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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过后的第一天道路上十分拥堵,悠闲了几天的城市忽然又忙碌紧张起来,就好像机器开启,响起了喧嚣声。
  苏格儿吃过早饭拿上找出来的cd光碟,先送了阿密去学校,然后去了租赁的门店那里。
  已经很久没有见风清了,他这人也耐的住寂寞,每日就是看店看书睡觉,除非必要去买东西连店都不出,跟隔壁店的人都还没熟悉。自打他来了这里就因为接到几桩生意,要去查访关过几天店,否则节假日全年无休。
  前两天中秋节的时候喊他一起过节的,可是被他拒绝了,一个人守在店里拜了月亮,吃了月饼。
  苏格儿到的时候八点半多一点,店门已经大开,风清穿着浅灰色毛线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又在看书,腰背挺的笔直。
  苏格儿推开玻璃门,他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原以为是客人上门站起来接待,见是苏格儿站在原地略微有些吃惊。
  苏格儿把几个石榴和柿子放到他面前,笑吟吟地问:“吃早饭没有?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来。”
  风清把书合上,脸上没有表情地说:“已经吃过了。”
  “这是前两天去农村别人送的,可甜了。”苏格儿坐在对面:“最近怎么样?”
  风清把做记录的笔记本拿给她:“与以前一样,不断有人过来,有的一看价格就离开,有的嗫喏半天还是无法说出口,还有的以为是做婚姻介绍。”
  苏格儿翻看着记事本,不住地咂嘴。这上面都是来访客人的记录,简单的记录了对话内容和客人上门的因由,多半个月也没有成一桩生意。
  得亏是租的梅跃然家的房子,不然的话这点儿生意还不够付房租的。索性也没打算靠这里赚钱。
  风清也没想给她揽生意,他就是想找自己仇人的转世。虽然在店里等比守株待兔还不靠谱,寻找到的机会很渺茫,可是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也是无处去找,玉灵又给他一个身体困住他强大的魂魄,便只好只好寄希望于缘分二字。
  良缘孽缘都是缘。
  苏格儿把本子合起来放到原来的位置,说道:“今天我带来一桩生意,你跟我一起去吧!”
  风清站起来,把书轻轻地放进抽屉里,问:“是去找人还是去跟踪?”
  前面几桩生意不是抓偷情的就是帮人找失去联系的人,所以他才这么问。
  苏格儿说:“找人去算账?”
  风清抬起头来,疑惑道:“要账还是帮人出气?”
  苏格儿笑:“出气就不会找你了,现在的你连我都打不过!要去调查点事情,先去找个知情人了解点情况。”
  风清还是没有明白,调查事情怎么是算账了。他又问:“哪一方面的事情?事主是谁?要做什么?”
  苏格儿大拇指指着自己:“我,事主是我。去查一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洗清冤屈。”
  风清听见冤屈两个字就心情激动,他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之人,因此对天下所有冤屈事件都感同身受。
  只是他没想到苏格儿也会有冤屈,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冤屈?性格强傲,又有强大的人护佑,谁能冤枉得了她?看她整天快快乐乐的好像是连委屈都不曾受过的。
  苏格儿不容他多问,让他收拾好东西关上门,开车出发了。
  他们去的地方是陈胖子的公司,既然杨道士说他跟那姓梁的勾结,当然得找他问个明白。前两天事多,又听说他公司出了问题,所以没有急于去找他算账。
  到地方停好车,下来以后苏格儿摘掉墨镜望向面前的办公大楼。她从大厦上感受到一股衰败的颓势气息,好似秋天这个季节一样,红花绿叶马上就要终结,进入萧条荒凉。
  其实这大楼还如原先一样,公司的名字挂在顶端,光亮的玻璃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门前人来人往,与平常的公司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就是看出了内部的萧条之气。
  她没有太过纠结,只是归咎于心理作用,因为她早已经知道陈胖子要完蛋了。
  不过这样的感觉让苏格儿心情压抑低落,不是为这个姓陈的,而是因为她也有过势败的经历,是那些已经忘却的记忆再次显现在眼前。她们苏家破产的时候也是这样,万事随风而去的凄凉感。
  苏格儿摇摇头扫除内心的不适,故意冷笑一声:“哼,又是一个要走入历史的企业。咱们要去找的那个人就在这里,他马上就要破产,这大楼马上就要关门了。”
  风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争名夺利,被争夺的东西怎么可能安分?”
