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回到孟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君兮悄然无声的摸到自己的房门,见隔壁宫澧的房里已经熄了灯,猜想他应该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了。君兮心中想着,抬手推开门,门刚一推开,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君兮的目光自然扫向室内,发现不知何时房间里添了个火炉,火炉不大,炉子里烧的通红的炭在哔剥的响着。
  定是孟伯伯知道她体寒,见天已冷了,遣人送了炭火来。
  君兮回身关好门,摘下罩帽,也未掌灯,直接走到火炉旁坐下,伸出手去烤火。一路染了寒凉的躯体被暖气烘着,君兮麻木的心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烤了一会火,君兮的身子暖和了些,便和衣躺了下去。君兮裹着被子,将身子蜷成一团,后背向墙,整个人呈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君兮缩在被子里,觉得自己很累,从未有过的身心俱疲。
  赵亮听到沈拓没能从旱林走出来的消息时那震惊的表情还在眼前,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走不出来的是他,走出来的会是她!而一闭上眼,满眼都是沈拓的笑脸。
  原本,君兮想逃避这一切,想躲回自己的小世界,可是一场大火烧尽了她最后的一点庇护。沈拓这个名字,她这辈子都再摆不脱。宫家的泥沼,她亦甩不掉。失去了所有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逃避,她必须勇敢的站起来,坚强的面对所有的一切。
  给沈拓,给娄府满门,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一夜,君兮缩在被子里,借着火炉幽光,盯着墙角的油漏,睁眼到天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子洒进来,君兮像突然回了神似的从床上跳起来。
  “爹,哥哥,等我,等我为你们报仇。沈拓,等我,等我结束了这一切,就去陪你。”她说。君兮坐在床上,对着空气咧开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自从沈拓折在旱林,君兮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那种单纯的,卸下一切负担的笑。
  君兮从床上起身,最先来到火炉前头,用炉勾往火炉里勾了勾。火炉里的炭火已经熄了,空余一堆灰烬,战战维持着本来形状,被炉勾一搅,顿时灰飞烟灭。
  至少在化灰之前,它们曾散过热。君兮心中暗道,就势将炉勾往旁边一挂。
  想了一整夜,虽然彻夜未眠,却觉得轻松了不少,君兮直起身来,无意间看到砚台下压了一封信。
  君兮眉毛微挑,将信纸从砚台下拿出来,信封上没有落款,信也并未上封。
  君兮已经大概猜到这封信是谁留给她的了。
  信纸打开,不过一十七个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知不知?”
  落款单单一个“澧”字。
  君兮面上毫无波动,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信纸沿着折痕原样折起,又塞回了信封中。取过烛台,信封连带信纸往烛火上一递,素纸遇火焰,瞬燃。
  君兮回手将燃着的信纸丢进火炉里,转身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