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 幻想 > 女主渣化之路 > 第三十七碗汤(十一)
  这钥匙她都主动拿出来了, 怎么这人又不接?清欢从婢女手中将钥匙拿出来, 顺手朝将军那一丢——他下意识地接住, 清欢笑了笑又重新拿起筷子,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在休假, 她才懒得去为将军操劳后宅事宜, 她只想轻轻松松做个将军夫人, 除了吃和睡以外什么都不做。
  将军接了钥匙,脸色有点僵硬,似乎没法理解清欢的做法。在他看来, 松蔚一直都很在乎妻子这个身份,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和她再一次争吵的心理准备。他甚至都想好了该用什么样的说词来说服她、和她解释,让她理解自己。但是……
  但是她好像完全不在意。库房和账房的钥匙都随意交了出来, 并非以退为进, 而是真的——不在意了。
  “你……”
  “将军,有句话我先放在前头。今日是将军让我将钥匙交出去的, 既然如此, 我便遂了将军的心意。我出身普通, 自是无法与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公主和我共同管理后宅, 对将军的名声也不好听。所以将军大可将钥匙全部给了公主,如此一来, 方不会有麻烦。”说到这里,清欢仰起头, 笑容更深, 只那笑容不到眼底,也不似以往对他满怀关心。“只是,若日后出了任何问题,都与我无关。”
  将军站在原地看了清欢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不那么美好的神色。“你……”
  他你你你了两次都被清欢打断了。“将军还不快些去公主那里,让公主开心,还等什么?时间拖得越长,公主可就越是不高兴了。”
  听了她的话,将军想了想,嘴唇动了动,道:“我待会儿再过来,等我。”
  清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个男人俊美高大,能力非凡,也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只是他野心有多大,就有多么无情。
  将军走后,清欢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沐浴净身然后上床看会儿书准备睡觉,还让婢女把外间的灯给吹了,婢女迟疑道:“可是夫人,将军不是说一会儿要过来么,还让您等他呢。”
  清欢直接命令道:“把灯吹灭,你们也就可以下去歇着了。”
  他才不会来,即使是他想来,公主也不会让他来,而权衡利弊之下,将军只会选择公主。
  因为公主惹不起,而松蔚永远都是他的妻子。有的时候男人的想法就是这么死板,认为爱着他的女人离不开他,永远不会变心。
  她看了会儿书后便睡了,就如她所说,将军果然没有回来。第二日一早清欢睡饱后爬起来,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总觉得很是无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了想,她便随手拍了拍床榻,下一秒一只全身雪白唯有眉心有一缕红的小猫出现在她身边,一见到清欢,那热情劲儿就别提了,喵喵叫着爬到清欢身上,粉红湿润的小鼻头不住地拱啊拱。
  清欢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道:“在庄里呆久了,是不是很无聊呀?”
  吉光喵呜一声,趴到清欢胸口,不住地呼噜。它的真身本威风凛凛,美丽绝伦,可当它化身小猫的时候,真和猫咪一样黏人。尤其是最近主人降临世家都不再带着它们了,虽然留在庄里也有小黑和墨泽,然而和所有小动物一样,主人的重要性远远胜于朝夕相处的同伴。甚至有的时候,清欢离开后它们能在一起玩得很好,清欢一出现,便要上演一场争宠大战。
  没想到主人会召唤自己来陪伴,吉光感到非常开心。
  松蔚身边的婢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一个个服侍的还行,但却胆小如鼠,清欢也懒得花时间去调|教她们,因而平日里基本上也不跟她们讲话,待在这小院子里虽然有书看有东西吃有床睡,但清欢偶尔也会想找点其他事情做做。
  吉光朝清欢身上蹭个不停,清欢笑眯眯地抱着它挠着它下巴,它便如猫咪一般呼噜噜个没完。
  等到婢女们进来准备伺候夫人起床,却突然见到她手边多出一只猫,又是奇怪又是好奇,忍不住朝那猫儿看去,只见猫咪浑身雪白,惟独额间有着闪电形状的一缕红毛,碧蓝的双目干净清澈,极有灵气,大大的眼珠一转,竟似是会说话一般。看到她们时也是懒洋洋的,一直偎在夫人怀里。
  这猫儿一看就不一般,干干净净的,肯定不是从哪里跑来的野猫,只是她们不敢询问。如今的夫人和往日都不一样,以往她们犯了些小错,或是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夫人是不在意的,甚至会主动开口询问她们是否有什么困难,然而现在的夫人不苟言笑,威严十足,但凡是做了做事便要受到惩罚,主与仆分的清清楚楚,也从不说要与她们做朋友之类的话……
  吉光从清欢怀里跳下去,踩在梳妆台前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望着清欢,看到她梳妆打扮完毕,才又喵呜一声往清欢手中跳。清欢将它接的稳稳当当,它的小肚子被摸的很舒服,就忍不住继续呼噜。
  早膳清欢就更随意了,直接将吉光放在桌上,让它想吃什么自己动手。然后众人就惊呆了,没看过这样的猫!跟人似的!啃窝头的时候还两个小爪子抱着啃!夫人喂它喝粥时也小心翼翼,一点没弄脏不说,那进食的仪态,简直比大家小姐还标准,都能称得上是优雅了!
