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点头, 说道:“阿蜢好听!希望他能像你二哥一样,勇猛无匹。”
  陆煦之道:“我倒别无他求,只愿他能孝顺懂事, 一生无忧。”
  如果不是为了宇文珏,陆煦之大概是个十分安然自在的人。
  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让人着迷, 也让人欣喜若狂。
  京城局势紧急, 陆煦之并未在安亲王府久留。
  他和宇文琝约好, 一个去接手宇文珏在京中的部署, 一个在京郊接应。
  陆煦之临走前亲了亲宇文珏和阿蜢的额头, 说道:“你们便在府中, 哪儿都不要去,府中自有亲兵和暗卫护佑。这几日京城里会有大事发生, 尽量能不做事就不要做事。”
  最后两句话, 是说给陆含之听的。
  陆含之难得的听话, 乖巧道:“二哥放心,我这几天都乖乖呆在府里。”
  而且他还在府中院墙的角楼上装了猛火油柜, 谁若是敢翻墙,先烤了再说。
  陆煦之点头,说道:“我先去了, 你们万万小心。”
  宇文珏叮嘱了一句:“你也万事小心,不可硬攻。”
  陆煦之应了, 重新穿回那身脏污的盔甲, 把脸涂黑,转身翻窗出了府。
  待陆煦之翻墙出去后, 宇文琝才叹了口气, 随即唇角又重新勾了起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只是辛苦他日夜奔波了。”
  要知道从西疆那么远的地方跑回来,不但需要千里良驹,更需要日夜不停歇的骑马奔驰。
  陆含之道:“二哥也不想错过阿蜢的出生,辛苦一些,都是为了生活。大家都在负重前行,只为明天可以比今天美好。”
  陆含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今,他终于不再对生育这件事抗拒了。
  人类两相结合,共同抚育他们生命的延续,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楚亲王产子的消息也在京中传开,都说楚王受惊早产,这两天更是有不少京中官眷前来送礼。
  陆夫人也过来了,这可是她的长孙,当天她便拎着大包小包的住进了安亲王府。
  只是,她还尚未得到陆煦之战死的消息,众人一直在想办法瞒着她。
  虽然孩子不需要她亲自照顾楚王,但是孩子的一应吃穿用度,陆夫人都要过问一把。
  本来她还想要给阿蜢找个奶娘,被陆含之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虽说母乳的营养是最全面的,但在古代体检技术缺乏的时候,他并不能接受让孩子吃别人的奶。
  一桶奶粉,也不过两个兑换点。
  如今他也不是一开始那一穷二白的时候了,自然是要给阿蜢吃最好的奶粉。
  宇文珏自然也是接受的,因为阿蝉吃奶粉长得又白又胖,聪明又伶俐。
  既然是好东西,当然愿意给阿蜢吃。
  陆夫人只好给阿蜢准备尿布,柔软的尿布她备了整整一摞。
  这个倒是没有被陆含之拒绝,只是晚上他还是给我们黑黑壮壮的小阿蜢用了纸尿裤。
  如宇文珏所料,阿蜢是百分之百的长得随了陆煦之。
  皮肤微黑,十分精壮,却帅气异常。
  阿蝉好奇,踮着小脚去看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弟弟。
  小弟弟比阿蝉小了一岁整,我们胖蝉也当哥哥了。
  阿蝉咧着小嘴,还流着哈喇子,指着阿蜢道:“季季?”
  陆含之纠正道:“弟弟。”
  阿蝉仍是我行我素:“季季!”
  陆含之以手拂额:“好吧!季季就季季吧!”
  阿蝉把怀中的小布老虎努力的伸着小胖胳膊给阿蜢放到了怀里,说道:“季季……小脑斧!”
  围观的众人笑了,阿蝉说话真的太有趣了。
  阿蜢才刚出生,什么都不懂,只是一脸不高兴的躺在那里。
  宇文珏无奈道:“怎么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呆头呆脑的。”
  陆含之笑:“刚出生的小孩子就是这样,你当他能有多丰富的表情?都是一脸不爽。不过我们阿蝉小时候是一脸懵,阿蜢看着就是一脸不高兴。”
  宇文珏道:“我怎么觉得这性子像阿琝?”
