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在东昆仑受伤之后虽然直接去了东海,可是作为龙宫的王后,作为连生孩子都想要一手掌控的您来说,想找到点蛛丝蚂迹又有什么不可能?何况龙王只是不愿意告诉你们,并没有禁止人将消息传到你耳里。再有东海龙王赐下这冰魄锁,以王后的精明,不难察觉。”
王后静默了半晌,缓缓道:“你若不说这层,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他五千年前在东昆仑受了伤?”
慕九转过身来,冲她一笑道:“我最开始以为云缱才是唱戏的高手,直到她揭穿了龙王。可是我现在发现,王后的演技简直远高于他们所有人之上。您不但演技好,而且手段谋略在整件事情相关人里也是最顶呱呱的。”
王后端坐着,唇角也扬起来:“姑娘这话怎么说?”
慕九沿着帘栊下的玉阶踱步:“整件事里,我猜王后才是幕后的那只大手。
“五千年前龙王受伤的事王后事后必是知道了。但是,我想以龙王的谨慎,在遇到云缱之前您应该还是没有发现的。而在云缱出现之后,因为云缱带着陈平来到龙宫而曝露了龙王与她的私情,身为正室的你当然会竭力反对。
“云家也料到了这层,趁机提出要冰魄锁,那个时候才真正引起了你的怀疑,也就是从那件事里你知道东海龙王将具有护灵养灵之奇效的冰魄锁给了龙王。你当然会怀疑,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却需要这样的方式得知就在你丈夫的手上?
“接着再往下查,龙王受过伤的事情也不难查出。
“你像龙王一样,对云缱背后隐藏的目的产生了怀疑。所以你发现不光是云家极度需要这枚冰魄阳锁,龙王近几千年的身体也是靠着它维持正常。于是,为了报复龙王的背叛,还有云缱的插足,你有了个更完美的报复计划。
“你一面放任他们继续偷情,一面暗中不动声色地将冰魄阳锁拿到了手上。
“龙王因为你的放任因此跟云缱放心大胆肆意枉为他,或许也曾在你改变态度之后有过困惑,但这到底敌不过云缱刻意的温柔。他们日渐火热,甚至再次提起了让云缱和陈平留在龙宫的念头,这个时候你故意制造了敖姜伤害陈平的事故。
“敖姜与陈平在一起时因为听到你来到,因而惊慌之下将他丢过墙头,可陈平并不是凡人,他生为龙凤之种,岂能轻易将他重伤?而恰恰伤的又是头部,致使他性情大变?陈平是敖琛与云缱的儿子,也同样是你的敌人,你伤害他,不需要别的理由。”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再接着道:“本来我并没有想到敖姜伤害陈平背后还有内幕,而是当我认定冰魄阳锁就在你手上之后,我才想到的这个可能。因为陈平性情大变,你便正好可以下令让他迁回玉岭。
“难道你会甘心多个外人来瓜分本来属于你的儿女们的一切吗?就算你不图冰湖,至少你也没有理由让龙王称心如意地享尽齐人之福。因为对于做为正室的你来说,龙王到那时候的作为已经深深触犯了你的底线。
“后来陈平被困到北夷,也现在算是如了你的意,再后来听见他死在我手上,你自然就更放心了。
“也正因为如此,从龙王追捕我起到后来,你才会一次也未曾露面表过态。因为你就是握紧龙王与云家两面命脉的那只手,冰魄阳锁在你手上,你知道龙王与云缱终归会反目成仇。
“如果我没有猜错,云缱为什么闯进宫来,以及龙王为什么会带着敖姜去玉岭,你全都清楚得很。就是知道他们各有心思,你才选择在他们出门之后立刻将冰魄阳锁转移了阵地。
“而接下来,你便安然地坐在曲雁宫看他们如何一面假意恩爱,一面明争暗斗,而你,就真正成为那笑到最后的人。”
慕九全程娓娓道来,就像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无波。
桌旁端坐的王后却早已经笑不出来,她姣好的面容上青筋陡现,人也像座雕像一样纹丝不动。
慕九回到她面前,说道:“至于那只冒充敖月公主的蛊雕,我想自然就是王后你故意弄进来扰乱所有人视线的了。
“王后身为龙族公主,有与龙王不相上下的高深修为,奴役或者诱引一只蛊雕替您办事,不会太难。所以敖月公主一直都很安全,一直在你手上,所以她也才会隐藏在龙宫这么久都未曾被人识破,是这样吗?”
王后依旧没动,珠光下的她看上去与这满堂华丽融为一体。
而大殿里除了被风撩动的帘幔与彼此的衣裙,便只有殿角上祝融神前坠落的香灰在表明这一刻时间并没有静止。
“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
许久,王后止住屏息,缓缓站了起来。
“其实我在这次重入龙宫之前都根本没有怀疑到王后。”慕九道,“敖姜在天庭与我说到龙王重病而王后并未过问时,我甚至还十分体恤您的心情。因为在我看来龙王与云缱确实给了您极大的伤害,你怎么样都不过分。
“可是我从玉岭回来再见到龙王,我看到他的样子,而当我又知道王后始终并没有前来探视之后,我才生起了一点疑惑。因为不管您多么恨他,恨得再深,这个时候就更应该前来看看不是吗?他给了您那么大的伤害,终于到了自食恶果的时候,为什么要避开呢?
“然后我又把整件事的利益方与受损方简单捋了捋,发现不管怎么说丢掉冰魄阳锁之后最大的赢家都是您。而龙王真正发病的时候刚好是他从龙宫回来,而云家的人又曾在龙宫设局失败之后。龙宫里只有您最有可能在西昌宫出入自如,也最有可能如此顺利地掌握这一切。”
“只有这些?”
王后轻轻地睨着她,面上看不出喜怒,“就凭这些你就想指证我,未免有些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