  等到用完早膳,众人就更惊讶了,夫人习惯在窗前看书,顺便晒晒太阳,那只小白猫也就跟在她身边,一直卧在她腿上。清欢命人送了些零嘴儿来,小猫便乖乖卧在她腿上吃,看着小小一只,牙口可伶俐得很,核桃轻轻一咬便碎,还知道要把五香花生的那层红衣扒掉再吃!
  没见过这么挑的猫!
  吉光才不管他人怎么看自己呢,它时不时地还叼起咬好的核桃仁送到清欢手中,一人一猫其乐融融,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就这样过了几天,清欢听说前院荷花池的荷花开了,就带着吉光去赏花,顺便让人备上水果零嘴,还把美人榻也搬了过去。这会儿的太阳还不是太大,她便坐在美人榻上,时不时天女散花撒点鱼食,然后就是放任吉光敞开了肚皮吃。
  真要说认她为主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大概就是——拟态的时候无论吃的多肥,变回真身也一样美丽威武。
  可惜没躺一会儿就有人打破了这美好时光。远远看到公主带着人走过来,婢女快要急死了,连忙拎起裙摆一路小跑到清欢身边,不住地提醒:“夫人!夫人!公主过来了,公主过来了!”
  任她急得跟什么似的,清欢都是懒洋洋瞟她一眼没说话,然后就听见公主隔着几米远就说话:“姐姐可真是好兴致呀,竟在这个时候来赏花。”
  清欢也不理她,公主见她如此惬意,心中感到些许不爽。她当然要不爽了,自打将军把钥匙交给她后,府中中馈基本上全是她来把持,虽说权力到手了,可将军府这么大,事事亲力亲为真的是要累死她!而清欢什么都不用做,每天仍然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为了好名声,公主甚至得了什么好的,都要先给清欢送过去!
  这下好名声是有了,但自己却累成狗。看着清欢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喂鱼赏花,公主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忍不住尖酸刻薄起来:“将军每日在外奔波,我在家中也有许多事情要做,惟独姐姐有这个闲情逸致,真是令我好生羡慕。”
  清欢瞟她一眼:“不想做就把钥匙还给我,这不是很简单呢,拿了钥匙就要做事,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成天嘴巴说个没完,谁能受得了你。”
  公主粉面薄怒,正要说话,却被一声嫩嫩的喵呜给吸引了注意力。她也不过二八年华,自然喜欢可爱的小动物,顺着声音看到吉光,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好漂亮的猫!”
  她的母后也喜欢猫,养的是十分名贵的鸳鸯眼波斯猫,还是从西洋送来的。公主一直以为母后的猫就够好看的了,没想到这一只竟比母后的猫还要漂亮!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去摸摸正跳在桌子上,从果篮里挑挑拣拣的小白猫,却见那小猫嘴里叼了串葡萄,动作敏捷躲开了她,蹦到清欢怀中,献宝般将葡萄送到清欢手里。
  清欢笑着摸摸它的小脑袋,吉光眯着眼舒服的享受着,完全没把公主放在眼里。
  因为吉光太可爱,公主已经忘了之前自己想要说什么,渴望地问清欢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养了猫?”