  苏格儿说:“现实残酷,金钱也残酷,现实就是金钱。人就是生活在残酷的现实中。”
  按说她看见讨厌的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高兴的,可是过往可怕的记忆缠绕着,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无家可归,日月无光,看不见未来和希望,内心惶恐着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活,天塌了。是,就是天塌地陷的记忆。
  此时她明白陈胖子为什么要冒险去森林见鬼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去争取一个转机,可惜那里即便有财宝也不是他能找到的。
  “我觉得我的命还是挺好的。”苏格儿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
  风清只在心里说一句:何止是挺好,简直是太好了。有一位神仙在护着你啊!
  两个人一起朝大楼走去,越走进那股衰败的气息就越浓郁,一种秋风扫落叶的凄凉感。
  一切看起来正常,灯光明亮,内外整洁。保安、前台都在岗位上,其间也有人在来来往往,提着公文包,拿着资料袋。
  可是这些人的脸上动作上,还有空气里弥漫的气氛上,都可以看出嗅出那股颓势。
  所有人的眉宇之间都藏着愁,行动迟缓肢体有无力感,空气里也没有积极向上的朝气,而是日落西山的熄灭气息。
  可以说是在做最后无力的挣扎,也可以说是都在等着这坐大厦倾倒。
  那前台的女人在和一个男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苏格儿过来说明要找陈胖子,她也不像之前那样问是否预约了,直接打电话上去问。
  陈胖子正在焦头烂额,听说苏格儿来访有些惊慌。
  他后来听手下说了那天自己在鬼屋中晕过去后发生的事,知道跟苏格儿在一起的蔓草是妖精。又静下心来细细地分析得出结论:苏格儿能在闹鬼的地方安然无恙的摆脱他们全身而退,是因为她与那些妖怪和鬼都有勾结。
  原本他还想借此再生点事,可是刚要行动,随即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些怪事,他的家人和司机、秘书,都突然大白天的鬼上身,恶狠狠地让他闭嘴,不然会让他好看。如此三番两次他就怕了,知道苏格儿确实是不能惹的人,再也不敢打这个主意。
  如今苏格儿突然登门是为什么?他心里有鬼自然慌,可是又一想,自己都这样了还怕什么。今天不见她,说不定她又会用什么邪门歪道的方式来找自己。犹豫良久才答应。
  苏格儿和风清乘电梯上了陈胖子所在的高层,走出电梯,铺面袭来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气氛。在等,都在等。
  在那个面容憔悴的女秘书的引领到了陈胖子的办公室,只见陈胖子一脸菜色,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更显的少,又干又燥。比上次去森林时瘦了很多,颧骨都露出来了,不过那个肚子还是很突兀。
  一个人的运势好坏都体现在面貌上,就他这样离彻底完蛋不远了。
  陈胖子满脸阴郁地打量着苏格儿和风清,以往那些虚与委蛇地假客气话都不讲了,指指沙发让他们坐下。
  苏格儿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坐下。风清转着眼睛打量他这个有些凌乱的办公室。
  陈胖子坐到他们对面,指着风清问:“这位是?”
  苏格儿浅笑着,半真半假地说:“我请的打手。”
  “哈哈……”陈胖子笑起来,随即开门见山:“请来打我吗?苏小姐时间宝贵,不会有空来做无聊的事,是为上次那件事情吧”
  苏格儿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知道这人真是心烦的够呛了,面具彻底撕下了。
  她也不绕圈子,直说:“没错,就是那件事。陈先生非得拉着我到一个荒废的屋子里,借口充足,但是不足为信。你是什么目的你知我也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可厚非,原本我也没打算再做什么追究,可是最近我听说你背后还有高人指点。我不怕明枪只恨暗箭,所以必须来找你。”
  陈胖子无力地笑了起来,半辈子奋斗的成果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他心灰意冷,心情不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无所谓了。
  “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了。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苏格儿点头:“我是跌到谷底大彻大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陈胖子重复着她的话,望着远处的墙想了片刻,忽然身体前倾压着声音问:“我也能吗?”
