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宾客坐在筵席,气氛热闹地品菜叙话之时,南姗很苦逼地喝了一碗没啥滋味的乳汁,然后再被崔妈妈哄着睡觉,不禁长叹一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哟,好久都没有吃肉肉了哎。
啧,还是到梦里找肉吃吧她……
……
待南姗梦里寻肉无果,翻了个身醒来时,一看房间布置,发现还在温氏出嫁前的闺房内,不过,温氏已从筵席脱身回来,就坐在她的摇篮边,旁边还围了两个衣饰华贵的美妇,年岁约摸与温氏不相上下。
见南姗撅着胖臀醒来,其中一俏丽瓜子脸的美妇,柳叶眉梢勾挑而起,笑吟吟道:“哟,姗姗醒啦。”
一个妩媚的眼神,飞向轻柔含笑的温氏,道:“阿珑,你这个闺女可真乖,睡醒了,居然不哭也不闹,我家那个都快三岁了,每逢睡醒,必然要嚷嚷两声。”
另一个鹅蛋圆脸的美妇,掩嘴轻笑道:“阿蓉,你家那个起码嚷嚷着喊娘,我那个四岁,虽懂事了不少,可她一睁眼,就挠着床板找他爹,可气死我了。”
南姗扑闪扑闪眼睛,这俩美人是她娘的闺中密友么,好奇中……
小孩子嘛,从来都破坏力惊人,哪有老老实实地一直躺着不动,于是,南姗撅着肉臀开始爬动,胖手抓着摇篮,晃晃悠悠站起来,小嘴一张,对着三个大美人,软软糯糯开了口,睁眼说瞎话道:“大哥哥……”
鹅蛋圆脸的美妇顿时扑哧了,直笑的前俯后仰:“哎哟喂,阿珑,阿蓉家的爱缠娘,我家的好找爹,你家的这个最逗,竟然找哥哥。”
伸手戳一戳南姗的肉脸,柔声道:“姗姗,就这么喜欢大哥哥啊。”
南姗秃噜着嘴巴,再傻笑道:“二哥哥……小哥哥……”
瓜子脸的美妇戳一下鹅蛋脸的美妇,道:“阿眉,瞧见没,阿珑家的这个闺女,还不到十个月大,能张口喊人,还能自个扒着摇篮站起来,比咱俩的可强多了。”
温氏飞出两个优雅的白眼,笑嗔道:“我说,你们一个公婆双双去世,自个早早做了国公夫人,日子别提有多舒心,一个公爹虽在,可难缠的婆母撒手走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做的又稳稳当当,你们两个能不埋汰我了么。”
瓜子脸的美妇,即现在的豫国公夫人邱云蓉,她忍辱负重,熬死了一双公婆,自个当家做主的滋味,实在妙不可言。
鹅蛋脸的美妇,即现在的武昌候世子夫人江嘉眉,她虽没完全熬出头,可婆婆挂掉了,小日子过的也不错。
温氏没过门前,公爹便已驾鹤归去,南老夫人生命力倒十分顽强,今年刚开春时,还精神奕奕地过了六十大寿。
豫国公夫人邱氏很怒其不争,伸手挠温氏痒痒,恨恨道:“你这个软性子的笨蛋,你是低嫁到她们南府,竟还被那老婆子欺负成这样子,你现在有儿又有女,丈夫也高官厚禄,你争点气行不行!”
温氏扭动身子,躲闪着笑:“喂,阿蓉,别弄皱我的衣裳,待会还要见人呢。”
武昌候世子夫人江氏也劝道:“阿珑,不是我说你,她们南家的老大和老三,这辈子也就庸碌到底了,你男人才是南家的顶梁柱,你总这样好性子可不成啊。”
忽而一阵不悦,冷哼了一声,伸一根食指纤纤,戳向温氏的脑门,也怒道:“今儿你带来的三个丫头,是怎么回事,你祖父大寿,她们是什么身份地位,也配占三个位置。”
温氏又抱头躲,口内嚷嚷道:“你们一个弄皱我的衣裳,一个弄乱我的头发,还让不让我出门见人了!”
邱氏挺想拧一爪子温氏,手上强自忍下,嘴里却不留情面道:“你这个笨蛋,还见什么人,你的脸面已丢的满京城都是,你在侯府里,也是千金万贵的大小姐,到了他们南家,怎么还要低那林氏一截。”
江氏亦道:“今日若不是看着你的面子,我压根都懒地搭理她们。”
温氏端正坐好,看着两个一块长大的手帕之交,语气绵软道:“阿蓉,阿眉,我知道你们都为我好。”
轻叹了口气,温氏细抚女儿的脸:“不过,这一家有一家的过法,我家那老太太,凡事不如她的愿,她就赖在床上哭天抹泪,指责孩子他爹不孝顺,你们当我不烦么,我早烦的狠了,孩子他爹虽与老太太不亲近,毕竟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礼仪孝道,该做足的姿态还是要的,再说,孩子他爹的官途,一路顺风顺水,暗地里眼红的不会少,被人拿了把柄,暗使绊子,岂不得不偿失?”