  “刚养没几天。”
  “能给我抱抱吗?它长得好可爱。”
  闻言,还没等清欢回答,吉光便对公主发出呜咽的警告声,还伸出了锋利尖锐的爪子。清欢遗憾地道:“看起来它并不想让除了我以外的人抱,公主要是想抱猫,随便找个人出去买就是。”
  可是别的猫哪里能有这一只灵气逼人又漂亮!
  公主从小就被皇帝太后宠坏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其他公主有的东西,她若是想要,也能得到。如今她看上了这只猫,就一定要弄到手。喜欢不喜欢可以另说,也有可能刚到手就厌倦了,但此刻她必须先得到,之后才能说别的。“我只是想抱一下,难道姐姐连这个都不肯吗?”
  她的声音楚楚可怜的,好像自己又欺负了她一般,天知道哪里有松蔚欺负她的资格啊!“走开,你挡到我的太阳了。”
  说完起身,命令婢女将美人榻等东西搬回去,道:“真是晦气,赏个花都不能安生。”
  清欢是真的被公主阴魂不散的纠缠给弄烦了,她都把手头的权力交了出来,又待在自己院子里很少出来,这态度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这公主可倒好,非要针对她,真以为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公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闻言,公主心底顿时咯噔一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清欢,试图分辨方才那一瞬间对方眼神的真正含义。但清欢已经收敛起所有情绪转身离开了,剩下公主站在原地,良久才问身边的嬷嬷:“方才她说了什么?”
  嬷嬷便将清欢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公主将这句话在心底琢磨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其实是她自己心中有鬼,便觉得人家简简单单一句话都得知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可她不能视若无睹,松蔚对将军的情意世人皆知,她还曾女扮男装去军营找过将军,也曾为将军挡箭救下将军一命。这样的女子,公主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会放弃建军的。
  因为松蔚对将军的爱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公主越想越不对劲,清欢却不在乎她是怎么想的,只是晚膳后将军又来了。之前几天都没来过,清欢特别烦他,她觉得自己来是度假的,可每逢将军出现,她都要浪费口舌和他打嘴炮,可烦死她了。
  能不能请将军安静的作死,自由的狗带?
  “将军来又是为了什么?”清欢决定先发制人。“我同意你尚公主,也同意她和我平起平坐,还把府中中馈都交给了她,自认已是仁至义尽,将军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将军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朝松蔚索取,其实不这么做也可以,他并不是非要剥削松蔚,但他选择了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话他己身不会受到任何损失,只是委屈了松蔚一人。
  也或许,他明知公主的这个要求提的不合理,但他还是答应了,甚至亲自来找清欢,是因为他其实早就感觉到她对他的心不在焉,所以想借由一次又一次,和以往一样的要求和剥削来让证明,松蔚还是爱他的,她还是那个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的松蔚!
  “……我这次过来,是因为公主她……她喜欢你的猫,所以想借过去养几天。”
  正捏着吉光粉嘟嘟小肉球的清欢听到这个要求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将军,感觉这人真是渣到了极点,别说她不是松蔚,即便她就是松蔚!他这样眼巴巴跑来向结发妻子讨要宠物去讨好平妻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说的大点,公主可以算是他和皇帝之间的微妙平衡,可要是往小了说,这不过是后宅女人间的一点私事!
  闻言,清欢冷笑:“她想借我就得借?将军,你摸摸你的脸,似乎大了许多。”
  她是暗损他不要脸,但将军很明显无法理解清欢的幽默,只是拧起剑眉:“松蔚,只是一只猫而已,将它送给公主,我会帮你要回来,或是找一只更好的给你。”
  “找只更好的?”清欢双手举起吉光,让将军睁大狗眼好好看看,“你还能找到比它更好的猫?那好啊,你先找来,我再考虑考虑。”
  将军也只是听公主抽抽噎噎的说特别喜欢姐姐那猫,她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只是想抱过来养两天,然后就给送回去。将军听了,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但真要说出口讨要,还是比较丢份儿的。他都不知道松蔚什么时候养了猫!
