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千吝离开后, 茶茶洗了碗，本来想顺带帮忙搞一下卫生, 但是她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整洁干净, 用不着她操心。
到了十点的时候，有两个专属的保洁人员上门，很负责任地将别墅搞了一遍卫生, 还把花园修整过了, 冰箱里填充了新鲜的食材。
据说是闻千吝不喜欢屋子里有别人，所有没请保姆。
茶茶这个无业游民让两个保洁人员好奇了一会儿, 没多久就聊开了。
保洁人员知道她在水箱里“泡过脚”后, 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开始把她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公来对待。
茶茶还为此羞愧了一会儿。
两个保洁是一对夫妻, 还挺年轻的, 瞧着茶茶觉得越发眼熟, 最后才联系到了微博热搜上去。
茶茶也才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
她的黑粉规模已经快突破四十万，不过其中竟然夹杂着些许的路人粉, 对视频里她模模糊糊的颜值一顿夸。
茶茶于是打开了一个直播软件, 然后将链接发到了微博上。
做了这些动作后, 茶茶后知后觉想起要通知闻千吝一声, 毕竟他昨晚才说了要跟她合作来着。
不过闻千吝那边没有动静, 她就看到直播间已经开始涌进人来了。
电脑自带的摄像头分辨率就那样, 但是却也够用了。
“我草, 我是不是进错直播间了？这是周茶茶吗？美颜开了多少级？”
“周茶茶？？？等会儿，她不是哑巴了？”
“是秃头女孩喜欢的头发没错！”
“啊啊啊，周茶茶长肉了, 好好康！”
“长肉了诶, 有点初恋的味儿了。”
“没有磨皮啊，这是没开美颜？”
“想起了周茶茶一开始爆红的那个视频，狙到我了！”
……
茶茶看评论都看得眼花缭乱，就当做全都是在夸赞自己吧。
闻千吝看到手机里茶茶发来的消息时，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他打开了对方发来的消息，手机页面跳转了一下，随后一道细腻空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会议桌上，十几个人的视线都忽地集中了过来。
闻千吝神情却依旧淡定冷漠，慢慢按着音量按键。
直到手机里传来的美妙歌声变得微不可闻。
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一样，所有人又迅速恢复了严谨和专注，事实上内里已经开始挠心挠肺了。
闻总竟然也有喜欢的歌星？！
刚才那是在直播吗？
当然，没人会给他们答案。
会议迅速进行到了尾声，闻千吝第一个起身走了出去。
所有人慢吞吞地收拾着资料，等那扇门一关上，哗然声就响了起来。
“雾草，厉害了，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女主播，竟然把闻总给吸引到了！”离闻千吝最近的一个女人开口道。
“真的是看直播？是谁啊？”
“只是瞥了一眼，是个长发小美女，不过那歌声还挺不错的啊。”
“修音都不知道修成什么样了，网上哪有唱得好听的主播？”
“我觉得闻总喜欢的主播肯定很厉害。”
“那个，我好像有点头绪了，是不是……周茶茶？”忽然有了一道不一样的声音传来。
“周茶茶是谁？？”众人迷惑脸。
年轻的女生将手机拿了出来，页面正是一个漂亮女生在说话的直播画面。
她是周茶茶黑粉来着，直播消息她也是刚刚才知道，但是她听着刚才闻总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跟周茶茶的还挺像……
————
闻千吝回到了办公室，才将手机的音量调大。
茶茶的声音真真切切地从里面传来出来。
但是却不再是让人惊艳的歌声，而是……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就算真的染成了蓝色头发跟你有关系？你是身体活在了二十一世纪，脑子还在远古时代吗？”
“我活着当然是要为国家做贡献，你活着才是浪费空气，死了污染空气浪费土地，半死不活还浪费钱。”
……
直播间里女孩儿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跟评论区地黑粉对骂着，小嘴哔哔的，比黑粉打字要快多了。
黑粉骂不过她就只能举报她，然而她嘴里一没吐脏字，二没涉嫌违禁话题，茶茶照样正常直播，而且刷礼物的人也越来越多。
黑粉撸起袖子进来，只能干瞪眼，气得自己半死。
闻千吝默默看着屏幕，认出了她吃的那些不是他养的鱼之后，才松开了紧皱的眉。
