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亦陵看到系统给自己回放这些画面的时候, 正是北巡检司的工作结束之后。
  他确实能猜出傅敏派了琥珀来府里,大概是又想算计他什么,说到底,不是为了谢樊, 就是为了爵位。
  可是白亦陵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用的,会是极乐散。
  极乐散不同于普通的毒药,或者说, 这东西根本算不上毒药,有些类似于前朝的五石散, 功效却要比五石散厉害。人们服食之后, 一开始会感觉到如同登临极乐世界,飘飘欲仙,身上的任何病痛也都会消除, 当然白亦陵在暗卫所的时候,有一阵还曾经见他的前辈们偷着尝试过。
  但后来这种东西的弊端却也逐渐显现出来, 不但服用几次之后能够上瘾, 而且对身体的损害极大,不能戒断的人们最终都会在痛苦与疯狂当中死亡, 所以先帝登基的时候, 已经命令禁止朝廷官员服食,市面上更是少见。
  白亦陵不明白, 傅敏到底是有多恨他, 才会用上了这种手段。他还不如一出生就被送走, 还不如根本就没有在三岁之前保留住那种温馨的印象。
  他步履生风,负着手在房中来回疾走了几圈,只觉得全身一阵一阵地发凉,胸口却似有熊熊烈焰燃烧一般,忽地回身一脚将旁边梨花木雕成的椅子踢得粉碎。
  房间一角的书架下层,还放着白天里闫洋送来的一坛自酿酒,白亦陵口干舌燥,抓起来对着嘴灌了几口,美酒入口,他又觉得难喝至极,便一反手将那酒坛子摔了出去,用力之大,把房门都震开了。
  他这番动静下来,外面伺候的仆役都被惊动了,白亦陵平时的脾气开朗随和,跟下人打交道也不端架子,这些人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站在外面,也不敢过去劝。
  这时候,一个惊讶的声音传过来:“哎呀,这是怎么了?我听这动静,还以为是俊识那个暴脾气,六哥你这……”
  旁边又有一个人接口道:“就是,六哥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惹咱们白指挥使,说出来兄弟们给你出气!”
  来的人正是闫洋和卢宏,白亦陵难得发一次脾气,这样撞个正着,心里还有些尴尬,他干咳一声,语气还有几分生硬地说道:“来了。”
  卢宏一开始只是远远听见动静,便同闫洋一起走了过来,说话时尤带几分戏谑,这时候打眼一看这遍地狼藉,才是真正惊讶了:“六哥,你到底怎么了?”
  白亦陵抿紧了唇,并不说话。
  闫洋看他一眼,转头冲着旁边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他说完之后,接着卢宏的话道:“六哥,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事不可以说的,你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一些。这样一言不发,不是白让我们着急么?”
  他们两个人平时也不会这样刨根问底的,主要是都明白白亦陵的脾气,知道要不是极为过分之事,他多半是一笑置之,今天这幅怒形于色的样子实在太过反常了。
  白亦陵却心里有数,这件事不是他一定不放心要瞒着谁,而是实在太恶心人,他根本就不想提。而且要是说出来的话,卢宏和闫洋一定会帮他,但是白亦陵自己能料理的来,也就不想让其他人沾这个手了。
  言念至此,他见二人着急,也就半真半假地说道:“确实有一件事,跟这次的凶案有关,你们把俊识、烈阳、子安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在众人到齐之后,白亦陵也想好了他要说些什么,面前的人都可以绝对信任,他就把胡蓬没死的事情挑拣着冲这些人讲了一遍,众人都听的十分震惊。
  他们知道白亦陵跟胡蓬的关系几乎可以算得上仇人了,所以如果说白亦陵是因为这个人没死又出来作恶而生气,也讲得通。
  “……总之这个情报不是通过正常手段得到的,我也只跟你们几个说,千万不要外传。这一阵集中精力,把卷宗中关于他的记载都摘出来,分析他现在最有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
  白亦陵冲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几个人说道:“我过去跟胡蓬打的交道很多,这个人性格残暴,而且武功极高,十分不好对付,总是如果是落单碰见他,一定不要正面交锋,切记。”
  白亦陵讲了一大串的话,心气也逐渐顺了,脸色缓和下来。
  “六哥啊,你别光跟我们说这个,平常最拼的就是你,自己小心,大家都有分寸。”
  常彦博翘起了二郎腿,从白亦陵桌子上摸了一袋花生吃,闫洋看他一眼,没说话。
  常彦博给花生剥着壳,又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什么:“不过这个‘不正常的手段’……六哥,有多不正常?我听老詹说,前几天他们巡街的时候,发现有一条可疑黑影宵禁之后在街上出没,跑的很快,他们追了半天都没有追上——”
  白亦陵一笑,刚要说话,就听见卢宏在旁边补充道:“啊,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他们没抓到人,但却碰见了淮王殿下的一桩风流韵事,两人在树林子里亲的难舍难分的。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六哥,你知道是谁吗?”
