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性子直来直往,高轩素来喜欢同这样的人交往,便答应了他。
  “高兄,日后高中可别忘了我江某人啊,虽然本人胸无大志,可做些寻常的差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八字还没一撇,江大道就向高轩讨起差事来了。
  “江兄哪里的话,这考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中举哪有这么容易。”
  “你就别谦虚了,只要你愿意考,除非是考官眼瞎了你才中不了举。”
  江大道语气颇狂,高轩有些汗颜。
  “江兄抬举了。”
  “近日见你闷闷不乐的,你不会真的不想参加科举吧,我告诉你,我可不许的。”
  “我参不参加的江兄你如何就许不许的。”高轩有些哭笑不得。
  “像你这样的人才,怎么能窝在这儿小小乡村之中呢,简直是罪过罪过。”
  江大道这一番吹捧实在让高轩有些承受不住,只得作揖道,“严重了,严重了。”
  “高兄,我这可是真心话,虽然你现在家有娇妻,日子和顺,可若不考上科举见见外面的世界,将来难免有遗憾的。虽然常言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是熊掌显然比鱼要贵很多的嘛,能选的话当然要选熊掌了。”
  虽然高轩去考科举的主要目的不是江大道口中的功名,不过他这一番鱼和熊掌的论调倒让她想起昨夜于宁的话来,感觉颇有相似之处。
  “多谢江兄劝诫,这科举三年才一次,我高某人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听到高轩这般承诺,那江大道似乎才完全放下心来,“不会错过就好,这就放心了。”
  坚定了要去科举的想法,高轩心中也动力颇足,书院的先生越发对高轩满意,连连赞他学问有进步。
  而另一边武功的学习自然是不能落下的。
  两人在山头赤手空拳过了几招,那黑衣人对高轩连连攻势,高轩皆抵挡住了。
  “今日可进步少啊。”那黑衣人称赞道。
  “师父过奖。”
  “不过我也想过了,我教你的这些功夫虽然厉害,但是一使出来动静太大,容易叫人发现,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在外人面前显露功夫。”
  “师父苦心,我明白的。”
  “今日开始,我要教你一些点穴的功夫。若真的到了需要动手的地步,你只要点上他的穴位即可,轻则让人浑身软麻,重则会让人丧命,因此你要谨慎使用。”
  高轩严肃地点点头。
  黑衣人此时只在高轩脐上一寸轻轻一点,高轩便感到身体一阵麻意,力气似乎被抽了不少。
  “师父,这点穴的功夫还真是厉害。”
  “那是自然,因此我也不轻易教给别人。”
  黑衣人扔给高轩一本书,高轩翻开一看,全是些人体的穴位标注。
  “在练习指法之前,要把这些穴位通通记住了。哪些是死穴,哪些是麻窍,可不能轻易弄混。”
  高轩一边看书一边练习点穴指法,颇有所得,因此沉迷其中渐渐忘记了时间。待他反应过来天已经昏黑了。于是高轩顺便在山头抓了只兔子回去,以免自己母亲和于宁多问。
  “阿宁,送你的。”高轩拎着手中的兔子递给于宁。这兔子长得颇为乖巧,高轩就活捉了。
  “这兔子长得真好看。”于宁惊喜地接过去,“我们将它养起来吧。”
  家中也没有合适的笼子,于是于宁就先把兔子放在鸡笼里,下面放了好些菜叶子。她见兔子长得可爱,又在笼子面前逗了好一会儿才算完。
  而这边于宁的土壤实验也已经有成果了,经过几轮的实验和对比,她发现了如何用醋水调节土壤的酸碱度,以达到最适宜种植农作物的状态。经过中和的土壤种植的蔬菜显然要比普通土壤种出来的长势好许多。
  于宁兴奋地把高轩拉到后院,“阿轩,你看,我的实验成功了!”
  高轩看了看后院的那些蔬菜和作物,只见明明是相同的作物,有的长得好些,有的却很是干瘪。
  “阿宁,这?”
