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狐狸精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眼前男人对他的形容。
  宇文琝决定按流程走,不理会他时不时的皮。
  于是后退一步,对他躬身一拜,说道:“王妃, 本王迎你过门。”
  这回抽嘴角的换上了陆含之, 他压低声音对宇文琝说道:“我们不就是走个过场吗?需要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不远处的陆夫人已经开始催他:“你这孩子……磨蹭什么呢?快把手给殿下, 别耽误了吉时!”
  陆含之立即把手放到了宇文琝满是刀茧的手上, 放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微怔。
  这双手实在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亲王, 这刀茧大概得是常年握刀才能磨得出来的。
  宇文琝也的确是常年握刀的人,哪怕来迎亲, 都背上了他的沉珂。
  门外礼乐再次响起,陆含之上了花轿。
  迎亲队伍朝朱雀大街走去,半路刚好又和慢悠悠朝陆家走的迎亲队伍撞了个正着。
  陆煦之和宇文琝还有楚王笑盈盈的打招呼,陆含之听到动静也掀开轿帘往外看。
  看到楚王骑着匹大白马的时候他不干了:“不是,为什么二嫂可以骑马,我就得坐轿子?不行,这也忒不公平了!”
  楚王失笑, 说道:“这轿子大概是给我准备的, 是不是弄错了?”
  因为楚王有孕,怕迎亲颠簸,所以准备了一顶娇子, 一匹马。
  陆含之小红人儿似的坐在轿子里, 说道:“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换过来吧!”
  喜婆一听, 立即道:“使不得可使不得, 中途换轿不吉利啊!”
  陆含之却已经下了轿, 上前把楚王扶了下来, 说道:“有什么不吉利?看我二嫂脸色都白了, 他最是受不得累了。来,二嫂,你上轿。”
  说陆含之把宇文珏扶上了轿,自己上了那匹白马,一夹马腹走到了宇文琝的奔煞跟前。
  对面的陆煦之没有意见,身边的宇文琝更是没有意见。
  这四个人三观一致,最是受不了那些约束和繁文缛节。
  基本的礼仪可有,但是你这一路上这些零碎,实在太繁琐累赘了。
  而且宇文珏骑在马上,的确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这可忙坏了两个迎亲队伍,两边搭配的饰物不同,换了轿就得换仪仗队。
  于是匆匆忙忙,两边队伍又开始分仪仗。
  陆含之和宇文珏进门的时候,差点就误了吉时。
  好在是顺顺利利的拜完了天地,过了大礼。
  就是这一通折腾下来,陆含之觉得有些疲惫,身上还有点热。
  他觉得是没休息好,加上累的,可能轻微感冒了。
  心里想着呆会儿休息的时候吃点板蓝根,便听到有人通传,闵亲王送来贺礼。
  陆含之并未入洞房,因为小郎君是男子,比寻常女子的自由权限要大一些。
  而且他是亲王妃,虽然不能做官,却也享有一些同等特权。
  一听这位原著中声名赫赫的闵亲王来了,他立即感兴趣的跑到了门口,瞧瞧这位原著中把大皇子和四皇子耍的团团转的小皇叔。
  陆含之抬头,恰好看到宇文明极一身白色绣锦长袍,腰悬佩剑,头戴描金纱帽,面含笑意的走了进来。
  嗯,宇文家小变态男团又新添一名成员。
  这位小皇叔的确给人一种富贵闲散王爷的感觉,身上的行头很有牌面儿,连帽子鞋面儿上都绣着金线。
  看得出,也是个对外形极为看重的人。
  他身后带了一队随从,个个儿手里都捧着宝箱。
  宇文琝亲自上前迎接,朝宇文明极行了个长辈之礼:“侄儿拜见小皇叔。”
  宇文明极伸手道:“阿琝快别多礼,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刚刚去过你大哥那边,陆家真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啊!”
  宇文琝惯常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脸,对待宇文明极也是别无二致。
  原著中,宇文明极对小辈极好,尤其是对宇文琝。
  他怜他出身,常带上他一起做雅集。
  宇文琝虽然不喜欢,却也愿意跟这位小皇叔多呆一会儿。
  陆含之穿书以后,宇文琝也渐渐知道了这位小皇叔的底细和城府。
  能做到明知对方想嫩死自己,还能如常面对,宇文琝也是了不起了。
  宇文明极让随从把贺礼放到院中的礼品堆放之处,又有管家账簿前来一一记录了。
  宇文明极才道:“皇兄今天可能过不来了,西域边境告急,八百里加急今早刚刚送到。若非如此,皇兄应该早就到了。”
  宇文琝略微一怔,说道:“西域边境?皇叔可知是哪国犯边?”
  宇文明极璀然一笑,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小皇叔我,向来对国事无甚兴趣。一切有皇兄,我只管吃喝玩乐便好!”