  白亦陵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说了回去,一本正经、若无其事地说:“我又没有在宵禁之后出过门,我怎么知道?你小道消息倒是听得不少。”
  卢宏笑道:“闲的没事,吹个牛或者背后议论点风流事,当解闷嘛。”
  白亦陵道:“走走走,下衙的时辰到了,你要是闲的,自己回家玩去。”
  常彦博道:“等着,这花生挺好吃,让我把它吃完……六哥,哪里买的?”
  白亦陵似笑非笑:“不知道谁放我桌子上的。”
  常彦博剥花生的手一顿。
  闫洋道:“我放的。”
  常彦博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吓我一跳,你怎么就给六哥,不给我买?行贿啊!”
  闫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说道:“也该回家了。”
  他向着门口走了几步,这才转身快速地常彦博说道:“这是前几天那桩杀夫案的现场搜出来的,原本要当证物,但是检查过了没有毒,我就顺手放到了这桌子上,谁知道你那么馋……”
  闫洋还没说完,常彦博大叫一声,扔下花生就去杀他,闫洋转身就跑,两人很快就没影了。
  卢宏和白亦陵一起大笑。
  经过这几个人一闹,刚才那些事情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等卢宏走了之后,白亦陵也收拾一番准备离开。
  突然他又想起来,在傅敏和琥珀说话之前,系统播放的画面里曾经出现过一片凌乱的色块,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询问了一句。
  系统告诉他那是马赛克。
  白亦陵道:“何为马赛克?”
  系统的机械音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羞答答的:
  【就是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进行模糊处理的手段。】
  白亦陵想到它播放的东西和琥珀有关,生怕错过什么线索,便道:“我二十了,我什么都懂,你就放吧,真的!”
  系统义正辞严:【你自己懂是一回事,放给你看是另一回事。】
  白亦陵:“……”
  【角色地位晋级小推手,将严格帮助宿主完成支线剧情,请宿主不要担心。】
  白亦陵自语道:“听了你这样的话,我才是真的有点担心。”
  但不管有多少人等待着这场风波,文宣十八年四月初七,他的加冠礼还是在谢氏宗庙正式开始了。
  加冠之礼可以说是一个男子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仪式之一,尤其是官宦子弟、世家公子的加冠礼,其场面是否气派宏大,更代表着一个家族的地位与体面。
  白亦陵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按照常理,不管他们父子之间关起门来有多少矛盾,这加冠礼永定侯府也理当代为筹办协助,更何况白亦陵还太年轻,根基尚浅,如果没有父母家族撑腰,恐怕这个仪式也办不起来。
  谢泰飞心中深知这一点,起初还端着一把架子,等白亦陵来找他帮忙,结果眼看着距离加冠礼只有三四天了,这小子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呕着一口气,为了名声和面子,还是不情不愿地拟定了一份单子,又派了府上的一些得力幕僚,共同去了白府。
  这些人当天晚上就被赶回来了,同时带着的还有三份请帖。
  “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泰飞拿着单子,勃然大怒:“我好心好意派过去帮忙的人他一个都不用也就算了,为什么送来的是给宾客的请帖?!我是他父亲,应当在加冠礼上担任正诰之职,他居然让我坐在观礼席上看着,那么谁为他授冠?”
