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也变了色,几乎破音地质问着闵采尔。许夫人一看有了援军,气势更足了,叉着腰大骂:“狐狸精,小贱妇,就知道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
“怎么回事?”周冲看我脸色不对摇摇欲坠,连忙扶起我问我怎么回事。
我头脑里昏昏沉沉的,努力拼凑着我知道的细节……
葛清电话里传来的女声、出现过好几次的氰化物、闵采尔看见我时一瞬间的惊吓……
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在我的脑海里渐渐串在了一起,让某些不那么清晰的东西渐渐没了灰尘覆盖,在我的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拒绝了周冲的帮助,径直走到闵采尔眼前,平复了下翻涌的心情,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头跟我对视!
“你,你,你干什么?”闵采尔躲躲闪闪地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捏的太过用力,她白嫩光滑的下颌上都被我捏出了一道红印子,可她不敢喊疼,只能用水光迷蒙的眼睛向唯一的男人周冲求助。
“你和葛清是什么关系?”我毫不客气地逼问她,拿出了我所有的气势。
“我……”闵采尔哽了一下,小声说:“我是葛清的女朋友……”
“哈!小姑娘,你听到了没?这就是个贱人,有男朋友还要插足别人的家庭。”隐在暗处张牙舞爪的许夫人颇有气势的大笑一声,刚要继续骂,我就急急地又开口:“那你知道葛清的哥哥,葛凌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闵采尔明显神色不对,她一翻白眼,又晕了过去。
我心里头又急又气,索性心一横,直接扬起手,用尽最大的力气,直接往她白净楚楚可人的脸蛋上打去!
“哎呦!”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狠狠地打她一巴掌,装晕的闵采尔痛呼了一声。看见我动手打她的许夫人更开心了,连身上的鬼气都有些紊乱,房间里的灯一亮一灭的晃眼睛:“打得好,要不是我没有实体,我也想这么狠狠地打她几十个巴掌!还要把她扒光了扔大街上,叫大家都知道闵采尔是个怎样的小贱妇!”
“说!”或许是我的神情过于狰狞,闵采尔被我强行扣住下巴,我忽然出了神觉,得自己这样子简直跟葛凌一模一样。可下一秒闵采尔的话就让我集中了精神……
“是葛清和我一起给葛凌下的毒……”闵采尔哭出了声,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我怕她的鼻涕流到我手上,嫌恶地松了手,听着她的哭诉:“我是被逼的……葛清知道我家是开药店的能搞到这些东西,他又不想让葛凌死的太难看,就逼我给他拿了一包大剂量的氰化物……”
我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闵采尔却还在继续哭:“我不是自愿的,真的不是,我从来没想过害人。葛清死了,我本来就一直很崇拜许老师……”
“都上了床了还叫许老师?”许夫人身边的灯泡啪的一声直接碎了,她用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闵采尔,鬼脸上满是狰狞……
“咳。”一旁静静地看了许久的周冲忽然轻咳了两声,他刚走过来,闵采尔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扑到周冲身上,周冲怎么甩都甩不掉她,刚想用道术把她推开,闵采尔就哭泣着说:“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冲一见许夫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好像他甩开闵采尔的下一秒,许夫人就会扑过来生吃了她,只能先任由闵采尔死死扒住他,对我说:“她……”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打断了周冲的话,活动活动手指,直接握拳朝闵采尔的脸上打去!
一边打,我还一边骂:“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他!”
周冲看我气的眼睛都红了,倒是没有拦着我,可能闵采尔这样的女人确实招人烦,他没有制止我,甚至还隐隐把闵采尔往我这边推了推,闵采尔被我打得抱头痛哭,想找个地方躲都没地方躲。
“你杀了他。”我一边打一边喘气一边骂,还不解恨地往她身上踹了几脚,许夫人也一副摩拳擦掌恨不得过来踹她几脚的样子。
闵采尔一边抱头一边到处乱躲,一张娇美的脸蛋很快被我打的红肿。我歇了歇,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着实令我恶心到家了,打她简直是脏了我自己的手。
“我先走了。”我有些颓然地对周冲说:“我回去休息,你来解决吧。”
说完,我不待周冲回答,摆摆手就开了门往外走,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我心里确实有气,这个女人跟葛清一样,都是极端自私自利的人,为了一己的私欲,他们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
我也没去问闵采尔为什么会认识我的脸,她既然参与了葛清谋杀葛凌的计划,想来也参与了葛清对伴游女的挑选,甚至很可能就是她选中了我,改写了我的命运……
我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情。
回到房间,我突然对我身处的明媚阳光产生了深深的厌烦,伸手拉下了帘子,房间顿时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有的人在阳光之下行着种种肮脏污秽的事,而有的鬼明明没有错,却只能在黑暗中苟延残喘,就像被抢走丈夫的许夫人,她明明没有错,就是因为丈夫的不检点,才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可是这能怨她吗?
