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达西闭着眼睛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后,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腿的问题,恐怕她会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布鲁斯!布鲁斯你在哪儿!?有人吗?”
“别激动,别激动亲爱的…”穿着长裙的吸血鬼女仆试图将她安抚下来,可是没有任何用,达西此时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刚才的梦境之中,高雨瞳被一柄没有见过的剑刺穿心脏的一幕。
正在茶几上啄着瓜子仁的布鲁斯几乎是第一时间飞了过来,绕过手足无措的女仆落在了达西的怀里:“我在这儿,怎么了?你……”
达西几乎是一把将布鲁斯抓起来举到了自己的脸前面:“我梦到…我梦到高雨瞳……”梦境之中,那种窒息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全身,达西不得不松开布鲁斯将双手交叠地摁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我梦见高雨瞳被杀了,我梦见,她……”
仿佛她胸膛内的那颗心脏不再是自己的了似的,达西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梦中的感情很容易地便延续到了现实之中,因为魔女不会像人类一般地做梦,她们能梦见的,都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文森特的脸色从没这么差过,他刚处理完古堡的修整事宜后躺下没多久,就又被从睡梦中晃了起来,这一次不仅仅是达西,连丹都一起来了。
原本他还有一点点起床气,但是在听完达西的梦境后,文森特的尖牙甚至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魔女并非是不死的,当长剑刺入她们的心脏或是熊熊烈火舔舐过她们的每一寸皮肤后,魔女也会如同普通人类一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到底去了哪里?”丹转头看向达西,关于之前的纸条他并不了解具体的内容,只知道高雨瞳为了接下来需要收集的材料,仅仅带着兰德一个就离开了古堡,而在离开之前似乎还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在场的其余两个人都没有太多心思去给他补习之前的故事,只有可怜的布鲁斯,它扇着翅膀停在了丹的肩膀上,用最简单的话简单讲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一切。
当听到利未安森的时候,丹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这些为了保护高雨瞳而转移了生活重心的吸血鬼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以秋力言为首的那些圣骑士团的团员们,正是对这位魔王马首是瞻。
短暂的沉默之后,文森特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边披着斗篷一边询问温应伦的情况。
作为那个靠谱的“保姆”,提起这个问题丹松了一口:“中午起来吃了点儿东西,我来之前还在睡觉,虽然左耳的听力有点儿受损,但是整体的精神状况还可以。”
“行了,那就去问问他,看看到底知道些什么。”
达西有些担心地仰着头看向给她推轮椅的丹,又看了看神色严厉的文森特,忍不住开口道:“还是别太逼他了,他毕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吸血鬼面对敌人的手段她可是见过的,所以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丹空出一只手来,安抚性地拍了拍达西的肩膀:“我们只是问问而已,别紧张,毕竟他是高雨瞳的养子,我们不会、不会伤害他的。”
推开门,里面仍旧是一片黑暗和寂静,文森特低垂着眼帘打量过四周后,冲丹点了点头,他先将窗户拉开,随后才叫醒了温应伦。看得出来,他还没有睡够,一时间还有点儿分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只是揉着眼睛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还是达西忍不住出声询问:“你还好吗?”
温应伦不自觉地把脑袋偏向了左边,用右侧脸颊和耳朵面对达西,看来丹的判断没有问题,他的左耳确实还存在一定的损伤。原本达西是考虑直接帮助他恢复,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文森特是打算问完话再做考虑了。
看着温应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于样子,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小会儿,温应伦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至于发生了什么他却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面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是达西掩饰一般地咳嗽了一声,转着轮椅来到了他的床边儿:“你拿着那封信来找我,还记得吗?”
“当然,然后为什么会…”温应伦揉了揉自己左边的耳朵,“我的耳朵…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好像,好像这边的耳朵,”他用力地在自己的左耳边打着响指,但表情却越来越沉重,“听不见了……”
“没事儿的,”在他出现过激反应之前,达西一把摁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只是暂时的,很快它就会好。”
温应伦送了一下肩膀,将耳边的手也放了下来,然后有些不解地看向了丹:“你刚刚问的,是什么意思。”
“你拿着信来找我,我送你回来,”达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丹,示意他不要多嘴,“后来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离开之后?”温应伦偏了一下脑袋,似乎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问题,“我感觉特别累,有个奇怪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子里面,然后…我躺到了床上,就是这张…”
“等等,”左右打量了之后,温应伦终于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这是哪儿?我不在原来的房间了?”
“别着急,先说说你躺在床上之后的事情。”达西自己其实也特别着急,尤其是在做了那样的预知梦之后,可是看到温应伦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她仍旧不忍心像丹他们一样严肃地面对他。
“之后,之后我感觉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生气,因为…因为……”
“因为高雨瞳?”文森特开口,帮他补上了这句话的空缺。
“没错,”温应伦猛地点了一下头,但立刻又捂着脑袋皱起了眉头,他感觉现在他的脑子就是一个小小的果冻被装在了一个大容器里,随便晃动一下都会痛得让人发狂,“没错……因为她……”
连着吸了好几口凉气,温应伦保持着抱着脑袋的动作僵硬了许久,才缓缓抬起了头,达西注意到他的眼眶都有些泛起了红色。“后来……我好像是睡着了,但是那个声音仍旧没有放过我,我觉得我可能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像一只正宗的烤鸭一样被吊在火上烤着,而且在被挂上去之前我恐怕还被灌了烈酒,毛子喝的那种,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文森特显然没法理解他如此通俗化的表述,丹忍着笑意简单翻译了一下后,冲他点了点头:“恐怕不是他,否则利未安森不会顾及一个普通人类契约者的性命。”
“什么意思?”温应伦有些惊恐地看着他们,好像自己的生死就是如此不重要的一件事情似的。原本丹并不想说,但文森特却觉得温应伦会是一把钥匙,毕竟,高雨瞳作为他们诺菲勒一族的附庸真的非常有用,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什么问题。
文森特看着温应伦,向达西点了点头,即便再不情愿,达西攥着温应伦的胳膊,还是将那个可怕的梦境再次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