轻轻笑了一笑,温氏慢吞吞道:“老太太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再忍她几年,待以后分了家,还愁没有舒心日子过,你们也都是从媳妇一路熬过来的,只不过,老天厚爱你们,让你们少熬了几年。”
邱氏明眸流转,转开了婆媳这个引人上火的话题,问温氏道:“今儿跟你一起来的三个丫头,是不是又让你帮着做媒?她们还有完没完了。”
温氏淡然一笑:“我又不是拉媒的,哪有那么多闲情,若有人相中她们,那是她们命好,若是没有,拉倒呗,三个庶女而已,我那婆母和大嫂,呵,也不见得乐意看到她们高嫁,是孩子他大伯一头热乎罢了。”
江氏转了转眼珠子,突然道:“阿珑,我有个好主意,保管让你那家的大房,好好热闹热闹。”
温氏“噢”了一声,笑问:“什么好主意?”
江氏口气悠然道:“你想啊,这三个丫头年龄相当,若是只有一门好亲事摆在眼前,就好比三只狗,抢一根肉骨头,那肯定斗个三败俱伤啊。”
邱氏抚掌笑道:“果真妙计!还有,你那家的老大,现如今不是宠妾胜妻么,若姨娘生的丫头,比正室嫡女攀的亲事还好,你说那林氏能不和他男人怄气,若是怄不过他男人,不得找你那偏心的婆婆诉苦,你那婆婆不是最疼她的宝贝长子,让她在亲侄女和亲儿子之间,好好烦恼去吧,看她还有空找你麻烦。”
温氏眨了眨眼,道:“大房的三丫头,订的是伯爵府,你们有合适的人家?”
邱氏一扬柳眉,斩钉截铁道:“这又有何难?不过,我和阿眉得避嫌,我们府里可不进他们南家的姑娘。”
温氏板起脸,点点南姗的小翘鼻子:“这个可也是南家的姑娘。”
江氏一巴掌拍在温氏手背,笑的合不拢嘴:“她们能和姗姗比么,若不是我那些儿子,年龄都大姗姗太多,我早聘了她做我们君家的小媳妇。”
邱氏摊开手,语气也挺无奈:“我们三个前头都是儿子,丫头又都太小,连个儿女亲家都做不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又道:“不对,阿珑,你那小儿子不六岁么,和我们的两个小丫头,年纪倒还相当。”
温氏弯眼一笑,问江氏和邱氏:“我家门楣低,你俩舍得么?”
江氏翻了翻白眼:“你们温家挑媳妇,比皇上选妃子都挑剔,怕是我们家的姑娘还入不了你的眼呢。”
温氏扶一扶鬓间珠钗,笑道:“孩子们都还小,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聚会时,把孩子们也带着一起,若真能看对了眼,自然是美事一桩,若是看不对眼,就当是童年玩伴了,若幼时便订下亲事,长大了却互相生厌,那可怎么好。”
邱氏接口道:“还是阿珑想的周到,没的结不成亲反结仇,咱们姐妹三十多年的感情了,可不能坏这儿女亲事上面。”
温氏悠悠笑道:“什么我想的周到,还不是看我家大房那里,悟出来的道理,当然,若是孩子们有意,自然更好,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情秉性都晓得,还能少许多婆媳的磕磕绊绊呢。”
邱氏挥了挥手里的丝帕,“哎哎”了两声:“怎么说跑题了,继续说怎么让阿珑家的大房热闹一番。”
江氏兴致勃勃道:“阿珑,你家大房的那个三丫头,不是说了个伯爵府么,这回,给她说个侯爵府的,嫡子自然没戏,不过,不受宠的庶子,倒还是可以的。”
邱氏再抚掌,笑道:“我这就有个现成的,令国公世子夫人前几天,刚和我说了,她那里有一个庶子,到了该说亲的年纪,生他的姨娘早死了,那个庶子脑袋瓜又笨,不得国公爷和世子爷喜欢,亲事全由她做主,她的意思自然是,随便找个官家小姐就是,过会儿,咱们去听戏时,我问问她去,反正那三个丫头也在,顺便让她相相,如果成,你就慢慢钓着你家大房玩。”
江氏大赞:“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若能进国公府的门儿,还不得天天烧高香。”
邱氏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阿珑,若鱼钩摆好了,鱼饵也挂上了,你要是不好好钓她们玩,看我怎么修理你!”
