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季节, 天气还是有点凉凉的,何况今年开年大清就在寒潮中度过, 小美将之称呼为“小冰河期”。
  胤礽现在穿着一身略厚的衣裳, 服饰的袖口还是另外缝制的,上面还有金丝绣的纹路呢!
  胤禛的小牙咬在上面,就像是鸡蛋碰上了石头, 口感邦邦硬, 胤礽压根没觉得疼,倒是胤禛自己, 只觉得门牙一酸, 似乎是别扭到了。
  那一瞬间的酸爽, 刺得他眼眶湿润润, 沉浸在牙根酸爽的颤栗中半晌没回过神来。
  胤礽惊讶问他:“怎么哭了?被咬的是孤才是, 孤还没哭呢, 你哭什么。”
  胤禛舔了舔门牙,感觉到其上的松动,睁着一双兔子眼瞪他。
  “好了好了, 还是正事要紧, 孤没与你玩笑, 这事儿很严重, 事关大清的钱袋子!”
  胤礽从小就有钻进钱眼里的预兆, 捅破内务府的天以后, 他得知亲爹的钱袋子不靠谱。
  现在从朝贡贸易之上, 他又开始忧心国库的钱袋子。
  汗阿玛如果破产了,胤礽现在也已经长大有能力赚钱养家糊口了,目前经营的琉璃官窑赚的不少, 负责处理厨余垃圾的虫子王国也是赚钱的大项。
  胤礽自己是个有一些余财的小富翁, 那是那点钱比起大清的国库来就差远了。
  若是大清国库破产了,靠胤礽自己的钱袋子可救不回来,到时候大家就一起完蛋啦!
  胤禛安静下来,他继位以后,一直都在和银两过不去,抄家、整顿税收、肃清吏治、开海,每一项都经过他的苦心经营才逐渐挽救回国库的空虚。胤禛上辈子干得都是什么事?
  向大臣们要债,查贪官污吏,哪一个不是得罪人的活儿。
  对于钱袋子,胤禛敏感得很,事关这一世长大后的美好生活,这会儿若是能阻止汗阿玛出一些昏招导致后患,他必定是会去做的。
  他打了个嗝,那嗝听起来就像是小鹌鹑委屈兮兮哽咽一声似的,还挺可怜。
  “我与你去查就是了。”既然是正事,现在就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至于太子骂他糊涂蛋的事儿,记仇的胤禛在心里狠狠记了他一笔。
  胤礽带走了眼眶红彤彤的胤禛,他们二人在上书房外整这样一出,周围的弟弟们都听见了。
  胤祉悄悄地从后面探出头去,撇了撇嘴。
  “小四真娇气!”
  五阿哥胤祺与六阿哥胤祚年纪相差两个月,今年是来上书房学习的第一年,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听见了一些争执声,过来偷看一眼,就听到了这一句。
  四哥男子汉了哭哭啼啼,是真娇气。
  胤祺好奇地问道:“三哥,太子哥哥带走四哥,是要单独教他吗?”
  胤祚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小四学识好,太子二哥找他做事去了,”提起这事儿胤祉就好气,一边羡慕四弟弟比他聪明,一边又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呢?
  “等我长大,我一定能帮太子二哥,”胤祉气呼呼地说了句,就算他不甘心,他现在脑子空空,只会拖后腿,什么忙都忙不上。
  胤祚小声问道:“可是,大哥与汗阿玛都说四哥愚钝。”
  胤祉:“小四从小就聪明,可是太傅与汗阿玛都说他愚笨,那都是装的!他要是愚钝,那我岂不是笨得无可救药了?”
  胤祉若是笨的无可救药,那现在还来问他课业的胤祺与胤祚又算什么?
  胤祚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四哥为什么要装呢?”好好的背个愚钝的名声做什么,既然聪明,那就好好表现,这样也能得到太傅与汗阿玛的夸奖啊?
  胤祉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让太子二哥亲自给他授课,他就会装,每次都引起太子二哥的注意。”
  胤祚恍恍惚惚:“原来四哥那么喜欢太子二哥啊!”
  胤祉一个人在那边愤愤不平地嘀嘀咕咕骂胤禛“不讲义气”。
  “他上次故意考得好,就为了让二哥夸奖他,二哥一高兴就给他上了一下午数学课!”
  “二哥都没给我补过几回课,”胤祉说得有些委屈。
  明明他才是太子葛格最疼爱的弟弟,怎么每一回都让小四出尽了风头呢?
  胤祺一头雾水:为什么两位兄长都不去争汗阿玛的夸奖,反而去争二哥的夸奖?
