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轻轻落在屋顶最上方,吞下隐息丹,如鬼魅般潜入暗杀阁。
暗瞳身边,正趴在床边假寐的无痕突然睁开双眼,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红色光芒。轻笑一声,继而又闭上眼,继续假寐。
最靠里的位置是顷洛的房间,无声无息,然而里面却不是安静平和的景象。“顷洛”一脸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蒙面人,刚想要出声,却是被一剑封喉。
鲜血溅到地上,带出浓重的血腥味。幻影刚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意味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并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两人离开的背影。
怀疑到种子已经种下,就等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见老人浑身颤抖,一副站不住脚的样子,幻影心生得意!
她用最快的速度拎起老人,飞了出去。
暗处,本应早就离去的顷洛和顷飘逸现出了身形,看着渐行渐远的,被幻影拎着的老人,顷洛重重叹息了一声。
“走吧!”
“去巫神殿汇报?”
“不能去了,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顷飘逸傻眼,他们不过杀了个人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还是说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幻影一直在觊觎瞳术诀,刚才假扮我的人死了。她没有上前查看,说明她发现了那人不是真正的我……”
“不过……”
她转而又说,“她有没有发现已经不重要了,我猜测刚才那个老人跟我们的曾祖父有点关系……”她语气顿了顿,严肃又悲痛地说道:“更甚者,他就是我们曾祖父本人……”
能够让幻影亲自出动的人,只有会是她最在乎的人。
除了曾祖父之外,顷洛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顷飘逸有点着急,深怕跟晚了,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不用!”顷洛摇了摇手中的一个透明琉璃瓶,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瓶内,一只褐色的小蝎子左右摇晃着,突然翻到,肚皮朝上。它四爪朝天,扑腾了几下,继续在琉璃瓶内,到处乱撞。
他好似要冲出去,寻找着最美味的食物。
“有了它,我们就可以找到曾祖父的下落了。”顷洛舒心地笑了笑,“这只蝎子是追影歇,刚才我将他最爱的粉末散到了老人身上。”
如此说来,顷飘逸便也明白。
既然已经被幻影怀疑身份,二人所幸便也不装了,留了下来,歇在暗杀阁。杀堂的身份不能再用,他们原本的计划被打破,只得另谋他路。
好在即便失败,总算是找到了救出曾祖父的方法。只不过,虽有眉目,但接下来的事情比较棘手。
“白柔,你想不想三长老死?”
引魂木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之后又归于平静。
现在引魂木内,只有天青子和女鬼白柔两个魂魄。自玄苍出来之后,天青子便掌管了引魂木之内的安定。
不过,效果并没有玄苍所在的时候好。
白柔的声音传进她的脑海,“我恨不得生食其肉,饮其血,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顷洛计上心来,放出白柔,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小玉瓶,交给她。
“你回去,之后找个机会和三长老起争执,找个机会将这药粉洒在他身上。”
“只是洒在他的身上?”她想杀了他啊……
“是!之后不需要你出手,他也会死的很惨……”
既然顷洛放弃了进入主殿,那么女鬼白柔自是没有必要再停留在她身边,听她差遣。
等这件事情过了,她可以找一个和尚,给白柔进行一番超度,让她归入轮回道。
“可我……”白柔龇牙咧嘴,整个鬼神变得扭曲不止,双目好似燃不尽的火苗。
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得臭男人欺瞒了她这么久,不仅利用她,杀了她,还想灭了白家一门。
她的恨很深很重,如果不亲手杀了那个男人的话,她心难安。
这是她的执念,永远不能忘掉的执念。
“白柔,你清醒点!为了一个害你到如此地步的人,你还要用自己的来世陪葬吗?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报仇。”
“据我所知,你成为厉鬼以来的这些日子,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手上的命并不算多,回头是岸,一切都来得及!”
女鬼收了狰狞獠牙,静了下来,身行渐渐趋于稳定,脑海中想到自家大哥和叔父说不怪她的画面,甚是感触。
是啊,大哥,叔父他们不曾怪过她分毫。
即便在知晓白家会被灭门,也是因为她的原因之后,两人也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或者抱怨。
他们期待的只有一个:她可以重新做人,能够得到新的人生。
白柔心终是软了下来,即便曾是杀堂最让人忌惮的女罗刹,在温暖的亲情面前,亦是变的柔软。
“好!”她艰难出口,内心愤恨却是难消。
不过,这算什么呢?
