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悟空冲了上去。
  法师小心!极乐和尚也伸手想要将人扶住。
  丁末距离最近,直接弯腰将人拦腰抱起送回床上,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焦急不安:法师有十世功德在身,又是金蝉子转世,这一路上经历了多少妖魔鬼怪都没受过伤生过病,怎么在这里吹了半宿的冷风就变成这样了。
  你们先别急,我们庙里也有懂病理草药的人,我这就去叫人。
  极乐第一次看到有人上一秒还说着话,下一秒就晕过去的。
  瞅着对方那满身的佛光,跺跺脚跑出去叫人过来治病。
  院墙边上站着的沙僧在所有人围着师父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解开自己的腰带,将院子里那只张头探脑的妖怪捆绑的结结实实,挂在五米多高的老树上。
  上不去下不来,自己就坐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守着她。
  南海落珈山紫竹林内,慈航坐在莲花台上打着坐,灵台有所感应的睁开慈悲眼眸看向下界的镇海禅林寺。
  木叉行者也站在她的身侧,一同看向下界那处晕迷不行的唐僧。
  菩萨,这和尚下凡后遇妖精就捆,逢魔头就劫,已经受诸多苦恼,怎么还会生病?
  慈航笑道:他在是非海内,口舌长中,托化成人身前左脚跌下去,压坏了别人的三碗饭,下界之后该有这三日病体作为劫难。
  作者有话要说: 陈炜:你们也太小气了,啥事都要我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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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二更
  陈炜可不知道自己要连续生病三天, 晕了过去后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醒过来后,跟平常不太一样。
  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他坐起身来看着上下左右, 不管脑袋往哪个方向移动, 能看到的都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黑的陈炜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 摸索着抬起两只手掌在自己脸上找了找眼皮的位置,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珠子。
  这才确定自己是睁着眼睛的, 能看到的也的确都是全黑的世界。
  眼前不但漆黑一片, 甚至四周没有任何的声音, 陈炜竖着耳朵听着四周围的动静,小声开口唤了一句:悟空?
  没人回应, 平常他一叫就跑过来的悟空这次没搭理他。
  难道是在做梦吗?
  说起来到了这个世界后,陈炜从来没做过梦,每次都是倒下去直接睡着,再睁开眼睛就正常起床。
  要么半路醒过来,做梦这件事情二十几年来还从来没发生过。
  现在突然做梦, 还是一个这么古怪的梦境。
  陈炜默默躺下去, 将眼睛闭上想着自己现在在做梦当中,只要再睡一觉再醒过来就行了。
  一炷香后,躺着的人重新将眼睛睁开,眼前的事情还是一片漆黑, 陈炜翻了一个身, 有点睡不着的爬起身来。
  算了, 还是走走吧, 说不定在梦里走累了就能醒过来。
  主要是这又黑又静的地方,让人总觉得毛骨悚然又醒不来。
  他看不到四周的方向,只能张开双臂摸索着, 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面挪动。
  走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在黑暗中走动习惯的人隐约听到了一丝丝的声音。
  停下步伐的人,蹲在地上竖着耳朵听着前方的动静,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也在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陈炜从地上站起身来,叉着腰想这是他的梦境,对方会是谁呢?
  难道是一只全身毛茸茸的狸猫?
  不行,狸猫太小了,或者是一只巨大的熊猫怪,出现在他的梦境当中乖巧给他撸毛。
  想到此,陈炜也不等对方慢吞吞的往这边走,直接伸长两条胳膊摸索着往前走,想要主动抓住这只大型毛茸茸。
  咪咪,咪咪,佐佐佐佐?陈炜使出了叫唤动物最常用的语气,对待所有猫科动物都喊咪咪,咪咪喊不过来就喊佐佐。
  总之这个办法是老祖宗世代流传下来的。
  从对面一路走人的人类,听到黑暗当中传来的叫声,原本烦躁的情绪变得平缓,走到距离那人三米开外,睁着眼睛看着那片黑暗当中,胡乱喊话的人一路直直的往他这边走来。
  到了距离他跟前一米时,陈炜停下脚步竖耳听着前方的动静,伸手挥了挥,什么都没摸着。
  玄奘抬脚,故意在地上发出一丝轻微的动静。
  确定前方是有东西的人,立马又放下手臂,往前走了两步,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远。
  咪咪?