  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他一直看不透。
  在上书房学习,由年长的阿哥带年幼弟弟们学习,这是由大阿哥与太子传承下来的优良传统,现在大阿哥与太子都去了外头,这个传统就交由胤祉进一步传了下去。
  胤祺与胤祚的课业成绩如何,胤祉会主动过问,也会教导他们一些学习的心得与办法,将他过去走过的歪路告诉他们听。
  小五与小六听得尤其认真,他们的课堂合并在了一处,两个人都在学习启蒙,又初次搬入阿哥所,还真是哪儿都不习惯。
  康熙忙碌之余,偶尔也会抽出时间来上书房看看其他皇子的课业情况,得知胤祉教导两位弟弟细致耐心,夸奖胤祉:“爱护幼弟,有保成之风。”
  这话直接给挠到了胤祉的痒痒上,挠得他小脸红扑扑,背景扬起了快乐的小花花。
  也是在这时候起,康熙夸奖其他皇子时染上了一个臭毛病,那就是连带着胤礽一块夸。
  五阿哥敦厚良善,有保成之风。
  六阿哥敏而好学,有保成之风。
  就连以后十四阿哥活泼机灵,康熙都夸上一句“像保成小时候”。
  不是所有的阿哥都像胤祉这样以此为自豪,胤礽不知道,他虽然不在了,上书房却留下了他的传说。
  胤礽想要查询的前朝朝贡记录,在藏书阁中有却过于零散,而按照朝廷中的职能分类,他所在的主客清吏司的库存中,分类储存着从前朝至今南面及东面的朝贡记录,其中大部分来源于海上。
  而大清西面及北面方向来的朝贡记录,则在理藩院之中。
  这个时候,胤禛的脑袋瓜就派上了用处,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告诉胤礽:“大清的朝贡主要来源于西面与北面陆地而来他国贡使,只是如今准噶尔汗国壮大,令西面的商路受到了阻断。”
  【胤禛所说的西面商路,就是鼎鼎有名的“丝绸之路”了。自西汉张骞出使西域后兴起的丝绸之路,原先最远能够到达地中海!但是现在的丝绸之路有两大拦路虎,一个是就在大清咽喉下的准噶尔汗国,还有一个就是逼迫沙俄不断侵蚀大清国土寻找出海口的奥斯曼帝国了。】
  随着胤禛所说,小美的时实地图也为胤礽一一点亮各地国家的名字。
  大清的官员,连西班牙、葡萄牙、法国、英吉利都分不清,他们将那些夷外之地来的人称呼为“毛子”。
  “藏书阁的资料中写了,前朝时兴起的郑和下西洋使海外的国家成为了朝贡国,可是其中耗费了大量的国库,以至于朝廷没有余财继续维持这一项花钱如流水的开支。”
  胤礽边读资料,边瞅胤禛。
  好好听听!
  耗费大量国库,花钱如流水呢!
  胤禛眉头都不抬:“也正因为此举,令前朝成为了当时所有国都的中心,开创了外国来朝的盛景。”
  “没钱以后,那些国家就再也没有派遣使者来国,前朝灭亡时,也不见其为主国做一些什么。”
  胤禛:“海上贸易风险之大不便于管理,维持朝贡之贸易,可令大清成为这些国家的中心。”
  只要大清是中心,那么就是可控制的。
  “人家自己有商船有商队,商队里还有军队应对海盗,禁海那么多年,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海上贸易商路,大清已经不是他们贸易的中心了。可若是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是中心,那可就是把真金白银,往那永远都填不满的大海里倒。”
  胤禛板着脸,伸出小手去勾那一堆文书记录。
  “祖先承袭前朝朝贡时曾言,要将邻国贸易掌握在手心,汗阿玛也是想要令大清成为这些国家的贸易中心。”
  胤礽却以现实来告诉胤禛,他所说的这一些,以及汗阿玛想要通过朝贡将大清建设成为经济中心,从而掌控周边国家贸易的想法是天真且不可行的。
  朝贡来源于世人对于汉字及文化的自信,就连汗阿玛,在决定开设海禁时,提前命人将朝贡宾礼及律法给完善写出。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大唐盛世繁华而邻国弱小的时候,几百年过去,世界上其他国家都已经有了实力,在大清还在海禁的时候,他们在那片广阔的海洋之上进行贸易,争夺主权。
  而大清,主动放弃了争夺海洋主权,令本就处于窘迫地位的民间海商人彻底断绝生路。
  现在开海禁,其余国家为利而来,而大清让利之举傻极了。
  那感觉就像是关在家里很久的小朋友终于能够出门了,他去了幼儿园,认识了其他小朋友,并且趾高气昂地给其他小朋友棒棒糖,然后要求所有人围着他转。
  谁还没有棒棒糖了,遇上人高马大的看中了棒棒糖,他还不会伸手去抢吗?
