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听霜现在感觉自己——或者说,小狼的身体,已经快到了强弩之末。
  雪妖的速度是他见过的最快的,即使是灵山白狼,也要用尽全力才能从这样的追捕中寻到一线生机,这种透支体力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顾听霜的计划。小狼自己本身也远没有到成年狼的年龄,骨骼没有发育健全,修为灵能也没有提升,故而到现在也只能是死撑着。
  小狼也感受到了这个躯体的危险,在脑内表示这个身体可以任由王使用,它已经做好了随时为了狼群牺牲的准备,但是顾听霜驳斥了它的这种想法。
  事发突然,他没有实现命令狼群进行准备,现在只能单打独斗。
  他在灵识中命令小狼道:“等一会儿脚下会裂开一条缝隙,跳下去躲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小狼赶紧答应。
  顾听霜操纵小狼停下脚步,转身等候。
  迎面而来——泼天的风雪!
  雪妖一直隐藏在庞大的雪和雾气之后,顾听霜从来没有看清过雪妖内里真正是什么样子,是什么生灵。他知道九重灵绝中所言,天地万物中,只要是有灵的,必然会有个真实存在的实体用以承载灵识,如果灵识没有归处,也会和被地府打下烙印的魂魄一样,逐日消散在人世间。
  雪妖的雪他已经探查过了,并不具备装载灵识的能力,在冰冷的雪层与冰霜之后,雪妖必然有一个成形的本体。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雪妖有眼睛。他曾经站在白狼神殿,与对岸的雪妖对视过一眼,看过那种森然漠然的情绪。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壳子底下到底有什么玄虚,胆敢以我的视线看这天地,我必让你知道冒犯我的代价。”
  顾听霜眼中精光大亮,没顶的风雪冰霜带着海呼山啸的气势向他狂倾而来,而他没有任何退避。
  这一刹那,灵识转换过无数个物体——地底深处的精怪受到惊动,从沉眠中醒来,被他操控着下达了命令,让地面在那一瞬间裂开一道深重的缝隙,随后护生的花草接受到了他的命令,疯狂生长,直至长出了细密坚韧的藤蔓,将小狼的躯体牢牢地接住,身后的山林树木极力延伸,他身后瞬间破土而出一整个森林……
  最后顾听霜看见了那双眼睛,深红的、暗色的,在月夜下显得格外麻木而冷漠的,雪妖的眼睛,灵识感知了一下后,直接进入,想要控制它停步,控制它自己跳下下面的万丈深坑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风暴没顶而过,跟在后面的宁时亭只看见狂风雪浪席卷过后,顾听霜原来在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天崩地裂的阵势过后,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地裂缝隙。
  “饮冰——”
  宁时亭这一声压根儿没喊出来,他的嗓子已经全哑了,随后猛地从喉咙里咳出了一口血来。
  顾听霜却鬼使神差地听见了这声喊声,在进入雪妖的意识之前,他唯一的想法只是:——宁时亭居然去而复返?
  是怕他死了吗?
  但是鲛人怎么可以这么笨,他的躯体尚且在晴王府中,在这边经历的一切是不会伤到他的。而小狼,他作为头狼,也是绝对不会让它出现危险的。
  这点意识随之消散了,紧跟着的变故是,顾听霜发现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灵识了,无数幻影涌入他的脑海。刚刚极速给灵识替换宿主的后遗症一拥而上,在这些幻影中,他时而是生长了万年的古木,时而是刚刚因为寒冷而进入长眠的地底精灵,又时而时一只喜欢摇头摆尾撒娇的小狼。
  “可以控制住,要冷静下来。”顾听霜深知这种情况的危险,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控灵识,他不断地回想着自己的名字,努力和不断浮上的惘然做着斗争。
  是一只狼,一朵花,一棵树,一个精灵……他在众多身份中,努力回想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我的名字是顾听霜。”
  “我是来,来杀死雪妖的。我现在正在雪妖的身体里。”
  效果初显,正当他逐渐理清思绪的时候,却出现了更加强烈的意外——
  他陡然发现,他耳边多出了另一种声音。
  “我的名字是顾听霜。”
  “我是顾听霜,我不是,我不是来杀谁的,我是来……”
  那个声音是他的声音,却又不是他的声音。这个声音和他自己的心声重叠在一起,引发了一次意识的滑坡,他彻底控制不住脑海中这些尚未褪去的意识和灵气。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法掌控他刚刚进入的雪妖的躯体,更无法从这个躯体中抽身而出。
  就在此时,另一边宁时亭喊了第二声:“饮冰!”
  这声音喊了出来,夹杂着血腥气和粗粝的感觉。
  顾听霜正想努力恢复对雪妖的掌控权,却感到灵识所占据的雪妖却无法控制地躁动了起来!