  这会儿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猫长得的确是好,尤其是一双碧蓝眼珠,真真是清澈灵气,简直像是人类般。
  这样的猫必定不是凡物,哪里能是普通的猫能比的?将军曾见过太后养的那只波斯猫,和这只也都比不了,更别提其他的了。顿时他就有点讷讷的:“你是姐姐,让一下公主……”
  “我凭什么让她?”清欢受不了地把吉光放回怀里冷笑,“尚了公主的人是将军你,让我一次次让步的也是将军你,若将军把我复活是为了让我受这些罪的,当初还不如让我死的干净!”
  她表情愠怒,将军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一巴掌,又想起对她的诸多要求,不免有些心虚。“别说这样的话,我——”
  “我管你爱听不爱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将军在我面前装深情装够了没有?每每三言两语片字温存,全是要我付出付出再付出!再继续下去,将军直接割了我的肉放了我的血将我挫骨扬灰算了!”
  清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冷地瞪着将军:“从现在开始我不想见到你,若是你再在我面前提到公主一句,便立刻写了休书与我,从此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虽然这个朝代歧视寡妇,但那又如何?
  将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清欢会这样说,他似是深受打击般蹬蹬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地望着清欢:“你……”
  “滚!”清欢实在是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抓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将军一个没防备,竟被砸了正着。婢女们惊呼出声,似乎都不相信温柔贤惠的夫人也有这么暴躁粗鲁的一面。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凭什么要人家松蔚一直忍着你让着你呀,没享过你几天福,全吃苦来了!
  “你既已忘记过去的海誓山盟,便不要再与我相见!”清欢将吉光放到桌子上,站起身和将军对视,她靠的极近,眼里满是怒火。“我不再提醒你过去的诺言,你也休要再提!先变心的人是你,若是你瞧我这模样不快,休了我便是!否则便别再来见我,给我滚!”说着把将军用力往外推。将军大概是被吓傻了,竟真的被清欢推了出去,然后就看见房门在自己面前砰的一声合上!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走了,后来清欢听说一连三天将军都歇在书房,没去公主的院子,也没再来找她。
  把惹人厌的将军撵走后,吉光跳到清欢身边,用小脑袋供着她。清欢轻笑,点点它湿润鼻尖。“放心吧,我没事,那并不是我的情绪。”她只是暂时把情绪控制权交给了这具身体本身的意识,那是女鬼松蔚一直想说却从未说出口的话。
  吉光喵喵两声。
  自这之后,将军再来清欢这里,清欢也不见他了,直接让人把门给闩上。将军试图跟清欢说话,清欢也不理他,之后再来他也不希望能进来了,就站在外头等着,看一会儿,等到屋内烛光熄灭再离去。
  直到有一日,清欢鼻尖突然闻到血腥味,她猛地睁开眼睛,立刻有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嘘——别出声,是我。”
  竟然是将军。
  夜间清欢入睡时习惯吹熄油灯但却放上一颗夜明珠,所以房内光线虽然昏暗,却足以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清欢动了动鼻子,诧异道:“你受伤了?”血腥味好浓。
  将军捂着腰部,“松蔚,快给我处理伤口。”
  以前他行军打仗将她带在身边,每每受伤都是松蔚亲自为他处理。后来回到京城松蔚也养成了习惯,把急救箱放在身边不远以防万一。
  但清欢只冷冰冰地看他一眼:“小声点儿,别吵醒了我的猫。”
  吉光正趴在清欢枕边,两只小爪子搭在清欢脖子上,搂着她睡得正熟。
  将军的心突然噼里啪啦就碎了。
  既然不是危险人物,清欢也就不在意了,她连头都没抬起来,跟将军说:“金疮药在哪里你应该知道,自己处理吧,我困死了,要睡了。”
  把将军的手一推,帐子重新拉拢,便再也没问过将军一声。
  将军站在帐子外面,心头酸涩交加,从小到大,但凡他受伤松蔚都十分紧张,可这是头一次,她一点都不在乎,从头到尾,连他伤的重不重、疼不疼都没有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