  在大海上,实力才是生存的根本,主权,才是一个国家进行贸易应该重视的东西!
  胤礽:糟糕透了。
  胤礽喜欢摆事实来讲道理,他要说服康熙,那必定要拿出大量的实际数据来证明。
  前朝时候朝贡贸易造成的巨大财政亏空有多么可怕。
  我朝先帝年间在这样的贸易中损失了多少,而那些拿了我们好处的国家现在又是怎样的。
  胤礽死抠死抠的性子,到了这上面尤甚,心里肉疼得在滴血啊!
  胤禛点了点头:“我知道这里面存在亏空,这其中是可以改变的。”
  他在位期间就改变了给出去与收进来的商品,控制好了,朝贡一样可以带来利润。
  “大清要维持的是主国地位,而非纯粹的利益。海禁一开,则滋生海盗,朝贡之下有大军护卫,可控海洋贸易,而民间自行贸易,屡禁不绝,遇上海盗则无反抗之力,如此,更需要大清在贸易之中占据主导。”
  胤礽向胤禛解释:“朝贡之下的贸易主导,与海上主权的主导是两种事。”
  一个靠的是花钱,没底气还会掏空自己,还有一个靠的是海军,建立时或许投入巨大,后期却能带来巨大的好处。
  胤禛拧眉听着:大清不是世界的中心。外夷是由一个一个国家组成,他们有的国家领土面积比大清还大,世界在形成秩序,而大清只是其中的一份子?
  胤礽现在是在对他的四弟弟说这话,小小一只鹌鹑一样的四弟弟,瘦瘦的,可以轻轻松松拎起来,如果四弟弟不听话,他还能揍他小屁股。
  胤禛皱眉道:“祖先与汗阿玛,承袭自前朝的朝贡贸易后,并未受到其‘天下共主’的想法影响。就像先祖以武力威慑朝鲜来贡一样,注重的还是边境稳定的问题。所以之后才会有琉球、暹罗、苏禄、南掌来贡。”
  “说是没有受到影响,可实际上还是被影响的不清吧?”
  胤礽道:“孤去问了两位户部尚书,皆道我大清上国地大物博有的是外夷四方来朝,汗阿玛也有这种想法。”
  胤禛:“他们说的是事实。”
  “为利而来的四方来朝!”
  “大清不过是以怀柔的手段,将他们控制在手罢了。”
  胤禛指着文书:“不信你看,比起前朝时的记录,先祖、先帝时期所赐予属国的数量已经减少了很多。”
  “外夷既然不安好心,大清也可不与他们通商。”
  胤禛这话一说出口,就被胤礽揍了小屁股。
  “不与他们通商,他们自会有别的途径,来夺取大清的财富!”
  胤礽以数字证明了朝贡贸易的亏,又以朝贡国后续作为证明了他们光拿好处占便宜。
  “大清不能再故步自封了,封闭太久以后,大清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不能够知己知彼,又停滞不前,日后必定会迎来大变局。”
  胤礽以世界地图告诉胤禛,那些国家通过怎样的路线远洋来做生意。
  胤禛:“……”
  胤礽:“所以你说你是不是糊涂蛋?你连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法兰西都分不清楚!”
  胤禛黑着脸,死不承认自己是糊涂蛋。
  “你有本事对汗阿玛说去!”
  “你怎么又说这句话,上次你也说这句话,孤还真有本事去对汗阿玛说。”
  胤禛趴在胤礽腿上直蹬腿,像个小王八,他恼羞成怒地控诉:“你就仗着你年长,欺负我年纪小不能反抗。”
  “孤哪里欺负你了,别胡说,孤在和你讲道理。”
  胤礽扬起巴掌,又一把拍在了胤禛的屁股蛋上,学着汗阿玛教育孩子时的样子,虎着脸斥责他:“你就是糊涂蛋!”
  “咳,保成,莫要欺负你四弟。”
  康熙的声音突然在藏书阁外响起,吓得胤礽与胤禛二人立即僵硬在那儿。
  胤礽暗道一声不妙:“汗阿玛,您怎么会过来?”
  汗阿玛应该没听见他说他是糊涂蛋的话吧?
  胤禛脸色发白:难道让汗阿玛听见了?
  康熙道:“朕去了一趟上书房,听闻你将胤禛惹哭了带到藏书阁来欺负。”
  胤礽大呼冤枉:“儿臣怎么会欺负弟弟呢,定是有人诬陷!”