他答应过要捧红她，所以迅速注册了账号，关注着评论区的状况。
茶茶这时候看着镜头，说了句，“谢谢龙骑士给刷的礼物，不过你别刷了，留着钱吃饭吧，我不缺钱。”
龙骑士回了一句：我也不缺钱，点一首安眠曲。
茶茶想了想就点头了。
她在哼着歌儿的时候，闻千吝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她不缺钱干嘛还答应对方的要求？
还说什么专属的歌儿……
闻千吝冷哼一声，也按住了某个图案，狂送礼物。
茶茶唱歌唱到一半，就被评论里的嚎叫打断了。
这又是什么隐形土豪？
龙骑士也不甘示弱，也跟着狂刷。
茶茶撑着下巴看着屏幕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今天的直播就到这儿吧，大家再见啦。”
她声音落下，直播间就暗了下来。
茶茶收拾了一下外卖盒子，拿着一条浴巾上了三楼，趁闻千吝回来之前，先去活动一下。
另一边，闻千吝看着暗下来的直播间，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幼稚。
不过他却没有半分懊恼，甚至觉得……刺激？
闻千吝中规中矩活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没做过这种算是出格的事情。
他关掉直播间，然后又开始给茶茶安排热搜。
他特地注册了一个微博，关注了茶茶。
她极少发微博，上次那条微博是最火热的，评论区可以说是极其难看。
闻千吝刷了一下，俊脸微微黑沉。
近四十万的黑粉，也是没谁了。
#周茶茶直播间土豪#
#周茶茶声音恢复#
两个话题很快冲上了热搜榜。
茶茶在水箱里呆了两个小时才上来，再拿手机时，手机壳都在发烫。
微博里收到了很多自称是经纪人的私信，说要签下她。
茶茶扫了一眼就不看了，但是微博粉丝却是从四十万跳到了五十万，而且增长速度明显更快了。
跟以往不同的是，直播视频被传开后，倒是有不少人开始路转粉，黑粉的声音明显被压下了不少。
这是个好势头。
在闻千吝回来之前，茶茶赶紧叫了个外卖，然后喷了一下空气清新剂，才回了房间。
茶茶摸了摸自己的脸，决定要先去敷个面膜。
身体的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吃吃喝喝，让她不会像之前那样瘦得跟竹竿似的，皮肤也好了回来。
闻千吝今天很准时地回到了别墅。
每天保洁都会定时来清理，而且会负责采购新鲜地食材保存在冰箱里，闻千吝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喜欢自己动手做。
他今天做完晚餐后，发现是两个人的分量，于是给茶茶发了一条消息。
闻千吝：下来
没到半分钟，女生就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了下来，脸上还敷着一层白色的……粉？
闻千吝面无表情盯了她两秒钟，薄唇开合，“洗掉。”
茶茶先是看到了桌上一份大一分小的牛排，心里还开心了一下，刚好她还能吃一点！
但是听到闻千吝这么一说，她就摇了摇头，“还没到时间呢，待会儿再洗。”
闻千吝：“……”
顶着一张白无常脸的茶茶心安理得坐了下来，双手合十，“谢谢款待。”
闻千吝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保持着风度将晚餐吃完。
原来女孩子在家里，是这样的？
不用顾忌什么形象，吃急了还会发出吧唧的声音，腮帮子鼓鼓地，但是又不至于太失礼……
闻千吝垂着眼眸，刀面上映着女生的一举一动，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最后还是茶茶来洗碗。
闻千吝还特意瞟了几眼，本来以为她会莽莽撞撞的洗不干净，但是他却看到她细心地将水渍都擦干了才放好，洗碗池边也不留任何的水滴，最后抹布也洗得干干净净挂了起来。
闻千吝往主卧走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唇角也忍不住地上扬着。
灯红酒绿乐声震耳的酒吧，褚英亮心情不舒畅，被几个朋友怼了两瓶酒，意识有些迷糊间，他忍不住给林戚戚发了两条语音。
过于温柔的嗓音，让旁边朋友笑话了。
“阿亮，你给谁说话呢？”
“还能是谁啊，周茶茶呗！”
“哈哈哈，我今天也看到她直播了，阿亮你可以啊真的治好了她嗓子！”
“你们瞎说什么呢？阿亮会喜欢周茶茶？她不是一个打杂的而已吗？我猜是上次遇到的林戚戚嘿嘿嘿……”
褚英亮听着，皱紧了眉，“什么意思？周茶茶怎么回事？她直播了？”
听到他眼神的声音，其他人都看了一眼过来，“阿亮，你不知道周茶茶的事？所以刚才真的是林戚戚？那我猜对了啊！”