  这倒也难怪他暴怒,白亦陵这招太损了,他身为生父,在儿子的加冠礼上却只能像个陌生客人一样干坐着,这不是明摆着过去丢人现眼么?
  谢泰飞的一个幕僚叹息道:“侯爷息怒,正诰是谢长风。”
  谢泰飞气结:“他一个翰林院编修——”
  他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了,别说是翰林院编修,就算只是白身,他也是谢氏一族的族长,谢泰飞的族叔,辈分和地位在那里摆着。
  可是白亦陵这样荒诞的做法,谢长风居然还会配合,也是十分出乎谢泰飞的意料,他气恼地说:“既然他不想认自己的亲生父母,那就算了,他的加冠礼我还不想去呢!”
  几个幕僚相互看看,其中一个提醒道:“侯爷,这请帖……是由淮王殿下代笔的。”
  这种请帖都是邀请者本人以及一些身份较高的亲朋好友亲笔写成,以表示对于客人的尊重,陆屿别的没做,临走之前特意把永定侯府几个人的请帖要过来写了。谢泰飞本来很有心把这东西给撕了,如此一来,却也说什么也不敢不敬。
  傅敏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谢泰飞干跳脚了半天,却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乖乖听从白亦陵的安排。她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淡淡的鄙夷,这个男人真的是老了,也越来越没用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一心想要嫁给他呢?
  对于白亦陵的举动,傅敏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在她看来,双方本来就不是亲人,而是仇人,想尽办法让对方难堪不适,也是仇人之间固有的常态,这很正常。其实她反倒觉得这样的安排很不错——
  当宾客,到时候只要坐在旁边看好戏就可以了,她巴不得这场加冠礼越狼狈越寒酸才好呢。如果白亦陵真的接受了谢泰飞的帮助,那么永定侯府还得为了他的冠礼操心受累,凭什么呀?
  傅敏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她问道:“那他的加冠礼上,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客人吗?”
  这话问的,谢泰飞不由狠狠瞪了傅敏一眼,傅敏视而不见。
  只是幕僚的回答却出乎了他们夫妻的意料:“具体的小人也不知道,只依稀听说有几位亲王到场,除此之外,还有镇国公府、聂太师府、高、李两位丞相府以及董侯、卫驸马等。担任司礼的也是盛家的一位郡王和董小侯爷……”
  他一连串的显赫人名官职说出来,把谢泰飞夫妇两人听的目瞪口呆,谢泰飞心中全都是惊讶和震撼也就算了,傅敏却觉得自己好像兜头被人泼了一盆热油,又气又急。
  白亦陵居然有那么大的面子,这些人都是什么人物,他到底是如何请动的?
  本来以为他没有侯府的扶持,一定会成为笑柄,这下可好,成了他们被人当面扇耳光了。儿子请来的客人比父亲分量还大,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傅敏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指甲给掰断了,她忍着疼,恨恨地想,不过也无妨,毕竟请的人越多,场面越大,冠礼上发生的事情宣扬的就越快!
  她正在想着,却看见房门一开,谢玺沉着脸走了进来,将桌上属于他的那份请柬拿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又出去了。
  傅敏看见儿子冷淡的脸色,心头就是一堵,在谢樊离家又对谢泰飞私信之后,谢玺这个孩子原本是她唯一的寄托,可是现在谢玺面对自己是那不加掩饰的厌恶,让傅敏痛苦万分。
  她忍不住追了两步,喊道:“玺儿,你以后真的不想再跟爹娘说话了吗?娘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谢玺转身,傅敏眼中燃起希望。
  然而谢玺却说道:“我不想在京都住下去了,已经递了公文请求去南边救灾,今天得到批复,四月初七当天启程。”
  他之前在军队的历练期已满,这次回来的打算本来是在京中谋个职位,就此不用到处奔波,傅敏和谢泰飞都没想到谢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泰飞怒道:“你怎么不提前跟我们商量!”
