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便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辜星月的身旁。这个姑娘正在简易帐篷里熟睡,身边则睡着蕾蕾母女。为了不吵醒旁人,龙飞轻轻地推了推她,小声说道:“喂,喂,醒醒。”
没想到这姑娘睡得可香了,大概正在做什么美梦,嘴里还呢喃着:“好吃!烤串!好吃!”这妮子是吃货吧。龙飞忍俊不禁,又推了推她。她哼了两声,才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到是龙飞在推她,她便问道:“怎么了?”
“嘘。”龙飞急忙对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小点声。
被这么一闹,辜星月的睡意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她见龙飞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也疑惑地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龙飞对她摆了摆手说:“跟我来。”
辜星月只好跟着龙飞走到了营地外面。刚出来,她便接着问:“出什么事了?”
龙飞问她,旅行团里原定的人数是多少人?现在是不是多了一个?
对这个问题,辜星月先是一愣,继而挠了挠脑袋,大概对龙飞的问题感到十分不解。她作为导游,不可能记错人数的。而且,每次出发前,都会核定人数,又怎么会多出一个人呢?但既然龙飞有此疑问,她也就从口袋里将名单掏了出来。一共有多少人,这名单上都一清二楚。
“那名单上没有少一个人吗?”龙飞问。
辜星月低下头,将名单放到篝火附近,顺着火光核实了一遍。
名单上的人数跟现在的人数分明可以对得上啊。
龙飞自然也发现了。他轻抚着下巴,心中不禁自言自语:既然人数没有错,那李忠永为什么要说谎呢?
辜星月一问,才知道李忠永说的话。她也愈发觉得奇怪。
李忠永说,这个旅行团当中有一个不是我们的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辜星月也有些不明所以,她又看了眼名单,才说:“这个李忠永会不会是有点精神病呢?才胡言乱语?”
龙飞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这个李忠永不爱说话,行事作风确实异于常人。
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脱离团队,独自跑到森林里去了?
他像……在害怕这旅行团里的什么人。
想及此,龙飞的眉头也紧锁起来。他一边踱步,一边沉思起来。走着,走着,忽而,他想到了一件事。这个李忠永说的未必是指旅行团的中国游客,也有可能指的是船长和水手啊!
关于这个判断,辜星月也略作认同: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她建议道:“要不,我们直接去问问船长?”
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但龙飞转念一想,直接问总比两个人在这儿作无谓的猜测好。他便和辜星月一起走向船长和年轻水手所在的帐篷,准备好好问一下船长。然而,帐篷里只有年轻水手在呼呼大睡,船长却不见了踪影。
他去哪儿了?
两个人在宿营地里找了一圈,根本找不着人。他们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有着相同的困惑:船长呢!?
此时的动静已经吵醒了其他人,大家都揉着眼睛,不明所以地坐起来。
靳小东微睁着眼,嘴里含混不清地问:“怎么了?”
龙飞急道:“船长不见了!”
所有人瞬间觉得清醒了。
陈先生问:“这么晚了他能去哪?是不是去解手了?”
“不,不。”龙飞摇摇头:“我一直都在宿营地,船长就算解手,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
黄力忽然恐慌道:“他会不会让海猴子给抓走了啊?”
此话一出,大家立刻觉得害怕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龙飞让大伙儿分组在这宿营地附近找找看吧,并且注意每组人不要相隔太远。
万一有事,得大声呼叫。
于是大家分成了几组,各自拿着火把,暂时离开了宿营地,开始出去寻找船长的踪迹。此时已经是凌晨,虽然看着似乎天快要亮了,但四周还是很黑,丛林之中还有“沙沙”的响声,像是昆虫爬动的声音,还有踩在脚底下枯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每一点声响,都足以让大家变得紧张。他们神经紧绷,在丛林里猫着腰搜寻,以免遇到什么危险,或者遗漏什么线索。
所有人都一直跟在龙飞身边,在附近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也不敢走得太远,一直到了临近沙滩的地方,在一棵椰子树下,月光阴惨惨地映着面前雪白的沙滩,辜星月正和其他人一样,努力地在四周张望着。忽然,她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让她瞬间后背麻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她心中不免疑惑:难道是下雨了吗?