  苏格儿见他还敢从自己这里打主意,不由地讥笑:“你会死?陈先生就别开玩笑了,我爸爸可没你的见识和手腕,我们家是大厦骤倾,一片纸都来不及挽救。你不同,你早已经给自己和家人安排好了路,你太太和孩子早就沐浴在南半球的阳光里了。你什么时候死我不知道,死了再不再生,那也得看阎王爷什么意思。”
  陈胖子听完苏格儿这番话又怔怔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她:“好,好好,说的真好。我就是不能起死回生,也不会流落街头犹如丧家之犬。”
  苏格儿不理会他的嘲笑,正色道:“笑也笑够了,说说正事儿吧!我们家的情况是哪个告诉你的?”
  陈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歪头翻眼地望着天花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苏格儿说:“没有好处,但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就知道有什么坏处。”
  “你可真够猖狂的!”
  苏格儿冷笑:“我有猖狂的资格。你敢试一试吗?”
  “你威胁我?”
  “没错!”
  陈胖子眼神凶狠地看着她,几乎听得见磨牙声。
  苏格儿也毫不示弱,藐视又轻狂地觑着眼睛回看,嚣张地气焰压下了办公室里颓败的气势。
  风清到底是千年的老鬼,虽然跟着苏格儿闯进人家的地盘来,又剑拔弩张地,但是也镇静如常。他知道苏格儿狂,任性,但是都是耍脾气使小性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正儿八经地跟人交手。
  稍待片刻,陈胖子首先败下阵来,他怕苏格儿背后的力量,不敢拿家人做赌注。
  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吧嗒嗒地抽了两口,吐了烟气才说:“既然你来问我,想必已经知道告诉我的人是谁了。谁跟你们苏家有仇,你们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我不想掺和你们的恩怨,不愿意为了他得罪你,也不愿意为了你得罪他。我只承认他来找过我,告诉了你在山湖度假村有股份,并且你经常去那片森林的事情。”
  苏格儿心中一惊,原来自己还被人跟踪了!那山湖度假村的事情也是跟踪得来的吗?
  不过那地方是对外开放的景区,跟去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有内线给了他消息。
  陈胖子撇的到是干净,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说了些明摆着的事情。
  可苏格儿不会轻易罢休:“别说的这么事不关己,从你听他的话让我带你们去森林就已经参与这件事了,这时候了又想择自己,呵,晚了吧!敌人的同谋就是敌人,得没得罪我你心里有数。陈先生还是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一遍,不然你留的那些后路都会变成绝路。”
  陈胖子听见她又口出威胁之声,也不敢跟她叫板了。他皱起眉头烦躁地摊开手:“你不是都知道了,为什么一定要我说?”
  苏格儿呵呵笑了两声,故意吊着嗓子:“我怕我会错意,找错人,伤害无辜。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人不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手段还是有两下,明着有明着的方法,暗着有暗着的诡计。我不想和人为敌,但也不是个吃亏的人,既然招惹上我,我就得连本带利地讨回来。陈先生,说到底咱们两家无仇无怨,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您受了人的挑唆所致。虽然你是没占到便宜,但有人却已经得利了。”
  陈胖子目光一沉,心中琢磨起了苏格儿的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的让人得利了吗?
  自己之所以进森林是因为他人的一番话,难道说那是有心人故意的诱导,是个圈套?
  确实自己为了进森林出钱出力,又受惊又受伤,九死一生,到头来只证明了苏格儿真的和妖精和鬼有联系,什么都没有得到。
  经苏格儿这一提点陈胖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中计了,被人当枪使了。他生气地握紧双拳,脸上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
  不知道该说他想明白了,还是说他又一次中了苏格儿的圈套,反正是对那个人恨极了。本来就因为要破产心里郁闷,又知道自己被人耍才有那段亡命的遭遇,怒火喷射似的上涌,脸都涨红了。
  苏格儿抱着手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了。算他识时务,不然的话可要对他来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