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不少。
有人认出来了, 惊讶道:“这不是刚才那个吗?”
“不过可惜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你歧视同性恋啊?”
“你他妈男的也要搞?口味这么重?”
“关你屁事。不然他为什么站在舞台上这么久……也不下来?”
有几个没带娃娃来的人蠢蠢欲动了一会, 实在是按捺不住, 七手八脚的上前摸着舞台上的卫延康。
可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醒过来了。
卫延康戴着黑漆漆的头套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到有许多人在摸他, 当下就又惊又怕的往后直退, 一边还不忘使劲儿把头上的东西给取下来。
然而这个圆舞台并不算大,他退着退着, 忽然就头重脚轻的跌了下去, 后脑勺磕在三菱形的铁支架上。
乳胶衣总算被割破了。
然而, 等卫延康艰难地扯下头套后, 感到后脑勺一阵一阵的疼。
用手一摸, 一手黏腻。
凑过来的人咋咋呼呼地喊着:“快叫救护车, 这人脑袋流血了!”
但也有人突然大叫道:“叫什么叫?救护车来了看见咱们这个死样子,怎么解释?你想让咱们这个地方大白于天下吗?”
“可是……他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卫延康心听得很是惊恐,拼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个人救他, 但这时候, 看客们纷纷往后退去, 迟疑地看着他。
感到自己的意识即将再次陷入昏迷, 他只得用力呼喊:“救救我!”
有谁不忍的说:“还是救救他吧,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儿吧?”
卫延康心下一喜, 然而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救个毛救。救护车来了后肯定要报警的!到时候咱们怎么说, 说他是摔倒的?”
“但在场这么多男的,唯独他穿着这鬼东西……这个说法谁会信,大家伙儿信吗?如果到时候把他送去医院了, 他再反咬一口说是咱们逼他穿上这鬼东西的, 那咱们可就都得进局子!家人会被叫去问话不说,工作说不定也没了……还会被曝光在媒体上。在场的每一个人呐,都别想跑掉!”
有人心有戚戚道:“有道理。”
有人试探着问:“那怎么处理他?”
“不然……”
卫延康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人似乎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
周围一片噤声不语。
“难道真要杀人不成?!”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不好吧!这真的就是个意外啊,没必要搞成真的杀人事件吧!”
“警察又不是吃素的,反正迟早会找上门儿来的。”那人沮丧地加了句。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意见迟迟无法统一。
卫延康感到后脑勺越来越痛,痛得他快无法呼吸,便在惊惧之下,不顾满头的鲜血就想爬起来逃跑,却被一只花色西裤给拦住了去路。
是那个主持人黄元!
卫延康抓住他的裤子,惶惶道:“救救我,请你救救我。我可是这里的会员啊,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把我放在路边就行——”
然而黄元只是一脸冷漠地蹲下来,看着他叹了口气:“兄弟,对不住了。”
卫延康正要大叫,却被人一个闷棍给打晕过去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卫延康的心里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上这个该死的“爱好”,为什么没想到这些人的心理阴暗程度不比自己轻……难道他今晚居然要命丧此地了吗?!
“去把他处理了。”
黄元站起来环视四周,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现在,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在大家离开前,咱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
回小区后,姬离就稍微将屋子收拾了下,然后坐等卫延康的电话。
想来等那里的法术被一一解开后,他必定会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暴怒,会打电话来质问的。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直到天亮,卫延康都没回来。
姬离便也没做他想,按时去便利店上班去了。
到了晚上依然没他消息的时候,姬离直接去警察局报了案,说自己的同居男友失踪整整一天了。
警察耐心地问了很多问题之后,就让她先回去,然后根据她刻意提供的线索,直接开车去了郊外那栋别墅。
次日下午,警察上门来问话,并仔细检查过房间,又说随时可能召唤她去做笔录。
这时候,姬离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测,一一答应下来。然而奇怪的是,接下来是依然什么消息都没有。