  从宁时亭的声音浮现的一刹那,雪妖进入了某种接近狂暴的状态,那一刹那连欲香都对这个身体失去了吸引力。
  雪妖瞬间调转方向,要往宁时亭的方向扑去!
  顾听霜此刻无法脱身,也无法控制,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自己的灵识所在的雪妖往宁时亭那边奔了过去。
  快走,快走!
  他没有哪一刻这样嫌弃过宁时亭作为毒鲛的脆弱和娇气,他现在恨不得宁时亭能够就地变成风羽族或是其他可以灵巧快速地逃命的族类。
  快走!
  宁时亭猛地看见雪妖调转回来,也怔了一下。
  意识到危险近在眼前,他立刻埋入雪下,顾听霜看到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差点气死——
  宁时亭居然没往反方向跑,而是冲着雪妖的方向逼近了,他只是在边缘的地方斡旋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冲着地缝游了过来!
  这个鲛人居然想冲进去救他和小狼!
  顾听霜快气死了,看见宁时亭犯傻,他心知既然已经无法阻止,只能尽力挽回,最好能保住宁时亭这条小命。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努力和脑中各种各样的灵识作斗争,直至他从这些纷乱的声音中脱身而出。
  雪妖离宁时亭越来越近,顾听霜在各种各样的声音和记忆中,隐约嗅到了宁时亭身上的香气。
  ——已经这么近了吗?
  朦胧间他只感觉到了雪妖越来越兴奋,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急促,他甚至渐渐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的地方。
  他进入雪妖的意识后,并没有感受到多余的东西,雪妖不是草木,不是精怪,他脑海中唯一多出来的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雪妖好像……是个人。
  这个人,为什么要模仿他?模仿他的性格,模仿他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刹那,顾听霜因为这一刹那的震惊,意识有所松散,很快就被扯入了无边黑暗中。
  灵识溃散的感觉他体验过一次,上一次只是被困在黑暗中长时间回复不过来,他自己在虚无中静等了四五天,用九重灵绝的方法休养,终于等到溃散的灵识重新聚拢,这才得以睁眼回归到人世中。
  但是这一次,他连“自我”的意识都跟着消散了,就像大梦一场,梦里一切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死死地灌入他的意识中。
  他在梦中看见了宁时亭,还看见了自己。
  场景一幕幕变幻,快得让他来不及思索。
  这梦里的宁时亭看起来和现在没什么区别,顾听霜自己却像是已经到了及冠之年,并且有点奇怪的是,梦里的他拄着拐在走路,走了一会儿后才让下人拖来了轮椅,慢慢坐下。
  梦里,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因为宁时亭正在睡觉——还是靠在晴王府,书房的窗边,一只手撑着脸颊,闭眼小憩。
  他坐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视线又转到宁时亭手肘底下压着的东西:红封的信纸,精致的金边,上边是周正的小楷。
  不知道为何,顾听霜在这个梦里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他知道这是婚书,是从某个他非常憎恨的人那里送过来的,上面写着那个人和宁时亭的名字。因为那个人最近在朝中连连受挫,急于笼络下属一次寻求安全感,其中就包括一直忠心耿耿跟在他身边的宁时亭。
  所以他送来了一封婚书,像是给即将饿死的人再一口饭、一口汤,永远用那香气吊着人,直到对方真正垮掉的那一刻。
  他只是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子。
  顾听霜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袖子里还有什么东西,轻轻一捏,那也是一封信。
  一样的红封的信纸,周正的字迹,是他写的婚书。
  因为胆怯,或者因为未可知的其他,起首应该写有情人的名字的地方,他只写上了一个“顾听霜”,另一个写名字的地方空着,不知道要留给谁。
  梦里的他又将那封信塞了回去,心情酸涩怅然。
  随后,梦里的场景变幻。
  这个时候宁时亭不见了,单单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地方繁华富丽,看起来像某种宫殿,也像府邸的正堂。他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穿着姿态都已经模糊不清,只有脸还是清晰的。
  他看不出这时候自己的年龄,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地方,只从这个“顾听霜”的眼中看见了某种深深的疲惫。
  庭阶下跪了一群人,还站着一个道士模样、仙风道骨的人。他见到他并不跪拜,神情也十分倨傲,声音听起来仿佛某种有魔力的钟声,一下一下地撞在他心上:“人已经死了,想一命换一命,未免太过贪心。地府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一条命生,拿两条命来还。你要救的人命数极低,今生福薄命薄,死后亦无轮回,难上加难。臣再问一遍,殿下是真的要……”
  “难处何须用你来说。”顾听霜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
  这两个场景如同浮光掠影一般飞快地从他眼前溜走,顾听霜没有记住任何东西,只记住了那种填满心尖的酸涩和怅然。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
  这个情绪不是他的,而是……雪妖的。
  前边的那些场景也不是他的记忆,而是雪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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