  “大哥的加冠礼,希望你们好好冠礼,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来。”谢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语气却冷得像冰,轻轻说着自己要交代的事,“别让我看不起你们。”
  傅敏只觉得眼前发黑,一时间张口结舌,谢玺却丝毫不愿意在这里多留,转身就走了。
  白亦陵在加冠礼的前一天住在谢氏宗庙,当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他就要起身,沐浴更衣,准备进行自己的成人仪式。没过多久,外面的宾客们也纷纷到了。
  按照晋国的风俗,加冠的仪式分为三段,第一段身穿桃花衣,头发散开,不带装饰,上前拜祭先祖。白亦陵换好了衣服,苑奴正在为他梳头发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她在白亦陵的示意之下走过去将门打开,发现是这回一起跟着来帮忙的琥珀。
  苑奴道:“咦,琥珀你在啊,昨晚一夜都没有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被谁派走回府了。”
  琥珀的脸上不知道为何泛起几许红晕,说道:“遇到了别府一个旧识,是跟她一起睡的——苑奴姐姐,白大人这边准备好了吗?谢大人让我来催一催。”
  因为加冠礼举行的时辰较早,昨晚上一些需要在典礼上帮忙的亲朋,以及永定侯府的人,都是在这边住的,琥珀这样的解释苑奴也没有怀疑,刚要说话,白亦陵已经在她身后说道:“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走吧。”
  他外面罩着一件几近透明的白色薄衣,衣中又有一件绘满了大片桃花的中袍,艳丽衣着仿佛带着一身春色,俊美面孔修长身形,实在是衬的整个人风姿灼灼,容光潋滟,别有一番风流意态。
  琥珀的脸一红,白亦陵又对她说:“要是想一块去看看热闹,等会高堂奉酒,你就在一边捧盘吧。”
  能够在这样大的典礼上端盘子,对于琥珀这种小丫头来说也是一种殊荣了,苑奴惊异于白亦陵对于琥珀的照顾,琥珀也是脸色泛红,十分兴奋,连忙向白亦陵道谢。
  白亦陵用他那双多情的美目凝视了琥珀片刻,笑着说道:“不用谢。”
  他招呼苑奴:“你来教教琥珀应该怎么做。”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头准备离开,却见到在不远处的地方,谢玺直挺挺戳在那里看着自己,白亦陵皱起眉,谢玺却没有上前,而是庄严地抬手齐眉而举,冲着白亦陵一揖到地,然后直起身子。
  他说道:“我马上就要回军队去,无法观完全礼,祝你从今以后,再无忧惧,平安顺遂。”
  白亦陵一脸茫然,心中升起些许异样:“谢玺,你……”
  谢玺冲他略一颔首,匆匆离开了。
  白亦陵看着他的背影,苑奴轻声道:“六爷,走吧。宾客们都到齐了。”
  此时的宗庙当中已经宾客满座,但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整片坐在席上的人群都是鸦雀无声,面容庄严。
  谢泰飞坐在宾客席上,因为毕竟是白亦陵生父的缘故,他的位置在第一排,想到自己的身后全都是皇亲国戚,心里一阵阵地发虚,总觉得十分放不开。
  眼看着吉时将至,又有一道身影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步履轻巧,快步走向自己的位置,经过的地方,一干人纷纷侧身避席以示敬意,正是刚刚日夜兼程赶回来的陆屿,他的身边却没带随从。
  陆屿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只是一些证据还送来的路上,他紧赶慢赶地过来参加白亦陵的冠礼,把随从们都甩到了身后。估摸着当前的严肃场合结束,大约也就可以将当年的真相揭出来了。
  片刻后,钟声敲响,白亦陵散发从后面走了出来,他拜过先祖,由谢长风亲自上前,为白亦陵将头发竖起扎好,戴上缁布冠。
  他神色肃穆,右手按住白亦陵的额头,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1”
  白亦陵神色郑重,举手加额,屈膝下跪长拜,收手时广袖垂地,齐眉而举,恭恭敬敬地站直了身体。
  盛铎身为仪礼司宾,上前陪着他进入内堂,将桃花衣换下,改穿玄色长袍,拜谢宾客,加戴皮弁。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2”