“我他妈问你周茶茶怎么回事！”褚英亮话语间带上了几分暴躁的怒火，手边的酒瓶也被他狠狠砸到了地上。
玻璃片飞溅，所有人都吃惊地静默了下来。
他们都是褚英亮的大学同学，曾经一起打拼过，但是谁也没有他如今的地位高，平时交往时也会让着他一点。
如今他一生气，大家也是下意识地开始认错和安抚。
“阿亮，我们就是瞎说的，周茶茶今天直播了，还上了热搜，我们以为你知道了。”
七嘴八舌之下，褚英亮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
他神情阴郁站了起身，在众人目光下快步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相互看了眼，眼神都隐隐有着一丝忍而不发的情绪。
褚英亮上了车后，才打开微博看了一眼热搜。
上面已经没有周茶茶的名字，他又去搜索了一下。
周茶茶直播的视频出来后，他就点开了。
视频里的女生素面朝天，在别人攻击她伪素颜辱骂她全家的时候，她不但不解释，不澄清，还怼了一句：“我好歹还能伪素颜，你化妆了也未必能见人吧，所以只能躲在键盘后用肮脏的文字攻击人。
伶牙俐齿，声音娇甜，好像又刷新了一次他对她的认知。
酒意上头，褚英亮眼底泛着血丝，死死盯着视频，一遍遍重复地看。
他刚和她解约，她就来这么一出，她是想让全网的人取笑他？
她的嗓子再好又能怎样？如今唱得好，没有资源也很快会被人遗忘的，流量才是王道。
他敢笃定周茶茶很快就会被网友厌倦，从而消失在网络中。
褚英亮关掉微博，给陈乐打了个电话。
封杀周茶茶。
他的公司如今规模越来越大，一些老牌公司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他在圈里的人脉更是不必说了。
褚英亮自己都没想到，他一直那么想捧红的人，如今却成了他的封杀对象。
褚英亮在车里坐了很久，等到那边林戚戚训练完，给他回了消息。
林戚戚：“我看到周茶茶上热搜了，我们公司还想要签她。”
褚英亮：“不会的。”
褚英亮很坚定，那边林戚戚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跟他抱怨今天训练遇到的小意外。
之前两人没话题的时候，都会扯这些，但是今天褚英亮却心烦至极，所以没等林戚戚说完，他就道，“戚戚，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那边林戚戚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句话不出，就直接挂了电话。
褚英亮的朋友，林戚戚都见过，他们在一起不过都是喝酒取乐罢了。
他不想跟她聊电话而已，却要找那么一个借口。
褚英亮听到系统的声音，更是头大了。
他用力摁了几下喇叭，却没有再下车回酒吧，而是开车回了家。
深夜里，茶茶被人扰了清净。
她从床上爬下来，将房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穿着黑色睡衣的闻千吝。
“嗯？这么晚了还有事？”茶茶语气十分低沉，眼神也是阴沉沉的，鱼鱼也是有起床气的，特别还是刚睡下就被人吵醒了。
闻千吝倒是没想到她竟然睡了，毕竟现在年轻人几乎都是夜猫子。
他轻了一下嗓子，开口道，“你嗓子的事，是不是该跟我坦白一下？”
茶茶眨了眨干涩的眼眸，侧身让他进来，“坦白什么？”
闻千吝走了进去，莫名有几分拘谨。
这里就是空荡荡的客房，但是女孩子住进来后，氛围就变了，梳妆柜上全都是女孩子的用品，床上甚至还有一条鲨鱼抱枕。
好可爱的鲨鱼。
“你在英利公司的时候，真的是说不出声，亦或是……装的？”闻千吝其实没有必要过来亲自问，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你不相信我？”茶茶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之前身体不好，打不起精神，嗓子也坏了，后来调理了一下才好的。”
闻千吝脸上没有透露出哪怕多一分的心思，他当然相信她的话，毕竟他见过那个憔悴不堪的她。
但是刚才网上忽然有人爆料，说她故意坑褚英亮，装了一年的哑巴，害得英利公司浪费了大量精力和财力在她身上，等解约后她才不装了。
现在她的黑粉恐怕又要多了。
闻千吝不想她老是上热搜消耗路人缘，所以白天的热搜很快帮她撤了，可是半夜里她的爆料就出来了。
“是褚英亮吧，他急了。”茶茶忽然心情好了，语气也微微上扬。
闻千吝本来还挺严肃的心思，却因为她这个笑容，心底窜起了一股暖流。
“嗯。”他应了一声。
茶茶又开口，“那我明天还能继续直播吗？我刚才算了一下，直播还挺赚钱的，你知道那个龙骑士和千文吗？他们俩在我直播间都砸了好几万块呢，如果不是我跑得快，他们估计要砸破产了！”
这钱太好赚了。
“……”闻千吝明显从她脸上看到了这么一句话。