  高轩虽然知道于宁这些天都在捣鼓什么土壤改良试验,但是具体内容他也不甚了解。
  “这一片是经过我改良的土地。”于宁指着一片长势好的说道。
  然后她又指着其他田地,“这些是没有改良过的。”
  “明明是一样的土地,种出来的蔬菜竟是如此不同。”高轩惊叹道,“阿宁,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于宁于是向高轩详细解释了一遍酸碱平衡的道理。
  高轩目不转睛听得很是认真。虽然高轩没有完全听懂,只能懂个七七八八,但他和高母不一样,他先前就惊叹于于宁的见识,而且于宁说得也头头是道,因此他对于宁很是信任。
  “如此说来,若是人人都知道阿宁你的法子,那百姓的收成岂不是至少能翻上一被,到时候何不光自家都能吃饱,税粮也不用愁了!”粮食增产能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高轩因此很是兴奋。
  于宁认真地点点头,“阿轩你说的没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推广这个酸碱平衡改良法,怎么让大家接受。”
  “我们先找村长,把大家召集起来,先看看大家对此的态度如何。”
  于宁同意了。
  事实上,她对此并不乐观,高轩能接受她的说法不代表大家都能接受,连高母这样与她亲近的人都对她有所怀疑,又何况那些非亲非故的村民呢。她当然可以自私些,把这法子留着,那日后粮食丰收也只是高家一家的事,可是这西凉本就土地贫瘠,百姓的日子过得艰辛,如今她有法子去改变这种境况,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村长很快就把人着急在自家院子里了。
  于宁粗略看了一下,各家各户基本都来人了,毕竟听说有土地改良的方法,任谁也是坐不住的。连陈氏一大家子也过来了,看着站在一旁的于宁和高轩,一副不屑的神情。
  “诸位乡亲,今天叫大家来的目的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村子里啊有人发明了改良土地的办法,据说能大大增加蔬菜和农作物的产量,所以我就把大家伙儿就都给叫过来了。”村长指指于宁,“这高家媳妇儿说她能改良土地,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大家伙就一起听她说说。”
  见提出要改良土地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子,座下的村民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我种了大半辈子的地,也没听过什么改良的方法,能行吗?”
  “这高家媳妇儿清醒过来之后聪明得很,可别小瞧人家。”
  “就是就是,你看看原来的高家,再看看现在,说不准真有法子。”
  “可这土地就是土地,每天踩在脚底下的,还能怎么改良?”
  ......
  见众人议论纷纷,于宁赶紧打住,“我知道大家的收成都不怎么好,连税粮都很难交上,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老天爷不赏饭吃呗。”人群中有人自嘲道。
  “确实也可以这样说,大家想想,明明隔壁的南夏与我们相距不远,可人家却是物产丰富,粮食丰收,究其原因,最主要的是土壤问题。”
  于宁捏了一把土在手上,洒到桌子上,“这是我们这儿的土壤,叫做红沙土,很是松散,固水固肥能力都不高,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碱性值过高。”
  村民们第一次听到碱性值这个词,皆是不解,人群又热闹起来。
  于宁继续解释,“碱性值这个词很难形容,但是你们只要知道这是酸性的对立面就行了。‘酸’大家都很熟悉,橘子很酸,醋也很酸,我们要做的就是用酸去中和土壤种原本的碱性。”
  于宁的嘴巴开开合合说了一大串,大多数人摇头晃脑、交头接耳的,似乎是没什么懂,于宁知道要这个时代的人接受这些需要一点时间。
  “这话倒是一串又一串的,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可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胡说八道?”
  说话的人是陈氏,于宁的旧敌,于宁心想,这人果然安分不下来。
  “我知道空口无凭,我再家中已经做过了实验。”
  于宁拿出自己种的一些蔬菜,一个篮子里的菜明显有好次之分。她把两根黄瓜举起来,一手一根,左手那根明显是鲜亮的翠绿色,水分也充足,因此很是饱满,而另一跟就大不一样了,干干瘪瘪的,焉了吧唧的,颜色也暗上许多。
  “干瘪的这一根是从普通的田地里种出来的,而颜色鲜亮的这根是从我改良过的土地里种出来的,两者相差还是很明显的,这也说明我的改良方法是很有效的。”
  “说了大半天的,高家媳妇儿,你说的改良方法到底是什么?我们还等着听呢。”
  “方法很简单,土地原来是碱性的,现在只要往里面加酸就行了,而日常中我们最容易得到的酸就是醋。”
  “醋?”众人皆哗然。
  “对,是醋。不过不能随意乱加,需要按一定的浓度洒到田地里。”
  陈家村的村民们从来没有听过用醋改良土地的说法,这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