辜星月用手一抹,然后将手凑到眼前,趁着月光看了一眼,发现在昏暗之中似乎是黑色的,她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竟然还感觉有些黏黏的,就像是……血一样。
辜星月抬头一看,只见月光透过满是树叶的椰子树,浅浅地撒下来,在黑暗中映出了一个黑色的轮廓,轻飘飘地悬在半空中。
月光中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一副骨架就这样挂在树上,上面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甚至能在空气中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啊——啊——”辜星月崩溃地不停大声尖叫着,她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目光还紧紧地盯着那副白骨,嘶哑着喉咙哭喊着。
大家被她的喊叫声吓了一跳,纷纷走了过来,只见辜星月颤抖着坐在地上,目光一直看着树上,大家顺着她惊吓的目光看过去,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久久说不出话来。
靳小东颤抖着声音:“这……这是……船长?”
那骨架早已经面目全非了。看不清楚生前的样貌。
龙飞说:“不管是谁,得先把他放下来。然后再做打算。”
黄力问道:“那我们……谁上去呢。”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龙飞搓了搓手,准备上前。
这时,那位水手忽然站了出来,他一言不发,“刷刷”两下,便爬上了椰子树,然后把船长放了下来。因为船长对他一直都很好,还教了他不少航海知识,今天船长遭遇了不测,他当然要尽一份心。
此时黎明破晓,晨光微熹地映在海面上,四周是一片淡淡的微光,海风浅浅吹来,预示着他们又度过了难捱的一夜。
光明来临,黑暗无处遁形地开始缓缓消散。
眼看着尸骨开始缓缓下降,大家便被那浓浓的血腥味和这白骨吓得后退了几步,龙飞上前把辜星月扶到一边,她因为受了惊吓,腿软得站也站不起来。而尸体越往下,大家便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这副白骨上大部分的肉都被撕扯的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清人的脸,上面只剩下几缕肉挂在身上,鲜血淋漓。
但大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就是船长,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还有发型,都跟船长生前无异。
卓柔近距离地看着那尸骨,差点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她颤抖着身体,对着王奕汕哭道:“呜啊——小灿,我想回家。”
王奕汕本来就很害怕,被她这么一哭,更是心烦意乱,忍不住骂道:“你想回去跟我说就有用吗?哭哭哭,你哭什么哭,再哭就给我滚。”
卓柔被这么一训,也不敢哭出声,只能轻轻地啜泣着。
那位水手从树上下来,一看到尸体,便忍不住跪下,然后哭了起来。
大家被水手的情绪感染,也感到十分难过。
他们都沉痛地看着船长的尸体。只见上面残留的皮肉是不规则的条状,看起来像是被撕扯之后的样子。
这时,黄力突然喊道:“一定是海猴子干的!”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惊惧万分。他们记得船长说过,那海猴子最喜欢就是把人给撕掉,还吊在了桅杆上!船长的死法,跟他描述的一模一样啊。
辜星月颤抖着声音,恐慌道:“那这么说,海猴子晚上上岸了?而且还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
龙飞点了点头,表情十分凝重,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
气氛瞬间就凝重了起来,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这里的晚上似乎也不再安全了,大家都充满恐惧感,互相看了几眼,不禁悲从中来。
龙飞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还是先把船长埋葬了吧,让他入土为安。”
所有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而后,龙飞在附近找了一块空地,于是,大家合伙在这里挖出了一个成人大小的坑,因为条件有限,既挖不深,也没有棺材,只能将船长草草埋葬了。
因为没有墓碑,所以只能插一些树枝,辜星月还在附近摘了一些野花,放到了旁边。
所有人站在坟墓前,微低着头,为船长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