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见了妇人这般可怜的模样,立场不知不觉就偏向刘掌柜这一边了。
  他厉声问于宁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开药铺的,竟然学会了屈打成招和恶人先告状,亏本官刚开始还信了你们!”
  于宁着实诧异,明明妇人本来已经承认了,竟然突然就反口了,简直不可置信。
  她还是不甘心,“大人明察,我从来没有过屈打成招,我只是想让她说实话而已,而且先前在我们铺子里的时候,她确实承认了自己就是有预谋地闹事的,我绝对不是杜撰。”
  那妇人又可怜兮兮哭得更大声了,“在药铺的时候我是逼不得已才说的,因为要是我不说,他们就打我,民妇也没有办法啊。”
  “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我们什么时候打你了,我们只想吓你一下好不好。”海棠怒斥道。
  那妇人此时挽起自己的袖子,展示在知府大人面前,只见手臂上赫然可见一些发红的印记,还有一道似乎是指甲划开的伤口。
  于宁着实不知道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大人,我们真的没有碰过她。”
  刘掌柜此时又插嘴道,“大人,我是有证据的,他们真的打了我娘子。”
  “什么证据?”知府大人问道。
  “她们是雇人打我的娘子,那个打人的已经和我承认了。”
  于宁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根本没有打刘夫人,最多她只是被薛刃抓住吓到了,薛刃也不是会平白无故就打人的。
  这时,堂上来了一位于宁没见过的陌生男子,他看上去有些瘦弱,然而刚进来就冲着于宁跪下了。
  “掌柜的,我不是故意要招人的,我实在是良心上过不去。”
  这人这一跪,于宁更是懵了,她何曾见过这人,难道是自己失忆了?
  刘掌柜却指着那名男子道,“他就是打我夫人的那个人,他亲口告诉我了,自己就是于娘子派过来的。”
  于宁听了甚是惊诧,“刘掌柜,你再胡说也不能胡说到这种地步,我可根本没有见过这人。”
  “于掌柜,你这会子怎么突然就没有见过我了呢。”他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钱,“这是你给我的钱,还让我把刘夫人抓过来好好好收拾一番,你都忘了吗?”
  “你这人怎么回事,空口白牙,什么话都敢说。”海棠愤愤不平道,她几乎旧毛病又要犯了,她真相狠狠揍这人一顿,但是她冷静了片刻,还是忍住了,她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
  “大人你明察啊,小女子真的不认识这人,更不可能让他去打人。”于宁此时的控诉更像是挣扎。显然刘掌柜的势头已经在她之上了。
  “好了!”知府大人早就不耐烦了,事情到了这里,他已经有了论断,看来就是这于娘子污蔑别人了。
  那妇人在知府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笑,心想,跟我玩儿,还嫩了点儿。知府大人这个态度,看来她刚才对自己下狠手是值得的。
  知府一拍惊堂木,定了案,“于娘子你污蔑别人在先,还对人动手屈打成招,赔偿银两二百两,并且向刘掌柜和刘夫人道歉。”
  “大人......不是......我没有.......”于宁刚想继续解释,那知府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末了,刘掌柜和刘夫人得意地在于宁和海棠面前留给她们一个得意的笑,“于娘子,你还嫩了点。”
  于宁和海棠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不,我们告诉高公子吧,让他帮我们摆平。”海棠很是不解气,气呼呼的说道。
  她这一提议很快就被于宁十分坚决的否决了,“不许告诉他,也不许和他说有关这件事的任何事,不然信不信我开除你。”
  海棠悻悻闭了嘴,于宁难得这么严肃。
  于宁一点儿都不想给高轩惹麻烦,不管怎么样,她相信这件事她可以自己解决的。要是高轩出面,那别人又要说闲话了,说高家仗势欺人之类的。
  回去的路上,薛刃一直在向于宁道歉。
  “都是我一时冲动,要不是我把那妇人直接抓了过来,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他显然十分自责。
  海棠却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原来某人也是会一时冲动的,我才知道。”
  “海棠,好了。”于宁打断了她,然后宽慰起薛刃,“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刘掌柜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低估了他。况且你也是想帮我们而已。”
  于宁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她可不想就这样吃哑巴亏。
  等到了晚上,她偷偷去了刘掌柜的铺子附近,想看看能找到什么证据。店铺里面似乎胡又人在聊天,于宁贴着墙面认真听起来。
