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和于宁聊得和谐,门外的陈氏都看在眼里,暗暗记恨得不得了。
  她贿赂村长,而高家这两人竟然贿赂起税利官来,真要算起来,这两人的罪过可要比她来得大很多。
  于是陈氏又折回村长家,好不容易又抓到一个把柄,她自然不能放过的。
  此时村长家中也已经吃饭了,陈氏敲了半天门村长才从里面出来。
  “村长,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刚才我经过高家,竟然看到高家那两个贱人正在贿赂税利官,我说税利官怎么就向着她们两个呢,合着是在这儿有猫腻呢。”陈氏一见村长就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来,她以为村长也和她一样厌恶高家,听到自己说高家的把柄会很高兴。
  然后村长并没有陈氏预想的那样感兴趣。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走走走,你个丧门星。”村长也不管陈氏嘴里说的是什么,想关门赶陈氏离开。
  陈氏颇不甘心,村长怎么说变就变了,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拿住高家婆媳两人的机会。
  “村长,你听我说,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话还没说完,陈氏就被吃了个闭门羹。
  村长看到陈氏就头疼,原来不过是因为她家会时常上供一些东西和钱财给他,所以他才和陈氏一家子走得近一些。而现在因为这个农妇,自己差点连村长这个位置都坐不住了,不是丧门星是什么。
  陈氏在村长这边受挫,回到家也焉了吧唧的。
  “娘,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回来,饭都没做呢,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和我爹啊。”
  陈氏一进门,自家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就埋怨她起来。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吃吃,吃不死你。”陈氏指了指他的脑袋,咬牙切齿说道,“你娘我今天可受了大委屈了。”
  “什么委屈?”
  陈氏白了自己儿子一眼,“还不是那个村长,拿着鸡毛当令箭,说翻脸就翻脸。”
  “不就是个村长吗,有什么了不起。”
  陈氏儿子随口说了一句,陈氏也附和起来,暗自啐了一口,“对,不就是是个小村长,老娘我自己也能整倒高家那几个贱人。”
  税利官临走前,于宁拿了一些家里的瓜果蔬菜送给他。
  “赵大人,今天真的多亏你了,这是一点小心意。”
  税利官见于宁落落大方,说话做事也有条不紊的,心想她倒是个可以帮着做事的好苗子。
  “于家娘子,你要是真的想谢我,我倒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什么事?”于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也知道这几天就是又开始收税粮的日子了,原本那个负责这件事的衙役最近突然生了场病,做不了了,所以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
  “我?”于宁有些不可置信,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自己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怎么,不愿意?”
  于宁连连摆手,“不是不愿意,就是一时之间有些吃惊。不过既然赵大人信任我,我一定会把这件事给办好的。”
  “好,办不好的话可是要有处罚的。”税利官对于宁这副自信的样子很是欣赏。
  不过翌日,还没等收税粮的事开展起来,一些关于高家的谣言莫名在陈家村传起来了。
  不少人说高家婆媳贿赂税利官,连高轩科举的名额也是通过走后门得来的。
  不过目前为止于宁和高母还是浑然不知的,今日于宁忙着给刚买的小鸡仔围一个鸡舍,这一大群小鸡仔可要占不少地方养。
  她从院子里划出一块边角,用半人高的栅栏给围了起来。又在中间盖了一座茅草顶的小屋,好让小鸡仔们躲雨用。
  “哟,做鸡舍呢,你们高家这背靠大树的,还要自个儿养鸡呀。”门口的狗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高家的院子,倚在墙上阴阳怪气地说着话。
  于宁白了她一眼,“狗婶你今天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啊,来我们高家做什么?”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高家是怎么勾搭上税利官的,我来讨个经验。”狗婶继续阴阳怪气。
  于宁继续折腾自己的鸡舍,懒得理她。
  “这村子里啊,都传开了,也就你们还窝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跟没事人一样。”
  “传开了什么?”于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狗婶不屑道,“轩小子是怎么弄到科举的名额的,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要我说?”
