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观最近都不回家, 听说是公司投资了什么新项目,正在紧要关头, 因此家里只有他们三人。
时砚决定直接和他爸曲行风谈一谈人生理想。
按照剧情来看, 他这爸可不得了。
出生明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九年义务教育是86年开始在华国全面施行,那时候他爸曲行风大概四五岁的年纪, 因为长得好, 口头禅就是:“将来我可不读书,读书没出息, 那么多大学生, 出来不还是给小学没毕业的老板打工?读书有什么用呀?
大学生拿着几百块的死工资给老板打工, 太没劲儿了。
我长得这么好看, 直接找个有钱的女朋友养我一辈子不舒服吗?”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 曲行风脑子不好用和立志吃软饭这两件事, 是早就有了苗头的,可惜当时曲家人没发现,只以为他童言童语而已, 还觉得这小孩子怪惹人稀罕的。
三岁看老这句话, 在曲行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后来在学校里混了几年, 成了彻头彻尾的街头小混混。
因为长的好, 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视线, 也不知道在哪儿祸害了谁家的小姑娘, 时砚就是那时候被别人扔到曲家门口的。
襁褓里夹了一张纸条, 上面明确写了时砚是曲行风的种,让曲行风好好养着时砚,他会在背后盯着曲行风的一举一动。
曲行风不信邪, 丢了时砚好几次, 每次都被人套麻袋打得鼻青脸肿下不了床,时砚还好好地回到他身边。
后来曲行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直接为了吃软饭的梦想,也是为了躲开护着时砚的人,买了张火车票带着时砚到明城打工。
那时候时砚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曲行风发现打工的日子不好混,带着个拖油瓶更加影响他找富婆的脚步,再次伸出了试探的小手,扔了时砚一次。
那次更绝,时砚直接被出去考察项目的卫观捡到,不知道护着时砚的人还在不在,反正根据时砚的描述,卫观的人轻而易举帮时砚找到了“走丢”的爸爸。
曲行风也是通过那次搭上卫观,进而一步步迈入卫家的大门,算是成功从平民灰小伙儿嫁入豪门,成为豪门富老爷,实现了阶级性的跨越,完成了小时候的人生梦想。
当然,自此以后,曲行风也知道在卫家,在卫观的眼皮子底下,想扔掉时砚这个拖油瓶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死了这条心,只不过人是真的没有当爸的自觉。
索性不论是时砚,还是继女卫暖,都不需要曲行风有当爸爸的自觉,这一家子的相处才显得十分和谐。
这都不算什么,曲行风是真的废,卫观见他还年轻,二十来岁的年纪呆在家里不像话,让他去上学,将来还可以去外面找份他喜欢的工作,结果他嫌累,说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让他去学点儿技术性的东西,整天无所事事,过的比退休老大爷还悠闲,人都养废了,结果曲行风去了两天就说老师嫌他笨,被伤到了自尊。
主动报了个厨艺班,说要在家安心做家庭煮夫,给卫观和孩子们亲手做饭吃,让他们三人体会到家的温暖。
卫观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就算这块儿烂泥长的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有一颗不思进取的心。
于是也不勉强,反正她养得起,摆在家里看着好看,赏心悦目还会想办法取悦自己,也挺好的,就算耍心眼儿,也是她能一眼看穿的愚蠢心机,这就更加让她省心了。
结果,后来发生的事,不说也罢。
算算时间,曲行风现在正处于无所事事,卫观心情好,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练练手,试着开店也好,找个投资也行,主要是让曲行风学会花钱,别整天跟个土包子似的,手里有钱不是买穿的,就是买手表首饰打扮自己,钱花的一点儿没有水平。
结果曲行风信心满满的只用了短短半个月,就将十万块全部投资没了,一分都没剩的那种。
时砚直接找上在房间玩儿魂斗罗的曲行风,将游戏机上的卡给拔了,在曲行风发怒前,直接问:“你那十万块就不想要回来了吗?”
曲行风生气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不想要回来吗?你知道你爸我是用那些钱干什么了吗就说能要回来,口气不小啊!”
时砚手臂稍微用力一撑,就坐在身后放电脑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窝在沙发里,将自己打扮的成精致的猪猪男孩儿的曲行风。
慢悠悠道:“知道啊,你前几天不是嚷嚷着说在朋友的介绍下,通过什么网站,全部投了什么石油期货吗,等到半年后,有百分之三百的回报率吗?”
这话曲行风确实说过,前几天卫观回家吃饭,饭桌上曲行风兴冲冲的告诉卫观,他在外面认识了一个什么金融行业的大牛,家里有人在华尔街搞投资,手上有原油项目投资渠道,非常挣钱之类的。
当时卫观就提醒他:“回报周期太长且利润率过高,要真有这种好事,他为什么不自己挣钱呢?”
当时曲行风怎么说来着,哦,他说:“所以说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啊,有钱大家一起赚,顺便还能降低风险,多好的事儿啊!”