  陈炜听着那淡淡的呼吸声,隐约觉得不太妙。
  这个呼吸的声音高度好像跟他是一样的,虽然大型熊猫站起来也的确很高,可是这么大的熊猫肯定不给他撸,说不定撸毛的美梦下一秒就变成食铁兽吃人的噩梦。
  你每天睡觉都在梦里找猫?
  玄奘看着黑暗中突然安静的人,开口打破宁静。
  我还从来没做过梦呢,怎么会找猫。陈炜下意识的回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呼吸一顿有些不敢置信的将手臂抬起,往前面伸去:玄奘?
  指尖触碰到一片有些粗糙的布料,顺着肩膀一路往上,陈炜捧住了对方的那张脸,往前凑了凑:真的是你吗?
  玄奘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庞,你怎么会来这里?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做梦,竟然就梦到你呢。
  陈炜超开心的抱着手掌心的那张脸,摸索着描绘他的五官,兴高采烈的道:这种感觉还挺有趣的,你摸摸我的脸,看看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样的。
  据说人的身体外貌跟灵魂有时候是不太一样,陈炜比划着他的眉骨,不等他动手自己就先又摸摸自己脸上的眉目方向。
  唉,好可惜啊,要是有光就好了。
  这里黑漆漆的,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手摸索着。
  我一直都在这里。
  从五岁起,陈炜第一次醒过来后,每次身体不属于玄奘后,他都会在这片黑暗当中,有时候也会沉睡,更多的时候就是坐在这片黑暗当中,安静的等待下一次再次身体中醒过来。
  咦?抱着他的人楞了楞,睁着暂时没用处的眼睛环顾四周:你每次睡着后,都在这里吗?
  嗯。每次都是。
  陈炜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对方刚才来的方向,那边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那你平常是怎么出来的呢?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能够看到外界。玄奘以为他们所经历的都是一样的。
  陈炜想起自己刚才倒下去的事情,一拍脑袋:我懂了!肯定是因为我们生病的原因,刚才我跟极乐和尚正在说话,正觉得眼前一黑呢,然后就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我们两个人从小到大从来没生过病,也从来没一起出现过,只有上次火焰山被罗刹女用扇子扇过一次,那一次也算是身体生病。
  恐怕是那个身体真的被病倒,他们两个灵魂体才可以再次见面。
  一只冰冷的手掌伸过来,摸索着按在他额头上面:现在头还疼不疼。
  嘶你手好冰冷啊,头倒是没怎么疼。
  陈炜被他那只手掌冻的直接打了一个冷颤,将他手掌拿下来握住,企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暖和一点:好像是你生病了,你看看你这个温度,都快要冻成了冰块。
  陈炜只觉得自己抱着对方那只手的双手,温度也在急速下降当中。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温度暖和。玄奘拉住那只要撤离的手掌,将他带离这片黑暗的地方。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可是每一片黑暗之处还是会有不同之处,玄奘带着他去那片温度很高的黑暗之地。
  镇海禅林寺中,六甲采集了众多的草药回来,刚到客房就听说法师晕了过去。
  庙里的和尚也搀扶着一名老者医师走进房中,给法师把脉治病。
  悟空蹲在床边,不时将温度变高的毛巾拿下来换上一条冰冷的,放回师父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极乐站在旁边,屏住呼吸看着老者把脉后低头沉吟的模样,急的忍不住开口:重老,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还能治吗?