  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把于宁吓了一跳。
  于宁几乎惊呼出来,还好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于宁的嘴,“嘘,别出手。”
  于宁能看出来这手是一位女子的,她再回头去看那人的脸,竟然是海棠。
  “海棠,你怎么过来了?”于宁着实吃惊,看来这个她招的伙计和她一样都是不安分的。
  “你能过了我怎么不能过来,你看你偷偷摸摸的,就知道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海棠对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颇为得意。
  “我是想看看能找到什么线索和证据的。”
  海棠表示理解,因为她过来也是同样的目的,她指了指铺子里面,表示一起听里面的动静。
  于宁点点头,于是两人就都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药铺里面是两个男子的声音,一个是刘掌柜,而另一个似乎就是几天指正她们打人的那一位。
  “诺,这是给你的钱。”刘掌柜漫不经心地把钱袋子丢到那人的手上。
  那位男子立刻就着急地打开钱包,对着铜板清点起来。
  然而他数到最末时,面色却难看起来,“刘掌柜,你少了我五文钱。”
  “原来这作证的真的是刘掌柜找来的。”于宁在墙外气氛地说道。
  “是吗。”刘掌柜看上去对这五文钱的缺失毫不知情,“你要不再数数?”
  于是那人又当着刘掌柜的面清点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明明说好的一百文,刘掌柜却只给了九十五文。
  “确实是少了五文,我已经数清楚了。”比起刘掌柜,那人的声音不大,说话也唯唯诺诺的。
  刘掌柜挑了挑眉,一副为难的样子,“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我明明白白是给你一百文的,另外五文去哪里了我怎么知道。”
  “可是......可是刘掌柜你说好给我一百文的,现在我事情都帮你办了,你怎么可以少钱给我。”
  刘掌柜的声音此时不耐烦起来,“我告诉你,我清清楚楚给了你一百文,至于怎么变成九十五文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一个开药铺的,犯得着和你折腾这五文钱吗,反正你爱要不要。”
  “刘掌柜你欺人太甚。”那人的语气激动起来。
  “欺人太甚?”刘掌柜退了那人一把,那人本就身子瘦弱,连连退了好几步。
  “我要是真的欺人太甚,我就一文钱都不给你了,有这九十五文你就偷着乐吧。”
  墙外的于宁听忍不住为这人愤愤不平起来,“这刘掌柜心是黑的吧,白天刚收了我的两百两雪花银,结果晚上连五文钱都要克扣,简直了。”
  海棠颇为嫌弃地看了于宁一眼,“掌柜的,你不是吧,要钱的那人今天坑得我们这么惨,你还站在他的立场说话,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于宁深思了一番,“海棠,你说的有道理,还是你通透。”
  过来片刻,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白天作证的那人被退了出来,“赶紧给我走,别呆在这儿给我晦气。”
  那人抱着自己的九十五文钱,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西边的方向走去了。
  于宁和海棠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纷纷都跟了上去。
  西边是郊区,两人跟了一路,过了好久,那人才在一间破庙停下来。庙里面还有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具,很显然,这人是一个流浪汉。
  于宁和海棠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被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兔子一般地就溜到一侧想跑,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谁知海棠眼疾手快,瞬间就抓住了他的衣领,“你跑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那人坐在地上,小声嘀咕道,“这我怎么知道。”
  于宁蹲下身去,“你为什么要帮刘掌柜作证害我们,我们可从来没有叫你去打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人沉默着,却不肯说话。
  “你说不说,要是不说不说,信不信我打你。”
  海棠顺手做了个打手的手势,那人下意识拦了一下,有些害怕地说道,“行行行,我说,因为他给我钱啊,收人钱财帮人消灾,我需要钱,所以就答应了他,这就么简单。”
  “那你现在能不能帮我们作证,证明你是那个刘掌柜雇佣的,之前做的证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