  说完他还将折扇打开摇了摇,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陆含之:啧啧,你们宇文家族可以设一个家族奥斯卡了。
  一个比一个会演,还一个比一个上镜。
  不过西域那边竟然那么快就开始闹事了吗?
  小皇叔伙同西域闹事的剧情,原著中没有那么快。
  大概是原著中一切都在按照小皇叔的设计线路在走,他设计成功了大皇子,四皇子,最后才和太子正面交锋。
  在与太子的正面交锋里,太子败,小皇叔胜。
  宇文明极要杀太子,是被女主拦住了,也就有了那句经典的:“丫头,你若不幸福,那我这后半生还有什么意义。”
  啧啧,苏婉凝的盛世美颜,还真是不一般。
  而且就目前来看,苏婉凝其实除了表面上受了点挫,还并未伤及到实质。
  她是丢了陆家这个后盾,但她的后宫大佬仍在啊!
  宇文珺,于文璟,宇文明极……
  陆含之正在发呆,宇文琝已经来到了眼前,他拍了拍陆含之的肩膀,说道:“阿蝉过来了,你要去抱他吗?”
  陆含之朝外看,问道:“在哪儿呢?我的蝉儿呢?”
  一提到阿蝉,陆含之的眼睛里便是十足的温柔。
  宇文琝表示好酸,为什么一个人的脸上会出现那么丰富多彩又极度极端的两种表情。
  宇文琝咬了咬后槽牙,答道:“母妃抱着。”
  陆含之一听,便道:“哦,那不抱了,让他们再多亲近一会儿吧!”
  戎贵妃难得出宫一趟,肯定特别想和阿蝉呆一会儿。
  如陆含之所言,安亲王府大摆喜宴,戎贵妃却躲到了后院逗阿蝉。
  阿蝉也是能干,几个动作就能把戎贵妃逗得哈哈直笑。
  身边的大宫女尔雅也是面带笑意,看着搂着戎贵妃脖子叭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的阿蝉道:“说来也奇,虽然我们小王爷模样长得像安王殿下,这性格可真是天壤之别。小王爷亲人粘人,又会讨长辈喜欢,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贵人。”
  戎贵妃托着阿蝉的小胖脸儿道:“那可不是,我们阿蝉天生就是个贵人。哪有皇孙半岁便得封郡王的?我们阿蝉可是独一份儿!”
  说着戎贵妃便去挠阿蝉的痒,阿婵一个没站好,一屁股蹲到了软榻上。
  一边打滚一边蹬踹着两只小脚丫,咯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戎贵妃的脸上也是笑意大盛,一把抓住他的小脚丫,低头却看到了他脚上的几个黑点。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几个黑点是阿蝉的脚踩到脏东西了,擦了几下才发现竟是几颗小痣。
  戎贵妃立即叫来了尔雅一起围观,惊奇道:“你别说,阿蝉这脚上的黑痣,倒是彻彻底底的随了阿琝。”
  尔雅立即围了过来,也跟着惊讶道:“哇!真的!娘娘,我们小王爷可真是贵人命格!四殿下足心痣乱而杂,主凶煞。小王爷则是周周正正的北斗状,这是顺应天命之相啊!”
  戎贵妃的脸上却是不见了喜色,立即给阿蝉套上了小袜子,思忖片刻后道:“此事,万万不可外传。”
  尔雅知道天命之说非同小可,她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您放心,尔雅定会守口如瓶。”
  阿蝉脚踏七星之事,她那个儿媳陆含之也从未提过。
  看来这孩子也是个心中有数的,不愿让阿蝉的命格暴露于众人眼前,反倒是成了一个活箭靶。
  戎贵妃微微叹了口气,她最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愿这些小辈们都能平安无虞的过一辈子。
  马上到了喜宴之时,戎贵妃便抱了阿蝉去了前厅花园。
  虽是喜宴,却也没有多么拘泥于形式。
  皇帝不过来了,众人也便玩儿得更痛快些。
  宇文明极带着一帮文人雅士搞了一个“曲水流觞”,一边饮酒一边作诗为新人送上祝福诗作。
  诗作写在红纸上,写完便贴到安亲王家的廊柱上。
  有意境,有雅趣,陆含之也跟着看了一会儿。
  只是这会儿他的精神越发有些不好,不但身上有些发热,同时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想着回屋去喝点药,却又被宇文明极那帮雅士给拉住,让他跟着一起吟诗。
  陆含之只好吸了吸鼻子,再忍忍。
  他想了想,相思的诗他还是会背很多的。
  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陆含之背完这首诗,曲水流觞之处一时间寂苦寒蝉。
  陆含之以为自己背的诗有什么问题,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好一个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想来安亲王妃,便是这样思慕安王殿下的吧?”
  陆含之回头,却见一个容貌憔悴的姑娘,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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