  胤礽忙假装坐回桌前,而胤禛揉了揉自己被揍的屁股,在告状与不告状之间犹豫。
  康熙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就看见胤禛衣裳皱巴巴的,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让朕看看你在做些什么。”
  康熙伸出手,问胤礽要过了他正在翻阅的文书。
  从朝贡贸易的巨大亏空就可知胤礽又在忙活一些什么东西了。
  康熙轻笑一声道:“朕还以为保成近些时候又在忙些什么,原来是这事。”
  帝王淡定地放下了那一叠记录纸,在二人之间找了个位置坐下。
  康熙道:“朝贡之策,沿用多年,初开海禁,不宜做过大改动。盖因百年来,外夷对我国之了解颇深,顺势而为,显大国之气,另有原因。”
  胤礽怔了怔:“另有原因?”
  “自古以来,儒家一道讲究的是谦逊守礼,大国之风,岂是野蛮的外夷可比?”
  胤礽的小眼神渐渐变了,那是看糊涂蛋的眼神。
  胤礽:完了完了,面前一大一小两个糊涂蛋,孤该怎么做才能挽救他们?!
  康熙就像是胤礽肚子里的蛔虫,稍稍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就能猜中胤礽在想一些什么。
  帝王一个暴栗敲在胤礽的脑门,笑骂道:“怎么,你想骂朕也是糊涂蛋?”
  胤礽吓得不敢动了: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汗阿玛之前听见了?!
  康熙摇了摇头:“朕可不糊涂,大清初开海禁,需尽快建立起在他国眼中的模样,难道要像那没见识的外夷一样,做那海盗掠夺之事,到了新的地方,就烧杀抢掠,尽显野蛮之风?”
  “大清与西面那儿来的外夷不同,为了大清的安稳,也更该招揽邻国之间和睦交流才是。”
  既然是邻国,那就更加要显示以儒雅风度,降低他们的戒心,拉拢他们。
  “当朕不知道?那红毛子好歹也曾占据过台湾一段时日,他们干的那都是什么事儿?”
  “郑氏为何会在之后顺利稳固在台湾?是当地人被那红毛子坑害怕了,要活命,不得不依赖郑氏呢!”
  胤礽对于西方的了解来自于小美,自他懂得“殖民”一词含义中的血腥与残忍,心里就高度警惕着。
  同时,他也知道,纵使周边的邻国很弱小,也就在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可大清绝不会像西方国家一样进行殖民,将他们的人当做圈养起来的羔羊,这是大清目前的大国底蕴,也是大清作为礼仪之邦与西方蛮夷最大的不同之处。
  “听汗阿玛的意思,是打算先借助朝贡之名义,与周围先往来一番,再逐渐改变贸易方式?”
  胤礽小心翼翼问道。
  “自郑克塽到达京城后,朝中上奏给朕请开海禁的奏折越来越多了。”康熙叹息道。
  “沿海的不安定已经解决,下一步该是解决沿海地区流离失所的百姓们的生计问题,以及迁百姓回归故里后的治理问题了。”
  开放海禁,将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这个时候开海禁刚刚好。
  姚启圣的疟疾,促使比利时传教士所在的商船提前到达大清,为朝廷献上的金鸡纳树具有显著的抗疟作用。
  “保成,在有金鸡纳树之前,疟疾曾是困扰大清上至官僚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的严重疾病,这种树必须引进大清,在大清的国土上培育。”康熙郑重说道。
  胤禛呆住了:汗阿玛……他变了。
  两个儿子同时用如出一辙的呆愣表情看他,令康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了?”
  “汗阿玛圣明啊!”胤礽眼中又一次燃烧起了希望的光芒。
  “朕既然已经下令扩大海军规模,则必定将在此会有新的作为。”
  胤禛恍然间想起:是了,今年大清还未与沙俄打仗,准噶尔还在西域扩张,台湾郑氏刚平,大清境内一片安定。
  雪灾控制住了灾情损害,虫灾在预防中湮灭,粮食靠着投入的天然化肥与除虫剂,也许会在收货时增产……这一切,造就了康熙沿海扩大海军规模的底气。
  康熙道:“朕自八岁起,便将这一座藏书阁中的书日夜参详,从未懈怠,如今已看了大半,你所查阅的这一些,朕都知道。”
  康熙揉了揉胤礽的脑袋,慈祥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不必操之过急,海上朝贡贸易向盈利贸易的改变,还需要有军队做保才行。”
  康熙走后,胤礽还沉浸在仰望汗阿玛光芒的余晖之中。
  胤禛沉浸在不可置信中:“这怎么可能。”
  胤礽笑了:“怎么不可能?”
  他心情超好地将胤禛举高高,眼眸明亮而有神地注视着他:“所以,只有你一个小糊涂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