卫观当时看曲行风的眼神,大概就跟现在时砚看曲行风的差不多吧,就是:上天果然是非常公平的,他给了某些人好看的脸的同时,就必然会收走一部分脑子。
卫观最近忙着新投资项目的事没回家,还不知道曲行风已经投资失败,重新回归家庭,当起了家庭煮夫的事。
曲行风也非常烦恼,当时在卫观面前将话说的太满,以至于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在卫观面前解释他被人给骗了的事实。
也没个人能给他出谋划策,见时砚问,曲行风索性就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通过他们内部搭建的一个平台转账,十万块钱是分三次转过去的,为了让我放心,第一次转过去的五万,暂时帮我投了一个短期见效快的项目。
五天内盈利三千块,当成第二期的本金又投进去了,我看他是真有赚钱的本事,真金白银打到我卡里了,这才放心的将钱全部转过去的。”
时砚让曲行风将那个网站打开,结果曲行风不情不愿的输入网址,弹出来的是一个错误提示。
曲行风一脸心痛又了然道:“前天这个网站就打不开了,我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应该是直接将我拉黑了,这龟孙子,别让我找到他,否则有他好看的!”
时砚一脸神奇的问他爸:“你还知道这人其他联系方式吗?”
曲行风撇嘴:“有他企鹅号,上次去明城大学,说是让我陪他去找一个什么教授,结果教授人没见着面儿,在路上勾搭了好几个年轻的女大学生,他和人家互相交换企鹅号的时候,我顺手也添加了一个。
不过这玩意儿根本没用,他诚心骗我,我是不指望能用企鹅号让他回心转意,把钱还给我的。”
时砚盯着这个网页看了几秒,看看外面天色还早,银行应该还没关门,跳下桌面,在曲行风那个与卧室差不多大的衣帽间看了一圈儿,找了一件国外牌子的西服扔给他:“换上,咱们出去。”
这件衣服不是最贵的,也不是最好看的,但他是国外某家有名服装名牌出产的当季新品,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家的衣服logo一般都非常显眼的绣在袖口,算是消费者低调又张扬展现自己有钱的一种方式吧。
同理,让曲行风换上了同样价值不菲的裤子和鞋,穿戴一新。
曲行风不知道时砚要做什么,但时砚只冷冷的对他说一句“想要回钱就少说话”,曲行风就怂了,并不是他多相信时砚,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就算要不回来,跟着时砚折腾一番,将来在卫观面前也有话说,最起码他努力了,曾经也非常认真的试图将钱追回来。
在曲行风换衣服的同时,时砚抽空回房间想换件他审美之内的衣服,结果打开那个狗窝一样乱糟糟的衣柜,先是被臭袜子给熏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后来又被一柜子乱七八糟夸张无比的衣服给晃得眼花缭乱。
最后找出一条没被霍霍,只有膝盖上有两个洞的牛仔裤,还有一条干净的纯棉短袖穿在身上,这才心里舒服了许多。
出了房门,在转角的位置敲开卫暖的房门,卫暖正带着耳机刷题,看样子做的是英语听力。
时砚直接摘下卫暖的耳机:“借你那台相机一用,顺便,帮我个忙。”
卫暖想了下,没问时砚要做什么,帮什么忙,踩着椅子在书架的顶层取下今年她妈妈卫观给她考第一的奖励,打开包装袋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干错利索的跟着时砚出了门。
出门后,时砚才想起来一件事:“咱们家除了送咱两上学的那辆车外,还有其他一看就很贵的车吗?”
时砚强调:“不要商务车那种看起来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就要那种一看就非常骚包,非常贵,又非常不好开的车。”
卫暖想了下摇头:“我妈是公司老板,你说的那种车和她气质不符,影响她在员工心中形象,不够稳重,倒是邻居王爷爷家前几天买了一辆阿斯顿马丁,说是给他孙子准备的成年礼,或许咱们能借来用一用。”
时砚摆手让卫暖赶快去借:“反正我和我爸这形象,说破嘴皮子也不可能从王家借来大几百万的跑车的,就全靠你了。”
卫暖:“不容易啊,你竟然对自己有了这么清晰的认知,简直是奇迹!”
曲行风完全不知道时砚在搞什么鬼,整个人被塞进王家的阿斯顿马丁驾驶座的时候,人还是蒙的。
时砚抢在他前头,靠在车门上开口:“别问,带卫姨给你的副卡了吗?”
曲行风下意识的去摸钱包,出门什么都能不带,但卫观给的银行卡,还有他自己存零花钱的卡,那可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东西,比内裤还重要。
时砚就知道会这样,叮嘱了一句“直接往银行开”就关上了车门。
后面司机开着低调稳定的商务车,时砚和卫暖坐在后排,两人一起研究相机的用法,时砚顺便将曲行风办的丢人事说了,然后将自己的打算一并告诉卫暖。
前面的司机听的频频透过后视镜往时砚脸上瞧,总觉得以往他小瞧了时砚这个看起来和他爹一样没用的孩子。
倒是卫暖,非常中肯的评价了一句:“看来我以前对你的了解不够全面,放心吧,毕竟这也是我妈的钱,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在时砚的剧本中,自曲行风从跑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就由时砚就举着相机不停的拍摄小视频,同时卫暖也没闲着,帮着控场,让曲行风看上去非常像个没有脑子的富二代,简称地主家的傻儿子,从走路到说话到坐姿,都进行了剧本设计,让他更贴近这个人设。
然后在卫暖和时砚的怂恿下,在曲行风的胆战心惊下,他们拍摄下了曲行风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去银行取两百万,被银行经理当成座上宾热情接待的视频,接着让曲行风连图带视频,一连在空间发了十五条动态。
配上文字:“最近遇到了贵人,找到了发财的好项目,希望再投两百万,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就一个字:豪!
两个字:有钱!
四个字:人傻钱多!
全部内容都在召唤:我很好骗,快来!
在曲行风跟着银行经理将取出的钱又存回去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时砚一看,上面的备注显示:骗子。
和卫暖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