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奎眼前的若瑢忽然变得和他在底下看到的若瑢完全不同了。若瑢的将军军装胸前出现了两道斜跨躯干的交叉烧焦刀伤,白皙的额头上浮现着一枚殷红的血印和14条血线;血线越爬越长,如变异的筋一般在皮下渗透到她的眼、鼻、耳、唇的位置。
若瑢碧蓝色的眼睛变得灰暗失神,全然不复众士兵所看到的锐利精光。
萧奎被这一幕惊骇到了,他才这意识到,感官被蒙蔽的不止是溃逃的瘟疫种军团,还有除了若瑢以外的所有人。
城主明明已经重伤到这个地步,却还是硬撑着张开幻视结界,让众士兵看到她毫发未伤的样子。为了稳固军心,击退敌人。
“城主......”萧奎轻声道。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进入幻视结界后会呈现给底下的士兵什么样子。如果他现在上前帮助若瑢,可能会暴露若瑢的真实状态,让她的辛苦化为泡影。
“你是吴奇的调查队的队友吗?”若瑢缓缓开口道。她的眼睛并没有在萧奎的身上聚焦,好像看不见萧奎。
“是。城主大人,现在战场上烈火燎原,瘟疫种敌军全都跟疯了一样,混乱的不能再混乱了。我们第一时间开始搜寻吴奇,可还是丢失了他的踪迹,”萧奎急忙道,“城主大人,现在只有您可以扫描出吴奇的位置。吴奇在掉到敌军之中前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时间拖久了他很有可能在混乱中丧生啊!”
若瑢瞳孔的聚焦一收一放,最终变得能看见萧奎。
“抱歉,我现在无法再使用精神系的异能了。我也很想找到吴奇,但没有办法,只能靠你们了。”若瑢用力吸了两下鼻子,说话忽然变得带有强烈的鼻音。
萧奎总觉得不对劲,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城主现在表现在他面前的状态。过了一秒他突然想起来,城主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普通人类得病了一般,无论是说话还是目光,都显得非常虚弱。
先驱者体内的细胞是各方面性能都要高于人类细胞的先驱者细胞,所以即便是实力较普通的二阶先驱者,其免疫力也基本进化到了百病不侵的程度。
若瑢是屹立于生命顶点的四阶生命,她怎么会突然之间疾病缠身?萧奎想到此处,注意力不禁集中到了若瑢额头上的血印与蔓延到脸部的14条血线上。
“这些诡异恶心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城主的脸上?在全场士兵都不知情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萧奎想着,不禁毛骨悚然。
“你叫什么名字?”若瑢突然问道。
“萧奎。”
“萧奎,本城主有一件要事要交代你。你传达我的命令给地表上的军队,让他们包围剩余的瘟疫种军团,一只活口都不要放跑!敌军之中可能还藏着一位诅咒王座,除此之外,瘟疫王座卡赞和生命王座克利俄的尸首也要回收。最后也最重要的事,请务必保密,你现在所看到的我。”
萧奎喉结咕隆滚动了一下,随即他郑重地点头:“是,谨遵城主命令。”
萧奎应罢,改变姿势俯冲回了地表的战场。血火染红的天空之下,只剩下若瑢一人。
......
战争最后的扫荡式收尾很快迎来了尾声。诺亚军队团团包围了万只瘟疫种的尸骸,模样千奇百怪的瘟疫种尸骸碎成无数块地铺满大地,堆砌成山。空气里无处不飘荡着尸体烧焦的臭味与浓烈的**味。
待包围圈中的最后一只瘟疫种被高射机枪撕成碎片,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终于完全落幕。
若瑢让萧奎传达的3个命令,最终军队只完成了“一半”。诅咒王座未见踪影,瘟疫王座卡赞的无头尸首也不翼而飞,军队只成功回收了生命王座克利俄的尸首。而最令7号调查队以及希克斯将军心情沉重的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找到吴奇,连吴奇的尸体都寻不见。
军队组成的包围圈边上,不少士兵从战地车或战争坦克里走下,双脚踏上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土地。
岳战飞伫立在能看到瘟疫种尸山骨原的空地,眼里难掩失望之情。他从作战服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包香烟,手上的动作被心情导致的惯性控制,推出一支香烟,用打火机点燃。他把烟尾放到嘴里,吸上一口并吐出一大团烟雾,结果因太久没有感受烟的味道而被狠狠呛了下。
柯棂帮萧奎脱下了飞行战甲,把所有战甲箱都放回到车上。过程中两人默然无语,待柯棂重新下车,萧奎伸手揽过柯棂的后脑勺,把柯棂的前额轻轻按到自己胸口上。
皮春生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低垂着头。高远久久望着尸山骨原反方向的地平线,不知不觉发了很久的呆。郭柏柏站在高远旁边,她双臂环抱着小红狐,眼睛红红的,很努力地忍了才没让眼眶里打转的泪珠落下来。
他们的战地车的车厢里,克瑞斯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侧头望着侧车窗外的风景,外面什么也没有,他就只是单纯地看着。
突然,克瑞斯冷不丁地一拳砸在侧车窗的玻璃上,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吼叫。
“啊!——”
战争暂时结束了,但众士兵并没有得到胜利的喜悦。不止是7号调查队的众人被悲伤的氛围笼罩,悲伤的氛围随时间推移,在士兵之间蔓延开来,渐渐扩散到了整支军队。
战地指挥官和高墙指挥官粗略清点了一下军队的战损,心情就变得非常凝重。这还不是具体仔细的清点,战损就高的让他们心头一堵。
这场战争中,士兵的阵亡数占全体出征士兵的20%,包含阵亡数的伤亡数占45%。军用载具的损伤率超过三分之一,军事武器的消耗量更是达到了危险的一半。这些战损加起来,将令诺亚基地在未来一段不短的时期锋芒大减。王牌大杀器“破坏型机甲”和诺亚基地最高战力若瑢的暴露,也会让诺亚基地在接下来应对战争时,于情报方面陷入巨大的劣势。
假如近期天启深渊再对诺亚基地掀起战争,诺亚基地的处境将岌岌可危。故这场战争之后,从其他四座卫星基地调兵和武器补充诺亚基地是必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