  于宁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狗婶在说些什么了,合着她以为高轩能去考科举是因为高家贿赂了税利官,简直可笑。
  “既然我们高家这么厉害,那我劝狗婶你还是不用乱说话的好,不然后果自负。”狗婶既然说他们高家走后门,靠关系,于宁干脆借这个机会威胁了她一番。
  “你个小人得势的样子,别以为我会怕你。”狗婶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发虚得很,一边走一边往院子外面退。
  说于宁一点都不担心外面那些个乱传的话那是假的,这件事关系到她们一家人的名声,弄不好说不定会人人喊打。
  不过于宁没有担心多久,这件事反而就平息下来了。
  下午的时候,于宁暂时担任收税粮的税官这件事很快就通知下来了。村中的人很快就炸锅了。
  往年这件事都是交给官府的人办的,今年税利官赵大人怎么把这件事交给了一个平头百姓,而且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事实上,这似乎更证实了高家和税利官关系不浅,但是这会子却没人敢传了。先前那件事传起来,大部分人都只是凑个热闹,是真是假很难说,但是现在于宁竟然管起了收税粮的工作,有权在手,谁敢得罪她。
  通知下来以后,于宁就马上开展工作了。
  税利官派小厮过来给了她一本册子,村子里有几户人家,每户人家都多少田地都登记得一清二楚。
  于宁另外拿了几张纸,把个户人家该交的税粮都给算清楚了,之后就挨家挨户上了门。农户们又爽快交出来的,也有拖拖拉拉的,这才第一天,于宁也不着急,把那些已经收上来或者收了一部分的先给记上去,至于那些没有交的,于宁用不同颜色的墨水给圈了出来。
  第二天,税利官过来检查于宁目前的工作成果,于宁就把自己记的这些数字给交上去。
  税利官看着于宁清清楚楚地记下来的东西,一目了然,心中更加欣赏她了。
  “于娘子果然有管事的能力啊。”赵大人笑道,“你怎么辛苦帮我管事,我自然不能不给你一些报酬的。”
  “赵大人说笑了,这收税粮的工作赵大人让我来做本来就是看得起我,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有报酬的,哪里需要其他的报酬。”
  “于娘子你工作出色,当然要给你额外的报酬了。既然你揽了这个活,那你们高家的赋税就减个一半好了。”
  “这真的可以吗?”于宁兴奋问道。
  要是能减少一半赋税,那家里能节省不少的开支。
  “当然可以,这条规定本来就是朝廷用来奖励工作出色的人的。”
  于宁兴奋地谢过了赵大人,等赵大人走之后,于宁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高母。
  “宁儿,你这个活计揽得真是好啊。”高母夸赞道,“若是日后我们高家真的能少交那么多赋税,那平日里能轻松不少。”
  于宁见高母脸上喜悦,心中也跟着欣慰起来。
  不过随着工作进行到后期,税粮能交的都已经给交上了,不能交的就是于宁怎么催他也交不上,这工作越来越棘手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之前催收的税官都是带了衙役来的,要是有人不交,打一顿再说。第二天再不交,那就再打一顿,直到那人把税粮凑齐了为止。
  于宁自然不会做这种事的,税粮的多少是按土地来分的,虽然有的人家土地多,但是收成这种事很多时候往往是听天由命的。辛辛苦苦种下的东西,可能只是因为一场暴雨就能全毁了。她十分体谅那些因为收成不好而交不上税粮的农户,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就算收成不好,自家的几亩地摆在那里,不可能因为人家交不上就不交。
  于宁想了个办法。
  这些人之前要是交不上都只能靠借的,亲朋好友,乡里同村,能借的都借一点,总能给凑齐的。不过借东西这种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也不是人人都有那么多亲朋好友的。
  于宁想着,既然都要借的,那就提供一个官方的渠道让他们去借。那些有多余税粮的人可以先把多的存在她这里,等过一段时间,于宁返给他们更多的税粮或者其他财务。而那些交不上税粮的人就能从她这里借了交上去了,当然也不能凭空去借,需要东西抵押,而且是有利息的。
  等过一段时间,要么那些人把借的税粮给还了,要么就干脆把抵押的东西给留下。于是那些真的分无分文又交不上税粮的,还可以用卖身契换,要是那个农户家里需要长工的,他就可以过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