同时他也想起了自己宛若白痴的举动。
半晌，他才镇定地压下嘴角，“可以，别太嚣张就行。”
茶茶不解：“什么叫不嚣张？”
闻千吝噎住了，须臾才摇头，“当我没说。”
他是怕她骂人骂得起劲儿被封而已。
不过，她骂得也没错。
大不了她被封了之后，他花点钱让人重新放她出来……
“对了，我有病历表的，发出去就行了。”
茶茶转身去找病历。
原主经常偷偷去检查，但是医生都没能有特别的发现，还一度以为是她的心理问题。
前几天系统重新调理了她的身体，她又去看了一遍，拿到了这个声带受损的病历，还开了中药调理。
一夜间，茶茶的病历表也被传开了，那些说她装哑巴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最为心塞的是褚英亮。
他让人带她去检查了几次，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她到底从哪里来的病历表，难道是伪造的？
一想到有闻千吝帮忙，褚英亮便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周茶茶，和闻千吝有一腿。
一想到这一点，褚英亮心中就滋生了一种酸涩的情绪，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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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千吝名下投资的产业也有涉及娱乐圈，但是他也就每年看个报表而已。
他让秦天打点了一下，直接将茶茶塞了进去。
几天后正式签约，茶茶又赚了一波流量。
千文娱乐可是业内老牌公司了，签约的大咖也不少，每一个练习生拿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又何必要签约一个绯闻缠身的小新人？
很多人都不解，但是茶茶的微博当天就改了千文娱乐艺人的认证。
午后炎热，茶茶去了一趟千文娱乐，回来时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所以她几乎是直奔三楼的水箱口。
闻千吝是个工作狂，有时候还要各国奔波，但是最近他推掉了很多要飞的行程，专注在了目前在筹备的大型拍卖会上。
“闻总，老师的起拍价格建议都在这里，秦助理说让我们直接找委托拍卖当事人，但是我们没有联系方式……”
闻千吝接了过来，“我来联系，你先出去。”
“那委托拍卖的合同……”
“给我。”
“好的。”那人转身离开后，闻千吝简单翻了一下文件，然后站了起身，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秦天刚好出差回来，一出现就被秘书室的几个人给缠住了。
“秦助理，你知道周茶茶吗？”
“秦助理，我记得闻总也有千文娱乐的股份？周茶茶进去是不是他的意思？”
秦天头大，“你们是狗仔吗？在闻总面前最好是别提，否则就该去人事部领薪水走人了。”
“……”众人只能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自己暗戳戳地上网看新闻，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闻千吝给茶茶打了几个电话，那边都是无人接听，他便干脆直接回家了。
她这个点应该从千文娱乐回家了，可能睡了？
闻千吝拿着文件进了客厅，果然看到沙发上有个破烂小包包，餐桌上有个水杯，她好像总是很缺水，每天他都能看到她大量地喝水，特别是这几天高温的时候。
闻千吝去了客房，没找到人还奇怪了一下。
“周茶茶？”
他觉得如今这场面似曾相识。
下意识地，他迈步走向了二楼的幕布，一把拉开。
水箱里的光泄露出来，照亮了微暗的房间，小丑鱼成群结队从他眼前晃过。
闻千吝目光看到一抹身影一闪而过，等他去细看时，却又没有了影。
他将布拉好，然后快步上了三楼。
水箱边，有一部手机和一堆衣服。
茶茶的。
闻千吝抿紧唇，脚步竟然有几分僵硬，他刚才好像看到美人鱼了……
周茶茶又在玩人鱼的游戏了？
但是不可否认，他心脏忽然跳动得很厉害。
“哗啦……”一声水花溅起的声音，一道身影忽然破出了水面。
茶茶在水箱里呆了一个多小时，可是她没想到，一出来，就对上了闻千吝面无表情的俊脸……
长发披在身前，小香肩微微缩了一下，显得特别幼小可怜。
茶茶吞了吞口水，尾巴有些紧张地拨动着水，还在水面上卷起了丝丝涟漪。
“闻千吝……你听我解释一下？”
闻千吝自始至终保持着僵硬的站姿，瞳孔微缩，嗓音哑了哑，“解释？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