就像葛凌……
这个名字在我心里转了几个圈。
葛凌他,其实也是无辜的吧。
如果不是葛清杀了他,他应该还在好好地掌管他的葛氏企业,是众多女人的梦中情人,不必像现在这样,只能以鬼的身份在人间偷生……
他这么骄傲,这么才华横溢的男人,不应该被这样束缚着的。
意识到我竟然在潜意识中给葛凌洗白,我怔了一下,啪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刘怜,你这个蠢货!你在想谁?”我低声质问着自己,可几乎是一瞬间,我整个人就陷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男人喑哑魅惑的声音在我的颈后低沉响起。
“在想我是吗?”
我下意识挣了一下,身体似乎还残留着那天晚上他带给我的暴戾……可在他温柔的怀抱中,我的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是啊。”
话一出口,我就是一个激灵,可葛凌已经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他从身后抱着我,低低的笑了起来,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胸腔的微微振动。
“小怜……”葛凌蹭了蹭我的后颈,在我的脖颈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好像他已经忘记了那天晚上的血腥和暴戾,他轻轻吻着我的脖颈,浑然不在意的我颤栗。
“刚才,我也在。”他轻声说:“我很开心,你在维护我。”
我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连许夫人这种新死没多久没什么力量的鬼都能跟着闵采尔找到这里,还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像葛凌这种大鬼,躲到哪儿估计我都发现不了,可是周冲也没发现他……
“你怎么来了?”我艰涩地吐出一句话,逼着自己不回头去看他。
看到他那张魅惑众生、因为是鬼又平添了一份邪气的脸,我怕我会心软。
“说好了划清界限的不是吗,刘怜,你立场一定要坚定……”我在心里劝自己。也不知道葛凌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竟然像是听到了我心里的话一样,忽然松开了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看着他的脸,忽然就一下子口干舌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葛凌轻轻笑着,看着我呆愣愣的样子,柔声道:“那天,是我不对,我以为你要打掉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他:“你找到孩子了?”
葛凌摸着我的脸,一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看着我,眼里头光芒荡漾,说:“我找到孩子了,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刚出生不会控制自己的鬼气,还知道自己不能伤害妈妈,就自己跑了出去。”
我的心里,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险些被周冲杀掉的鬼婴,急急道:“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今天凌晨。”葛凌柔声道:“你不用担心,孩子长大了些许,她的力量很强,我找到她也费了些麻烦,她还不能控制力量,所以你暂时不能见她……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沐浴在银白色皎洁的月光下,美丽极了……所以我给她取名为皎皎。”
“皎皎……”我失神落魄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那个梦突然一闪而过。
睁着纯真眼睛的小女孩儿、风尘卜卜满身疲惫的男人、被隐藏起来东躲西藏的我们……
我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着,抖着声音问葛凌:“你知道皎皎是什么吗?”
葛凌沉默了一下,淡淡说:“你知道了。”
我深深呼吸着,凄声问他:“你知道皎皎是不应该存在的吧?”
葛凌垂头看着我,眼睛里头的神色一会温柔似海一会又杀意纵横,良久,他才轻轻揽过我,说:“要动我葛凌的妻儿,除非我魂飞魄散,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和皎皎受到伤害!”
我在他怀里无声地哽咽着。
也不知哭了多久,葛凌就一直静静地温柔抱着我,我平复了翻腾的心绪,从他的怀里探起头,淡淡说:“你先走吧,这里不安全。”
“那个道士找不到我的。”葛凌将我压在他的肩膀上,不容置疑地说:“你精神很不好,休息一会儿。窗帘都拉上了,这里没有光,没事。”
我确实很累,这两天又是溺死鬼又是闵采尔,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我都累极了。在葛凌的怀里,竟然有些我很久没有体会到的安全感。所以我很快就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