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苏开畅小家伙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们两人间的感情却极为深厚。
名义上，我拒绝了苏开畅拜师的要求，但实际所为，却已经跟师徒差不多，小家伙叫我大哥，我也真心把他当成了亲弟弟。
自己独生子一个，突然出现这么个弟弟，倒是满知足的。
现在小家伙跟随苏寒月离开，理智告诉我，这只是一次选择，也是甄别他修行路上天份的开始，但内心忍不住的，还是有些郁闷。
没心情再仔细挑选案宗，我叹了口气，随便抽出一份，便开车向目的地行去。
不知道开了多久，等到地方，停好车后，我才蓦然发现，这不是城南的小剧场吗？
我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案宗，确实是这里没错。
那时的燕京还没有像如今这样，各处遍布小剧场这样的娱乐场所，大部分都是茶楼，餐厅等等，艺人会跟老板签约，在里面表演，领取一定的工资。
真正完全以艺术表演为营收的小剧场只有几处，城南这家便是其中比较著名的一所。
当初上学的时候，我还曾有幸随同学校安排，来看过一次演出。
这小剧场的老板是一个戏班班主，平时剧场的表演项目，也大都是国粹京剧，很少有其他类别演出。
在当时的梨园行当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所谓梨园，其实最早是中国唐代训练乐工的机构。
《新唐书·礼乐志》中记载：“玄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号皇帝梨园弟子。宫女数百亦为梨园弟子，居宜春北院。斯为梨园发轫之始。
翻译成白话就是梨园，原是唐代都城长安的一个地名，因唐玄宗李隆基在此地教演艺人，后来就与戏曲艺术联系在一起，成为艺术组织和艺人的代名词。
许多老艺术家也以此自称。
心中思绪飘过，我锁好车门，便向剧场内走去。
此时剧场并没有营业，大门紧闭，外面还挂了暂停装修的牌匾。
我上前敲了下门，许久后，才有一位年龄颇大的老者过来开门，看到我后，歉然道，“小兄弟，对不起啊，剧场还得装修几天，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弄完，重新登台的。”
“额，老先生，您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
我笑着道。
“找人？”
老人一愣，随后疑惑道，“您找谁？”
“请问许班主在吗？”
“许班主？”
老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我，最终开口道，“您稍等片刻。”
说完他便关上门，快步走了回去。
我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等着，又过了好一阵，才见一个面容略显憔悴，大概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中年人走过来，打开门同样是疑惑的看着我，“小兄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位就是许班主吧。”
我笑了笑，低声道，“我是祁天川中介所的，我叫解非，过来处理班主的委托。”
“啊！”
许班主脸上一喜，顿时反应过来，“太好了，快，快请进。”
说着将我让入门中。
我跨步走入门内，刚一进来，便明显感觉到身周一凉，却是发觉，这剧场内萦绕了一股浓郁的阴气。
抬眼看去，四周黑漆漆的，因为拉着窗帘的缘故，又没开灯，显得很是阴暗。
而且整个剧场都十分空旷，除了我们三人外，便再没有任何他人在此，更没有丝毫装修中的痕迹，想来那牌匾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心中大概有所判断，我跟着许班主来到他位于后面的办公室。
许班主先是热情的给我倒了杯热茶，随后才是愁眉苦脸的在我对面坐定。
“班主，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案宗上说的并不详细。”
我微微呷了口茶，询问道。
“哎……”
许班主叹了口气，“先生叫我老许就行了，我现在这情况，恐怕班主都当不下去了。”
许班主摇着头，缓缓将事情经过跟我讲了一遍。
他是这剧场的老板，同时手底下也聚拢了一批京剧演员，自己当了个班主，在这剧场里演出多年，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挣了点闲钱，同时创下了些微的名声。
本来许班主对这一切都很满意，前段时间还去外地，准备寻找好位置，再开一个分剧场。
可没曾想，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大本营出事了。
按照许班主所说，开这剧场前，曾有高人指点过他，要想生意顺利，就不能忘记梨园行的老规矩，要敬鬼神。
所以，每年农历十月初一的寒衣节，他都会按照梨园传统习俗祭祖，准备好丰盛的祭品，摆放在台下，同时在当夜子时，吩咐班子唱戏给鬼表演。
当晚三更天开始演出，次日四更天结束。
也就是晚上11点到第二天的凌晨3点。
如此这般多年，戏班子也一直都顺风顺水，从没出过什么意外，虽然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许班主这点要求奇怪，但许班主许以重利，每年祭祖都会开双倍工资，大家也就答应了下来。
久而久之，也就慢慢习以为常了。
前段时间许班主去外地考察，期间正好赶上寒衣节，他还曾打电话回来嘱咐过，绝对不能忘记这个习俗，手下演员也都亲口答应。
可没曾想，却还是出事了。
按照许班主回来听演员的口述，当晚表演到半夜12点左右，是一出关公战秦琼的戏，关二爷的扮演者刚上台不久，台下摆放的祭品供桌突然翻了，祭品撒了一地。
要知道，台下可是没有任何人在的，小剧场完全封闭，也不可能有风吹到，当时出现这么个情况，把一众演员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下面的桌椅板凳就好像有人推动似得，呼啦啦倒了一片。
这下演员们哪还能挺住，纷纷吓得四散逃跑，再也不敢进行演出，连妆都没卸就赶紧跑出了剧场回家。
等第二天，大家在战战兢兢赶回来时，便发现昨天扮演关二爷的演员倒在后台，早就死去多时了，尸体都已经变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