  陆含之观察着,摇头道:“不对,还是像我二哥,我二哥平常看我就这样。”
  宇文珏:……
  也是,我们陆二公子在弟弟面前,可是一副长兄派头的。
  长兄陆煦之与事先安排好的线人见了面,乔装于宫墙偏侧的小门悄悄潜入了宫中。
  陆含之则在陆煦之离开后,很是做了一番表面功夫。
  若让宇文明极彻底放松,便要用办丧事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于是刚刚喜添麟儿的安亲王府与楚亲王府,却是一派低迷消沉的氛围。
  白色的幔帐挂到了府门上,府门前也挂上了白色的灯笼。
  前来探望的人心照不宣,只提小世子漂亮可爱,不敢戳到楚王与安亲王妃的痛处。
  就连昭云郡主过来的时候,也满是惨淡的愁云。
  昭云刚刚出了月子,本不宜吹风。
  可是她一听说这件事,一出月子便抱着孩子来找陆含之了。
  陆含之一身素衣,怀中抱着阿蝉,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昭云看到阿蝉便有些心疼,从怀中掏出一方玉如意,装进了阿蝉的小肚兜里,说道:“给阿蜢备贺礼的时候,也给阿蝉备了一份,算是我补给他的。”
  陆含之对昭云郡主一揖,说道:“多谢郡主。”
  昭云的眼泪止不住便下来了,说道:“含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琝哥哥。”
  陆含之把昭云郡主请进了房里,递给他一方手帕,说道:“为什么这么说呢?郡主,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昭云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
  这手帕很眼熟,因为手帕绣的是几片微黄的落叶,是一番秋景。
  上面绣了个琝字,正是宇文琝当初故意丢在公主府的那方手帕。
  昭云哽咽道:“是云儿不知羞,纠缠阿琝哥哥。明知他心中已经有了你,却还要缠着他,明里暗里,说了你不少坏话。如今阿琝哥哥……”
  昭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可见她曾经对宇文琝真的是一番深情了。
  陆含之心里还挺感动的,虽然当初昭云的确给他惹了点小麻烦,但真的无伤大雅。
  只听昭云继续说道:“我知道再怎么劝慰你,也不可能缓解你失去阿琝哥哥的痛苦。纵然是我,心里也痛的不得了,更何况你那么爱他。你为他写的那首相思,如今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大家知你们情意深重。如今天人永隔,无人不为你们惋惜。”
  昭云抽噎了一声,只是把手帕塞进了陆含之的手里,说道:“阿琝哥哥的手帕,我实在不该再留在身边。我只欠你一句对不起,更欠你一句感谢。旁人我不管,若是以后有人敢欺你孤儿寡父,我拼了死,也要护着你们!”
  陆含之真的要感动哭了,昭云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竟能说出要护着他的话。
  她自己还在虎狼窝里呢,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论如何,昭云的此番情意,他真的是记在心里了。
  而且他还有点自责,明明宇文琝还活着,却让昭云这样肝肠寸断,实在不应该。
  可眼下事关重大,他又不能说,也只能先瞒着她。
  于是陆含之拿着那手帕,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王爷尸首未归,真相未明,我还是能撑得住的。”
  虽然从头到尾,陆含之一滴眼泪都没流,但是看在昭云郡主的眼里,却是强撑着的坚强。
  她硬生生将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说道:“阿琝哥哥不能白死,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公道等着他。”
  陆含之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郡主刚出月子,万万小心身子。若非我……”
  一阵恶心又把陆含之的话给堵了回去,他给自己顺了顺气,说道:“若非我身怀王爷遗腹子,定要上那西疆问个原由!”
  昭云又惊又忧,起身道:“什么?你又怀了阿琝哥哥的孩子?”
  陆含之自知自己这肚子是瞒不住的,便说道:“是,阿琝走前,我们曾一起过。大概便是那晚怀上的吧!”
  昭云摸出自己的手帕拭了拭眼角,说道:“天可怜见,阿琝哥哥又有后了。只是苦了你,要养大这两个孩子,着实不易。”
  陆含之苦笑了一声,说道:“是不易,却也是我活着的念想。”
  昭云又道:“我出了月子,便要回娘家呆上一段时间。母亲看得出我呆在太子府心里不痛快,便说由着我多呆上些时日。她近日也不愿回北疆,你也知道,我父王母妃向来不和。若有难事,便让人给公主府捎句话,我定来探望你。”
  陆含之一脸感动的说道:“谢谢郡主,我记在心里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些嘈杂之声,陆含之皱眉,问道:“和鸣,外面怎么回事?”
  他放下了阿蝉,让他自己去和小六子玩儿。
  小六子拉起阿蝉的手,带他一起去了后院儿。
  陆含之让昭云郡主在房间里休息,自己起身出去了。
  和鸣回道:“少爷,是……太子侧妃求见。”
  陆含之脑仁儿生疼,想不到她来得这么快?
  苏婉凝仍穿着她最喜爱的淡黄色纱衣,头上还插了一支红宝石步摇。
  走起路来仍是袅袅亭亭,如少女一般明媚鲜妍。
  陆含之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强迫症发作,可惜他的金手指没有破除滤镜技能,否则他真想敲开这个盛世美颜滤镜看看她底下到底是什么鬼模样。
  陆含之早就料到她会过来找自己耀武扬威一番,却是没想到她来得那么快。
  陆含之心里憋笑,你们这一场一场,让我如何演?
  只见苏婉凝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样吊唁之物,却是脸上含笑,上前对陆含之说道:“含之表哥,别来无恙?”
  陆含之抚着胸口,抬起一双写满痛苦的美眸,艰难道:“你个毒妇,可是来看我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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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精一号上场,后面还有戏精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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