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的到来对他们的生活惊不起一点水花, 那圈仅有的涟漪在几次的荡漾过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苏锦之和淮昼的生活又变回的原来的样子,但似乎又有一些不同了。
因为淮昼的脸上开始会带上一些笑了,他不再是原来那幅清清冷冷的模样, 深邃的灰色眼睛也开始浸入一些温柔的瞳光,被他注视着总有种被深爱着的感觉,所以苏锦之特别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而淮昼也总是不闪不避,有时甚至还会和他一起互相对视着彼此。
这天, 苏锦之应该是趴在地毯上继续看他的书的, 但是他随意翻了手里的两页书把凶手是谁又猜出来之后,他又忽然不想再看这些书了, 而是就着书本的遮掩, 偷偷地瞄了淮昼一小眼。
淮昼身上像是长了无数透明的眼睛一样,就连这一眼小小地偷窥他也察觉到了, 头也每抬地问苏锦之:“这么喜欢盯着我看吗?”
“喜欢。”苏锦之被抓包后脸也不红,直接丢开了掩护,开始光明正大地盯着看他。
“为什么呢?”淮昼陪着他一起坐在地毯上, 低着头,用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苏锦之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因为看到淮会很高兴呀。”
淮昼听到他的表白后却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然后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苏锦之疑惑地看着他。
淮昼却在这个时候转过了头, 鼻尖和他贴得极近, 几乎再往前一些就能碰到, 苏锦之还能感受他说话间温热的吐息落在自己的唇上, 有种痒痒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此刻正在接吻一样。
那双灰色的眼睛逐渐带上一些笑意,望着他:“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
苏锦之的眼睫颤了一下,因为淮昼抬起手轻轻抚了下他的额头,然后递给他一张纸:“我知道小歌很聪明,把这道题算出来的话,你就知道答案了。”
那张纸就是淮昼刚刚在写的东西,他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写了一道很有名的数学极坐标方程式——r=a(1-sinθ) 。
著名的笛卡尔心形函数表达式。
他不用动笔,只需看一眼这道式子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淮昼将他刚刚用过的笔塞进他的手里,那只笔的笔身是温暖的,只有尖端和尾部带着些冰冷,苏锦之握紧它,抬头看向淮昼。
淮昼一直望着他,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现在,小歌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吗?”
“我知道了。”苏锦之低头笑了起来,耳廓有些红,他用那只笔在极坐标方程式的下面画出了它的函数图像,那是一颗心。
“我有个问题,而淮正好就是答案。”
笔尖将弧线勾成一个完美的心形,苏锦之说完这句话后就期待地抬起了头,眼睛亮亮地看向淮昼。
然而淮昼却像是不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脸上的笑容有些滞缓,漆黑的瞳孔也收缩了一瞬,唇角勾起的弧度也逐渐抿成平缓。
“淮?”苏锦之叫了他一声,“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可能是对的。”淮昼顿了一会才开口说话,唇角也重新挂上微笑。
苏锦之坚持道:“一定是对的。”
但淮昼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把几本乐谱递给他说道:“小歌来看书吧,明天我们谈这些曲子。”
苏锦之以为他是在害羞,就顺着他的意思接过乐谱来看,反正以他现在的人设来说,他也不好太过主动。但是苏锦之却不知道,他在看乐谱的时候,淮昼也一直在看他。
淮昼望着少年的精致的侧脸,细细咀嚼着他刚才的回答,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他想到了他的身份,少年的身份,他来这座城堡里的真实原因,以及少年被关在这座城堡里的真实原因,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还刚好就是答案,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的,所以永远也不会有正确的答案。
苏锦之以为经过笛卡尔心形函数表达式后,他和淮昼就算挑破了那层薄纱,但是淮昼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和他说晚上,只是在门口守着他洗澡,帮助他擦头穿好睡衣抱上床后就转身准备出去了。
“淮。”苏锦之连忙喊住他,心想淮昼的脸皮怎么这么薄啊,这都害羞了快一整天了。
听到他的呼喊,淮昼果然马上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怎么了吗?”
苏锦之蹙着眉,摆出一副很忧愁的表情:“我睡不着,我可能要失眠了。”
“为什么。”淮昼闻言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轻轻碰着他的头发,“是害怕一个人睡觉吗?”
苏锦之摇摇头,攥着被角:“因为你没有对我说晚安呀。”
他刚把这句话说完,就感觉到淮昼的动作清晰可辨的停滞了一瞬,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些犹疑:“那……晚安?”
“今晚梦里还会有你吗?”
“……可能会有。”
“那真好,我每天醒的时候能看淮,每晚睡着了还能继续和淮在一起。”
淮昼没有说话,苏锦之闭上眼睛,把手探出被子轻轻握了他的手指一下:“晚安。”
那天晚上,淮昼在少年的床边坐了一夜,直到天亮快时他才出去,然后和男保姆们一起进来帮助少年起床。他没有刻意地去靠近少年,然而少年却在穿好衣服之后悄悄地挪到了他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像是在分享一个不能被别人知道的小秘密一样:“淮,昨晚的梦里真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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