  名唤重老的医者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话,这位法师只是受凉导致正气不足,外邪入体,受寒气侵袭导致的高烧,我开两副药,一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喝上两天等退烧就没事了。
  老人家你瞧瞧,我们这边刚从外面采回来的草药,还缺什么你尽管提,我们这就去找。
  甲午将他们背在身上的,那一袋子的草药放下来,这是他们去附近山上挖出来的草药。
  其中还有几块灵芝雪莲黄精人参。
  重老一看这么多的好药,连连摆手:这些补药可不能给他吃,而且这些还都是没炮制过的,你们只用付一点钱钞就行,汤药我那边有,你们来一个人跟着我去拿,一会还要去煎药呢。
  悟空直接将包裹卷起来,一把全部塞进老者的怀中。
  都给你,老人家只要你让俺老孙师父醒过来,你要多少的灵芝丹药,哪怕去那太上老君的府上,我都给你弄过来。
  重老抱着那重重的包裹往外走:胡说八道,快跟着我去拿药去。
  大圣,还是让我去煎药吧,法师这里万一醒过来肯定先找你。
  丁末站起身来,六丁六甲平日的工作就是保护法师的安危,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如今在他们十二人的保护下,还让法师生了病,发起了高烧。
  六丁六甲都自责不已,谁也不想闲着,都想为法师出一份力气。
  悟空也只好让他去办,自己坐在床边看守着人。
  吃饭时,是极乐和尚去厨房打了斋饭给他们端过来的。
  房间里的众人看着昏迷不醒的法师,都没什么胃口。
  挂在树梢上被沙僧看守的女妖怪,更是直接没了口粮。
  满院子里的人,都跟无意中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一天一夜都没给她喝上一口清水,吃上一口馒头。
  饿的树梢上的女妖怪前胸贴着后背,一开始还叫唤了几声,后来树下那个蓝脸和尚拿着手里的降魔杖起身,用那双红灯笼似的眼珠子看着她,看着她。
  妖怪被那眼神盯的一动也不敢动,只能饿的肚子祈祷那个和尚快点醒过来,否则她不但元阳得不到,自己的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
  等丁末将汤药熬制好,睡在客房里的人一直都没醒过来。
  丁末拿着汤勺给晕迷不行的人喂了一勺子苦药进去。
  拿着勺子的人,屏住呼吸,亲眼看着那勺子的汤药被人咽了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的继续往下喂。
  黑暗世界里,正倒在玄奘肩上睡的昏天暗地的人,突然之间发现满口的苦涩,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对上丁末那双熬的通红的眼珠子。
  眨了眨,又一口苦到掉渣的汤汁送到了他的嘴边。
  陈炜下意识的咽了下去,下一秒就被苦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不要咕噜噜
  丁末借机又灌了几口给他,睁着被熬红的眼睛看着醒过来的人:法师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如今总算是醒了。
  看来这庙里老人家的汤药很有效果,丁末不等他回答就拿着勺子,心情激动的一口气将一碗汤药一口接着一口的给他喂了下去。
  陈炜每次开口想要说话的时候,就被汤勺给堵住。
  等他手脚有力气,终于可以挥开那万苦之源的汤碗,坐在床头给他喂药的人也直接将药碗倾斜给他瞧:已经喝完了。
  千辛万苦挣扎的抬起胳膊的人,望着那只空荡荡的药碗,面如菜色的放下胳膊,张口喊出了自己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个字:水。
  他现在整个人,都被那碗药从嘴巴一路苦到脚底心。
  不喝水兑一兑,陈炜怀疑自己就要当场变成一株黄连精。
  法师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丁末放下药碗,去桌子上给他端来茶杯,倒上温热的茶水给他。
  陈炜抱着杯子咕咚咕咚,一连喝了三杯才将嘴里的苦味兑的差不多了。
  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人,还有匆忙跑进来的孙悟空。
  悟空,你的毛发怎么乱糟糟的。
  陈炜头还有些晕,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昂着头看着挤开丁末走到他身边的悟空。
  一只毛手放在他额头上面,感受了一下温度后又立马看向那边床头空掉的汤碗,转身吩咐丁末:这老人家的汤药果然管用,你再去熬上几幅,让俺老孙的师父一天三顿都喝上。
  不要!陈炜第一个拒绝,抓着被角一路将被子提到下巴的位置: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再睡一觉就没事,不用喝那种汤药。
  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你的反对无效。悟空不容拒绝的让丁末去煎药。
  自己坐在床边陪着他,咱们在这寺庙里多住上几日,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走,反正西天咱们也走了这些年,早几日多几日也没差别。
  陈炜还有些困,下巴抵着被褥听着他叨叨絮絮的说着劝人,实际是安慰的话语,嘴角勾了勾,伸出一只手拉住大徒弟的衣角:那你拔一根猴毛变只狸猫给我好不好,说不定我能早点好起来。
  正在试着安抚凡人和尚的齐天大圣,默默将自己的衣角从那只手里拽了出来,再将那只还体温很高的人类手掌塞进被子里,给他四个被角都压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开口:不行!
  啊我们猴哥好冷酷,好无情啊,为师都病成了这样,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也没人答应,唉
  遭受被子裹严实的人类小声叹气。
  孙悟空活了五百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啰嗦话多的人类,这人类不但总会烂好心,还会没事就变脸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