到了第三天,姬离如约去了云水大桥第三个桥洞下,并以灵气的形式隐在空中。
人性是复杂的。
那些女孩之中万一有个反水的,提前招了供,引来了地下聚会那帮人的报复或者是警察的话,她也好提前有个对策。但如果真的有人前来求助的话,她也还想着尽量去帮一帮的。
上午十点,白云先来了,神情焦灼的东张西望着。接下来,陆陆续续地也有其他女孩来。
她们一开始都没说话,后来忍不住交谈起来,纷纷猜测这会不会是个圈套什么的。白云很有领袖气质,努力安抚着焦躁不安的女孩们。
等了又等后,也没看到有可疑的人出现,姬离这才幻成了那晚所幻成的那女子,从桥柱后走出来。
她先问了女孩们回去后的行为和目前的处境,然后以此做出了判断:她们既然没被警察给找上门,那就说明——当时在场的深宅们都自觉地对她们的失踪闭口不谈,以免被问话。
这个结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摆脱了她们的嫌疑,也能让她们开始新的生活。
姬离又向她们一一确认了被用于威胁的照片或者视频有没有删干净,有两个哭着说怎么也没找到,她就安慰了她们一番,并记下了她们提供的男人的联系方式,说一定会帮她们处理好这件事。
姬离提议说,女孩们要么可以拿着那些钱去读个在职文凭,然后重新找份好的工作;要么可以去各大模特公司试试,看能否成为正规的、被保护的模特。
一小部分女孩都选择了前面的路,包括白云。这部分女孩相对比较理智,知道知识还是硬道理,并接受了姬离的经济援助,说以后一定会好好回报她。还有一部分女孩选择了后面的路,毕竟也算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只是她们很不自信,于是姬离就把自己整理出来的招聘信息给了她们,让她们自己在酒店里想一想,然后再做决定。
至于有的女孩很想跟着她学玄学这点,姬离暂时依然没答应,说两个月后的今天,如果还有心思想学的,可以来到这里再看。
简单聊过之后,姬离目送着女孩们一一离去。
等回了小区,姬离依然每天都给警局打几个电话,然后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到了周末,她跟平时打交道的警察报备了下后,就直接去了动漫展。
动漫展,可是很多宅男宅女和二次元爱好者们的盛宴。
那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切都恰到好处。
姬离不仅顺利地用那套古风长裙赢得了在场的瞩目与交口称赞,拿到了合作方的高额奖金,也得到了陈阳的初步认可。
只是在正式入职风尚公司前几天,警察突然一脸严肃地再次找上门来,要求她跟随回警局调查。
干净整洁的审讯室里,一个眼神锐利的中年警察陈刚问:“他失踪当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姬离回答:“是他带我去的。他每次都会带我去。”
陈刚问:“带你去干什么?”
姬离:“去看乳胶娃娃啊,那是他们这个爱好者的圈子。”
陈刚:“那你不反感吗?”
——难道说他果然是被那些垃圾给杀了,警察想找出可疑人员的杀人动机?
姬离按照原主的性格和神情,答道:“还好啊。只要阿康高兴,无论是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
陈刚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审视:“根据他最近两年的网购记录来看,他是个有着性怪癖的人。而且除了近期购买的个别东西以外,他所购买的都是女性向情趣用品,也就是说——那些东西是用在你身上的。你不会对此感到反感或不适吗?”
姬离静静地看着他,实话实说道:“说实话,我当然会感到反感和不适。但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只要阿康想,只要我能,我就会为他去做。”
陈刚吊起一边唇角,意味深长地反问:“是吗?”
姬离毫不退缩:“当然!”
陈刚低头翻了翻卷宗后,又问:“他为你购置了连体式乳胶衣,这种东西可是有很高的令人窒息而死的风险。你不害怕吗?”
——您还真说对了。他可不就是这么害死原主的吗?
姬离摇摇头,天真地说:“阿康说了,很安全的。他会帮我的。”
陈刚逼问道:“你就不怕……他会故意借着乳胶衣的潜在风险,故意杀了你吗?”
——真巧,原主可不就是这么被他给害死的吗?
姬离使劲摇头,难以接受似的说:“不会的,阿康他是不会那样对我的!”
白炽灯光下,小姑娘脸上的细微神情也被照得一览无余,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很符合人的第一反应。
难道自己猜错了?
陈刚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
陈刚再问:“那套男士乳胶衣是你让他买的吗?”
姬离断然否认道:“没有。是他自己要买的,他说……”
她难以启齿似的补充说:“他说,想跟我一起穿。”
陈刚:“那那两套乳胶衣呢?在哪里?”
姬离回答说:“女士那套是前些天被他剪烂了,男士那套他带去别墅那里了,说是……要给他们展示下。”
陈刚眉峰一挑,显然是不信。
但姬离也不慌乱,眼神清澈的与他对峙着。
半晌后,陈刚突然厉声道:“苗莹我有必要提醒下你,说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姬离配合的往后缩了缩身体,可怜巴巴地说:“我没有说谎,真的。我……警察同志,我有证据的!”
陈刚眼睛一眯,狐疑的问:“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