只要那个男人死了,只要他死了,即便不是她出的手,那也值得。
白柔同意了,鬼魅身体在夜色的衬托下,迅速飘散,飘去那曾经得只顾牢笼,罪恶深渊。
“妹妹,你的计划是什么?”
一直静默旁观着的顷飘逸看着绝美的侧脸,很是好奇。
“天机不可泄露!”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双手靠背,一副有游刃有余,尽在预料之中的姿态。
“妹妹,那巫神殿怎么办?你不回去,怎么收回巫神殿的掌控权?”
他就不信了,躲在暗杀阁,什么都不做,不出面,就能收回巫神殿。
“你且看着吧,当年幻影是怎么一步步蚕食巫神殿的,现在我就怎么蚕食回来,不过这速度自是会比她快上不少。”
“再说,幻影已经怀疑上我们了,我们回去,难道要自找死路吗?”
“妹妹,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我们什么时候暴露的?如果刚才幻影真的怀疑上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当场抓住我们吗?”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顷洛‘在她看来并没有那么脆弱!而之所以派我们来,不过是为了验证我们的实力,至于是不是有能力轻松地杀了顷洛,那就是后话了……”
顷洛讥笑一声,“她可能更不希望顷洛死!“
“再者,我们刚来,她后脚就跟来。我可不相信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刺激某人。她是谁?她可是在仇恨中长大,隐忍了多年之后,才夺得巫神殿。”
“不可能一时冲动,更不会为了出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早就怀疑上了我们,只不过不知道:我就是顷洛本人……”
顷飘逸闭嘴,听自家妹妹这般解释,焦躁的心平静了不少。
好吧!既然不能回巫神殿,那就去见见小倾心也是一样的。
当夜,顷飘逸便潜进了夜倾心的房间,吓得夜倾心各种招式不要命地外放。
顷飘逸只得委屈地吞下憋屈,忍着痛,跟倾心道歉,说自己不该趁着晚上来找她。
夜倾心本想继续下去,可看到顷飘逸那撅着嘴,一副憋屈模样,竟心生不忍。
顷洛则是转头去了安心的房间,陪在安心身边。说一些好笑的经历,直逗的安心哈哈大笑,喜上眉梢。
末了,安心紧紧抓住顷洛的手,“你那个男人是谁?什么身份?看上去气宇不凡!想必是什么高门子弟,他有没有说国:什么时候迎娶你啊……”
顷洛尴尬,坦白道:“他是九星殿殿主,一般般而已……”
而安心听完,整个人都怔住了。
“九星殿?就是这个大陆上的九星殿?那个手染无数鲜血的九星殿殿主?传闻他嗜杀成性,不是个很好接触的啊。洛洛你……”
看着一脸温暖笑意的顷洛,安心突然顿住,“难道传闻中的殿主不是他?”
“不,就是他!”
顷洛深知事情真相瞒不住,继续解释。
“但是,以前的他身中奇毒!现在毒解了,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嗜杀成性了!祖母,你相信我,他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对我很好……”
安心欲言又止,看着一脸幸福的孙女,竟是说不出劝阻的话。
曾几何时,年少的她不正如自家孙女一般,沉浸在爱慕之人的梦幻中,哪里管他什么出身?
就如自己和顷安海一般,他是一个无亲无势的,不知道哪个旮沓里冒出来的落魄子弟,空有天资和容貌。若是没有足够的资源和良师相助,天才的他也躲不过成为凡人的结局。
为了和顷安海在一起,她数次和父亲起了争执,直到她将自己交给了顷安海。父亲气吐血,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家女儿和顷安海之间的婚事。
再看孙女,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不正合当初的自己有些相像?
她现在若是阻止,只会适得其反,搞不定还会破坏祖孙间的关系!
算了,算了,她是个女人,也是洛洛的祖母,孩子们的事情还是不要过于干涉的好。
若是有一天,孩子们受伤了,觉得累了。她自回大敞家门,随时恭候欢迎便是。
次日,没有等到顷洛二人回来禀告暗杀事宜的幻影震怒,直接打伤了白羽,并撤了白羽的侍女职位,将其关在大牢之中。
直到进入大牢之后,白羽还处于浑浑噩噩。
她哪里得罪了大长老?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地揣摩大长老的心思,步步惊心地伺候在左右。
对了,她好像很生气杀堂的两个人在哪里?
