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地而起的几支粗壮的树枝直接从后往前刺中了三名刺客的腰,随后树枝的顶端又分散开将他们四肢缠住,可即便如此,小小的店内仍旧没有任何声音,因为三名刺客的嘴已经被咏稚用冰碴子钉在了一起。
他带着十成煞气走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刺客的身旁,眼神厌恶地如同在看一只臭虫,甚至他不愿用手去碰他的衣服,反倒从旁边桌上拿起了一支筷子,撩开短打扮上衣的下摆,果然一个木制的腰牌挂在腰带上。
用筷子挑着翻了个面儿,虽然具体看不清旁边一圈小字是什么内容,却能看出来上面有个两指宽窄的“林”的,像是生怕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一般。
不过咏稚又去打量了其余两人,皆是一样的打扮,腰上同样也有腰牌。他转了转眼珠子,干脆从自己的中衣上扯了块布下来,将最后一人的腰牌包裹在其中收了起来。
咏稚张开手做了个半握拳的姿势,那些树枝竟然又生出更多的藤蔓将三名刺客包裹住后拖入了地底。
一来一去连四分之一柱香的工夫都没有,除却地上被嫌弃的木板和点滴血迹之外,根本看不出小店之中发生了什么。咏稚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小二,胸口还有欺负只是人被掐了后颈才会昏迷不醒,又看了看在柜台后面冒出个脑袋尖尖的掌柜的,冲他招了招手。
那掌柜的已经被吓破了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咏稚不耐发地皱了一下眉,又冲他招了一下手,掌柜这才磕磕绊绊地走了过去。
他抛出一片金叶子丢到掌柜怀里,冲地上的血迹和那名昏过去的小二点了点,又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掌柜忙不迭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做完这一切,咏稚才过去直接将默槿拦腰抱了起来,手臂刚碰到她时,默槿不知来者是谁还想挣扎,咏稚用下巴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又轻又快地应了句“别动”,一听是咏稚,她自然安静了下来。
大门是走不了了,恐怕客栈也不太平,咏稚踹开了后窗一个鱼跃又稳稳落地,大约辨认了一下方向,双腿屈起发力,直接蹬上了房顶,借着错落的屋檐高开低走一路到了他们投宿的客栈的屋脊上。
冰粉儿店的掌柜早被吓破了胆子,可看着手中做工精美的金叶子,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儿封死在肚子里。连忙收拾过了地面,又将桌椅板凳都摆放整齐。随后他从金叶子上折下了单另的一页将其余都贴身藏好,这才去叫醒了躺在地上的店小二。
“醒醒,醒醒…这个你拿着,刚才……小命儿要紧…”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不是咏稚所关心的,他现在心头记挂着的反倒是自己房中的那些行礼,先前默槿换下的衣服还好她没乱丢,一直拿在手里,可是旁的其他东西可都在客栈中放着,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默槿看出了他的顾虑,双手撑着屋脊挪到了紧贴着咏稚的地方坐下:“哥,怎么了?”
看她面色如常,手中还抱着自己的外袍,咏稚心头没来由地一暖,先前被伏击的那股子无名邪火也消得差不多了。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耳垂,咏稚笑着摇了摇头:“你且就在此等着,哪儿都别去,我去去就回。”
考虑到默槿暂时没有自保的能力,咏稚临着要走又转过身双手交叠在她面前落下了一层半透明薄膜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虽然消失不见,但默槿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框在了什么东西里面。
“你只要乱动,”咏稚的声音听起来也产生了一些距离,“就没人瞧得见你。”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默槿连忙点了点头保证自己哪儿都不会去。
不过咏稚并非如她所想直接翻身下到客栈里去,反倒是确认过方向往城中更繁华的地方跃去,几个起落之后,咏稚的身影已经和这喧闹的城中街道混为一体,默槿也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咏稚去往的地方正是林府,若只是行刺于他恐怕咏稚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那三名杀手摆明了就是要将他们兄妹二人一起置于死地,咏稚一直不敢去想若是自己当时分了心,那箭真的刺在默槿的身上,他就是屠了整个林府也换不来他心头的半分安稳。
在越过最后一个街口的同时咏稚已经隐去了身形,他所走的地方除却一阵阴风之外再无其他。
跃入林府的院子,无论是奴役还是仆从都是一副世态祥和的模样,咏稚眯了一下眼睛,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口,直接绕过假山花园来到了大厅之外。
大厅中的几把椅子都是空的,他又往里走了两步直到堪堪碰到门槛,才看清楚主座上的林父和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林博鸿。
“爹爹…”林博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为难极了。林父倒是坦然,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又将口中的茶叶吐掉,这才挑着眉尾扫了一眼林博鸿:“还是劝不下你妹妹?”
林博鸿的头低地都快埋到胸口去了,低低地应了一声,不敢多话。
“无妨,等暗卫将他们的尸首运回来,再编个理由说是…无名山的余孽找他们寻仇,这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会出什么问题。”
看样子林博鸿还想说什么,但最后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咏稚冷笑了一声,他并没有打算将声音也藏匿起来,所以这声冷笑惊得林父一个激灵,忙抬头四处打量。开始议事前,林父已将所有佣人退到了十步开外的地方,可是这声冷笑竟然像是、像是在屋内似的。
显然林博鸿也吓得不轻,正锁着眉头打量着偌大的厅堂。
咏稚没有再去理会他们,转身离开了主厅,反倒混入了后院。林父与其结发之妻的房间最是显然,他直接洞开窗户闪身进去,虽然有巡视的仆役,可奈何他动作太快,根本没有人发现。
开始咏稚是想将那东西放在桌上,后来又觉得不够,转头一把攥起布包走入了里间儿。
床上的被褥都叠得整整齐齐,恐怕睡前收拾这被褥的也不是林家夫妻,所以将这东西藏在被褥中也是不可行的。咏稚皱着眉头将四周都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角落一处未完成的绣品之上。
“哼,不入流的东西…”一边拆了根两尺长的绣线,咏稚还一边不忘腹诽两句。他将腰牌用绣线缠住上面的绳结,飞身而上将绣线的另一头拴在了床框上,同时另一只手施了个巧劲儿,将腰牌卡着边沿放在了上面。
这样只要下面略有震动,腰牌就会突然落下,但因有绣线吊着,自然也不会砸到什么人。
做完这一切,咏稚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另一侧的窗户翻了出去。灵巧地掩好窗户,他又寻了两间屋子这才找到呆坐其中的林秋巧,看起来她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关系,想来和刚刚林博鸿所说的事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