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案发现场出来好长时间,季洛还沉浸在那个聚宝盆带给自己的震撼里。
  那个所谓的聚宝盆,看起来就像个富丽堂皇的水果盘,只是比水果盘略高一些,中间宽上下窄,是个很聚财的形状,看起来总共分成9个部分,它的盆壁是由八块拼成的,边缘外凸做的很明显,每块上面都有一些彩绘和经文似的文字,底部一块上凸着“聚宝盆”三个字,字旁还有两位游曳的金鱼。
  其实讲起来,聚宝盆也就是一种聚财的法器,用阴魄以特定的比例和秘法制成盆,相当于摆了一个盆状的以鬼为媒介的聚财阵,所用的阴魄越多,阵法的威力也会加倍,在季洛所能感知到的那些盆上聚集的曾经的阴魂,至少有成百上千,所以她摸到的时候脸直接就白了。那些阴魄曾经也是鬼魂的一部分,他们只有单一的思想已经不会独立思考,相当于是无数的执念在呐喊,也就是成百上千种歇斯底里的叫声在季洛耳边,到最后她猛地把盆一放,蹲下身干呕起来。
  恢复了差不多十分钟,她才再有勇气去观察、触碰那个聚宝盆。
  像聚宝盆这种东西,多数天师是不屑一顾的,他们都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不会去做,因为那是禁物,就好像看待一种成分很简单的毒药。但是这个聚宝盆彻底颠覆了季洛的理解,她不但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更不能理解它是怎么完成的,把这么多的阴魄烧制成这么一个盆,还得掌握好比例,竟然还极为变态的做的这么精巧。
  魏新越的司机从远处跑过来,把两杯温热的咖啡外带杯递给车后坐着的两人,魏新越接过来,把季洛那杯递给她,“那。”
  季洛吓了一跳,接过杯子感激的一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特别凉。
  “那个聚宝盆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季洛问。
  “目前认定是自杀,在卧房里饮弹。”魏新越说,“来办案谭队长认识聚宝盆,觉得可能有古怪,就让我们的人来看看,我想聚宝盆是需要阴魄制成的,觉得可能和最近的偷猎者有关联。”
  “那是个古董,”季洛突然说,“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那东西应该是个老物件了。”
  魏新越点点头,“你来之前我请的专家来看过,他说那是正宗的康熙时期五彩瓷,极为珍贵,所以被保存的也很好。”
  季洛感觉一阵寒意从脊背爬上来,这么可怕的东西,竟然已经存在这么久了。聚宝盆之所以是禁物,就是因为它差不多是一种慢性毒药,那些阴魄可以聚财,但同时需要主人奉养,那些聚宝盆的主人最后无不是下场凄惨可控,不是突然猝死,就是家破人亡。像这种聚集那么多阴魄的聚宝盆,季洛简直不敢想它的主人死时的惨状。如果真是自杀,那肯定是为了逃避比死亡更可恐的东西。
  “虽然不是近期所制,应该和目前的偷猎者无关,但我用测鬼的仪器测了测,机器显示直接到了临界点,然后就失灵了。所以我想还是把你叫来看看。”魏新越说。
  季洛鄙夷地一笑,“你那种小破机器怎么可能承受住那么大的阴气还有怨念,那么多被拆散的鬼魂,加上被困了那么多年,你想那是多大的怨气。”
  看魏新越陷入沉思,季洛又问:“那东西会被送去什么地方。”
  “拍卖会。”魏新越说,“那个人死后,他的公司和资产一下子都蹦了,所有的产物都会被拍卖抵债,那个也不例外。”
  “那这东西不是还会落到下一个人手里?你们就没个办法阻止一下?”季洛急了。
  魏新越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有,等拍卖的时候,我们把它拍下来。”
  还真是简单粗暴。
  季洛一愣,然后低头往身上摸了半天,只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符。
  “这个,等你得到那个盆后贴在上面,应该能暂时镇压一下它的效力,别你也受它的害。”
  魏新越接过那张符,看了看说:“你的意思,也是不能直接毁掉吗?”
  “那么多的阴魄又带着那么强烈的怨念,一旦把盆毁了,跟引爆一个冤魂核弹差不多,在我们没有应对方法之前,那盆还不能毁。”季洛解释说。
  魏新越松了口气,“还好问了你,我父亲手下那帮人竟然说应该把东西直接砸碎……真是的,差点酿成大祸。”
  季洛灌了口热乎乎的咖啡,顺着喉咙流进肚子,瞬间激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在安静的车上格外清晰。
  魏新越一愣,随即微笑道:“饿了吧,我们先吃饭。”
  季洛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回家吃去。”
  “不行,我这么早叫你出来还让你饿肚子,这说不过去。”魏新越口气有点强硬,让人看着季洛的小踏板,然后叫司机找餐厅吃饭。
  季洛也不客气了,反正她确实饿了,路过一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西餐厅,魏新越说:“就这里吧。”
  “我穿这样怕是进不去吧。”季洛低头看看自己,出来的太匆忙,她身上只穿了件松垮垮的蓝色毛衣,一直盖到大腿,里面就只有内衣内裤了,脚上是袜筒印着小熊的袜子和旧到有些发黄的小白鞋。
  季洛伸直双腿翘起脚看着自己的鞋,检查鞋面和鞋底有没有明显的开胶地方,魏新越却看着她小白藕似的腿心里微微一乱,咳了一声说:“没关系,就这里。”
  “我不去,你以为我不嫌丢人啊。”季洛突然说,“再说你不是最好面子吗?”
  说着她用眼睛斜睨着他。
  魏新越叹口气,“我不是……我那次跟你说的合作的话你别生气,我并不是看轻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要跟你道歉,我只是想在咱们两个的关系上找个两全的办法。”
  “咱俩没关系,不过我接受你的道歉。”季洛说,之前她是生气来着,可是没过多久就不放心上了,她这个人心跟脸一样皮实。不过既然他能专门道歉那她也接受,归根结底这件事魏新越也是受害者,他就是太把父母的话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