她怎么会知道?她一点都不知道啊!
“来人,我是大长老身边最受重视的侍女!我要见大长老,请带我去见她!”她嘶嚎着,内心生起一丝恐慌之感。
“吵什么吵,既然大长老吩咐下来。自是不愿意再见你的,你就安分点,说不定哪天大长老想通了,就会放了你!”
狱卒们自是不敢得罪白羽,深知只要后者没有下罪处置,那么就会有生还得势的一天。
然而,白羽却是绝望了。
伺候在幻影身边多日,幻影是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让人忌惮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
只要她对某人生了疑心,那便宣判着这个人的死亡。
而之所以没有立刻杀了她,想必是和三个月之后的那个仪式有关,而她就是被替代的祭品。
一旦心生绝望,又怎会轻易摆脱?
她跌坐在地,看着精铁所知的牢笼,失了生存的勇气。
发落了白羽,并没有解了幻影的怒气。
她一掌重重拍在红色灵木桌上,瞬间,桌子便化为了屑沫,消散在空中。
“两个该死的小辈,竟敢欺骗我!”若说昨夜她只是怀疑,那么她现在便是确定了。这所谓的杀堂最优秀的人就是顷洛这个小贱人。
好,好啊……真不愧是安心的孙女,足智多谋!
“怎么,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青衣女子无声无息的出现,丝毫没有惊吓到怒火中烧的幻影。
后者听闻,不悦地抬眸看了青颜一眼,讥笑道:”你打探到九星殿的消息了?”
清言语顿。
原以为九星殿虽是四大势力之一,却是处于最末尾,属于圣宫的从属势力,却不曾想防护屏障那般强悍。
青颜擅长隐息追踪,甚至是夺取人的魂魄。
可当她想要夺取九星殿中一个小小护卫的身体之时,这才发现根本无法成功。
只因为对方的精神力远远超过她,神魂和身体更是坚固如磐石,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夺舍失败了。
这让清言慌了,连忙放弃夺舍计划,转身便来找幻影。
“呵呵,看来你失败了!”
以前的幻影实力不足,自是不敢招惹清言这曾经的女强人。
现在嘛,随着清言不断地消耗灵力,夺取人的身体,实力已经大跌,甚至比她还低了不少。面对现在的清言,自是没有了以前的惧怕和尊敬。
“你这是什么态度!”
被自己曾经最看不上眼的人鄙视,清言甚是恼怒,怒喝出声。
“要记住,若是没有我的栽培,你会得到巫神殿,会得到今天的地位?你要记住,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就跟你那个没人要的母亲一样,死的不声不息。”
“呵呵!”幻影冷笑一声。虽是恼怒,可想到之后的仪式还需要清言的帮忙,不与之争辩。
“九星殿是根难啃的骨头,我建议你先帮我完成仪式。等我实力大涨,再去帮你打下九星殿,才是最为稳妥。”
清言虽心急,在失败一次,得知九星殿的厉害之后,没有更好之法,便也同意。
时间后退半天之前……
卫雨一脸愤懑地找到卫风,诉说刚刚遇到的疯女人。
“卫风啊,我刚刚遇到一个疯女人了……”
“疯女人?”卫风哪里能够跟的上卫雨的思维节奏。
在卫风看来,只要是不符合卫雨心意的女人。尤其是后者不喜欢的都会被称为疯女人。
“嗯,是啊!那个女人可奇怪了,看到我,就盯着我不放。还双手大张,跟个九阴白骨爪一般,对着我一动不动!”
卫风不动,内心却是怀疑:卫雨难不成遇到真的女疯子了?
“你知道吗?当时我就被她惊呆了,足足站在原地,给那女人表现得机会。可你知道吗?那个女人太让我失望了……”
卫雨学着卫电,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半炷香不到的时间,那女人就放弃了,嘴中说着什么‘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这一类我听不懂的话……”
“那是清言,寒阴教现任教主!”
卫雨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新加入的寒诺打断。
“什么?”卫雨大跳,”就是那个占有蓝玉姑娘的身体,逼着夫人以身涉险的那个该死的疯女人?”
寒诺点头,不再看又蹦又跳,浑身散发着要灭天灭地气势的卫雨,而是看向沉默的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