温氏莞尔一笑:“你打算怎么修理我?”
江氏当即伸手挠温氏,笑眯眯道:“把你绑到豫国公府去,让你再也见不着你的好瑾郎啊……”
温氏又羞又恼,道:“你这个没正经的……”
……
这三个大美人说的兴致勃勃,闹的高高兴兴,直把南姗听的心汗淋漓,不胜唏嘘,呜呜,穿越大神,求被带回家!
原来古代的美人这么凶残。
先甩出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让本来站在统一战线的三只姨娘打上一架,暂时打胜的某只姨娘(另外两只可能会再结盟),自然还要和林氏pk,南珏所持的态度很重要,若他帮娇滴滴的姨娘(可能性灰常大),林氏少不了要到南老夫人那里告状,然后,大房进入最完美的混战状态,婆婆、媳妇、儿子、姨娘,包括那三个年龄相当的姑娘,一个都不会落下。
南姗抓了抓脑袋上的小帽儿,这出戏貌似应该挺热闹。
事实证明,这出戏,比南姗想象中的还……精彩万分。
温氏虽和两个好姐妹说着话,却不忘关注着胖闺女的动静,见她自个抓着摇篮玩了一会,又坐回到摇篮里乱爬,可能爬的热了,又去挠小帽子,温氏忙拦道:“姗姗乖,戴好小帽儿,等天再暖和点,咱们再取掉。”
南姗嘟了嘟嘴,好吧……继续自个玩……顺便听八卦……
邱氏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跟你们说一件稀罕事儿,你们听了,可别往外传。”
江氏掰着自个的细白指头,轻笑:“什么事儿啊,你这么小心翼翼?”
邱氏拿帕子掩着嘴,悄声道:“皇家的事儿。”
温氏微蹙眉,低声道:“皇家的事儿,你也敢乱说。”
邱氏笑了一笑,温声轻语:“旁的人想听,我还不乐意说呢。”
江氏已催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我和阿珑知道深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晓得的。”
邱氏窃窃私语道:“皇上去年新得了个五皇子,你们都知道吧。”
江氏翻出一双漂亮的白眼:“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你拿来唬我和阿珑啊。”
邱氏也回她一个妩媚的白眼:“你急什么,我这不还没说到正点么,这事儿实在邪门的很,这五皇子刚出生,跑出产房报喜讯的稳婆,只是绊了下门槛,就活生生给摔死了,你见过绊了一下门槛,就摔死的人么?”
南姗幽幽道,最多摔个狗啃shi吧,若骨头疏松的话,倒有可能摔断胳膊腿儿,概率不太大。
邱氏声音放的极轻极低,再道:“更邪门的还在后头,生五皇子的珍妃娘娘,胎脉一直很稳固,胎位也十分正,生产之前,御医院的妇产圣手都说这个皇子会好生,母子平安基本没问题,但是,那个产婆刚满脑门鲜血一命呜呼,生完五皇子的珍妃娘娘突然血崩了……”
南姗默默道,是挺邪门的,只能说那什么珍妃很倒霉,母子平安那么大的概率,她偏偏折在小概率里了。
邱氏接着道:“这还不是最邪门的,这五皇子出生快一年多,照顾他的嬷嬷宫女,已经死了好些个,不是突然出天花,就是摔进了湖里,要么就是风寒死了,也有得了肺痨咳血死的,还有个小宫女,只不过捧着五皇子的小衣裳,路过一处假山,那假山上头的一块大石头,莫名其妙就滚了下来,把那小宫女给砸死了。”
南姗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邪门儿哟……
邱氏再幽幽总结道:“所以呀,宫里有那么多膝下空虚的娘娘,却没有一个敢养五皇子,之前倒是有一个胆大的,养了五皇子不过三天,不知道被哪里冒出来的毒蛇给咬死了。”
南姗诧疑,煞神么这是……
江氏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那珍妃娘娘生前是皇上的宠妃,那皇上是个啥态度?”
邱氏轻咳一声道:“宫里头,没有娘娘敢养这个孩子,皇上一怒之下,带回自个的勤政殿养着了,不过,这可苦了那些娘娘们,想去见皇上,又怕被五皇子克死,不去见皇上,那在宫里还有啥盼头,再有,下个月初四,便是五皇子的周岁礼,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装病避避……”
南姗黑线中……
不过,那位五皇子的生辰,是四月初四么,这是带了多大的怨气,才能在这一天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