少说多听,以不变应万变,懂么?”
四人也就点了头,跟着纪蓉娘一道去了琼华殿。
因是夜宴,琼华殿中早早地点起了宫灯,殿中也已有人影在攒动。
丝竹声中,司礼监的内侍唱道:“延禧宫贵妃娘娘携惠王和惠王妃、寿王及寿王妃驾到!”
刚才殿中还是三三两两的人群,也就上前来请安,毕竟纪蓉娘现在是这后宫中除了曹太后和新晋的太子妃外,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
跟在纪蓉娘身后进殿的沈君兮也就留意到今日到宴的不止昭德帝的七个儿子,还有安王和安王妃、晋王和晋王妃,就连乐阳长公主和驸马,也在邀请之列。
晋王是昭德帝的亲弟弟,而安王则是族兄。
这两位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富贵闲人,只享俸禄不问朝政。
乐阳长公主和周驸马那就更不用说了,都是鲜少出来走动的人。
经过当年那场由曹太后主导的夺位战,昭德帝的众多兄弟姐妹,也就这几位还算得上有善终了。
莫名的,沈君兮就往设在高台上的主座看去,鎏金雕龙椅的东侧摆下的是东宫太子之位。
上一世,赵旦在太子之位上稳坐了十多年,可就在他离皇位之有一步之遥时,没想去发生了那场大饥荒,让他死于流民之乱。
这一世,不知道那场大饥荒还会不会再发生,她也不知道上一世对兄弟便充满戒备之心的赵旦在登基后,又会如何对待他的兄弟。
沈君兮想着这些,却是看着那张龙椅愣了神。
就在她愣神的空档,却觉得有人将她的衣袖拉扯了一把。
她回头看去,却发现赵卓有些担忧的眼神。
“怎么了?”赵卓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
“没事。”沈君兮连忙低下了头。
刚才自己的样子太失态了,若是被有心的人瞧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没想赵卓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悄声道:“我们去入座吧!”
沈君兮也就点了点头。
因为赵卓排行第七,在几个皇子中向来排在最末,因此此次二人的席位也被安排在离昭德帝最远的地方。
虽然有点偏,可沈君兮却觉得刚刚好。
坐在高台之下,才叫人吃不好也喝不好呢!
她与赵卓欣然入座,不多时,曹太后便在太子妃曹萱儿的搀扶下进得殿来。
众人自然又要起身请安。
曹太后却像是尊菩萨似的,眉眼间带着笑,同众人点着头。
当曹太后的目光从沈君兮和赵卓的身上扫过时,她那静谧的眼神却突然一滞,除了赵卓和沈君兮,大概没有人再瞧见她眼底的嫌弃。
“终于舍得进宫了?”曹太后瞧着赵卓,语气却很是不善,“我还以为将你放出宫去,你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无拘无束了呢!”
一听这话,沈君兮和赵卓都免露了惶恐之色。
赵卓更是拱手道:“孙儿不敢,只是孙儿深深地记得皇子在封为亲王后,若没有传召,不得擅自进宫的祖训!”
赵卓这边抬出了祖训,曹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瞧着赵卓冷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