  鼓乐纷纷而起,第三回出来的时候,头发正式用爵弁盘起,绣金腰带加身,谢长风亦向着白亦陵微微俯身致意,说出了最后一段赞词: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3”
  由于谢泰飞不是白亦陵的加冠者,所以白亦陵接下来还要过去敬酒拜谢父母,如此之后算是礼成,宾客们就可以尽情宴饮了。
  谢泰飞和傅敏看见白亦陵转身走向他们,满脸严肃,一时之间都有几分紧张,父母要被儿子跪一跪本来合情合理,但是放到他们这一家身上,看起来却说不出的古怪。
  好在白亦陵这一天格外的乖顺,什么都没说,真的干干脆脆跪下,向两人行礼。
  谢泰飞和傅敏颔首还礼,琥珀连忙将托盘上的酒壶提起来,斟了三杯酒。
  她以前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站到这样的场合,周围全部都是王公贵族,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想着苑奴的教导,动作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错。
  结果在倒酒的时候,白亦陵的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斜了一下,琥珀被他轻轻一碰,最后一杯酒差点洒出来,情急之下连忙用手指紧紧捏住,重新放稳。
  这个时候也没时间重新换一杯新的了,琥珀若无其事地将托盘奉到白亦陵面前,白亦陵将两杯酒分别敬给傅敏和谢泰飞,自己也一口将杯子中的酒水喝下去。
  只是琥珀给他倒的这一杯实在太满,端起来的时候洒在了袖子上面不少。
  陆屿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白亦陵,他平举酒杯,最后一拜,随着双手举起又放下,头抬起来,被袖子遮挡住的面容慢慢露出,眉宇间是令人心折的郑重与庄严。
  在悠扬的鼓乐声中,陆屿的心弦好像也被轻轻拨弄了一下,莫名的酸楚与感动油然而生,从这一刻开始,白亦陵就正式成年——他一路磕磕绊绊,终于长大了。
  随着赞礼的唱喏,人们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开始放松地交谈,等待着接下来的筵席。
  白亦陵站起身边,没看傅敏和谢泰飞,把酒杯放在旁边,然后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正好溅了傅敏一脸,然后身子一晃便栽了下去。
  这完全出乎傅敏的意料之外,她整个人都吓傻了——明明还没有开始动手,这是什么情况!
  变故陡生,宾客们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傅敏摸到脸上的鲜血尖叫起来,大家才纷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场面顿时开始混乱。
  系统欢快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声在白亦陵脑海中响起。
  【角色晋级小推手,个性打造您的专属影帝!】
  【写作定律——适当增加病弱值,可以挖掘人物不同特征的美,提升美貌系数,反衬坚韧性情,从而使得宿主形象塑造更加生动立体,使得反派形象更加恶毒可恨。】
  【宿主自带配置:倾国倾城貌。
  小推手辅助掉落工具:“多愁多病身”表情包x1;虚弱烟熏嗓x1;体能系数消减卡x2;血袋x10。】
  【形象参考:林黛玉。祝宿主新造型旗开得胜,打倒渣娘!~(≧▽≦)/~】
  白亦陵:“……能关掉吗?!”
  他之前的预感是正确的,果然是个见鬼的小推手!
  这也太夸张了!
  系统:【道具消耗量达到50%以上之后,可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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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加冠礼参考了汉代和春秋时楚国的一些风俗,大部分虚构,请勿考据。
  123都出自先秦的《士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