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宋队长这么意味深长地警告了一番，但这位临时小队长却是偷偷地松了口气。
对方会这么说，其实也就表明了会带他去见大老板……
要是连这第一关都过不去，那他也不用想着什么前途了，就等着躲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混日子吧。
光是混日子也就罢了，问题是就算混也不会混得舒服。处处遭人排挤这都算轻的，时不时来点冷暴力折腾他一下，这才是预料之中的待遇。至于被打发去当炮灰，这种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全员被俘这种耻辱，说出来就会像根刺一样扎在高层心里，到时候谁能看他顺眼？
被人抽了脸，还把照片挂到了门口，这种事谁不别扭啊……
而这位小队长的作用，说起来就跟一张抽脸照没什么两样……
他能指望的翻身机会，也就眼下这一个了。
说好了，大老板一满意，也许还算他立功呢。
可要是说不好……小队长又开始忐忑了，宋队长的话让他忍不住有些瞻前顾后。
只是为了耍老板？应该不会……
费那么大力气就为了说两句话刺激下对手，这种事得多穷极无聊才能干得出来？
且不说凌默那时候正在逃命，光说刺激程度，难道他给的还不够？估计涅槃的高层们早就满脸血了啊！
而且小队长隐隐觉得，那番他听不明白的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其实挺大的。
不过按凌默所说的，听不懂才好，真要是能听懂，他就死定了。
“难保不会以防万一啊。”小队长当时还有些担心。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他看你只是蝼蚁啊，犯得着吗？而且我保证，他听完就想不起你了。”凌默说道。
小队长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时候做蝼蚁还是挺幸福的……
“话的内容肯定没问题，关键还是看大老板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我也实在没退路了……”小队长逼着自己硬起了头皮，他这回儿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哪里还有后悔的余地。
真要开口说句，“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估计当场就得被宋队长丢出去。
一个人在这黑水市挣扎，还不如干脆自杀来得痛快点。
“等会儿，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宋队长突然又发话了。
小队长顿时又紧张起来，难道还想接着盘问？
这里面有很多事都是被他模糊过去的，这么反复追问，简直是在跟他玩心跳啊！
宋队长审视的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冷笑着问道：“姓凌的就只为了让你带话？”
“咯噔！”
小队长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双腿也忍不住有些发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而且那么多似是而非的疑点他不去关注，偏偏就把最重要的一点指了出来！
这还只是高层中的一个底层，真要是站到了大老板跟前，自己岂不是无所遁形了！
刚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队长只是一句话带了过去，并没有说得太仔细。
在建筑物里挣扎的时候，他也算和小潘达成了共识。
毕竟枪是先到他手里的，话语权也肯定在他那边。而且按他的说法，小潘也是跟他一条船上的人。
“我卖了消息，难道他们就会相信你没有卖吗？你要是说了，我也可以说。”
最后一句根本就是威胁了，但对于小队长来说，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小潘倒是对此毫不意外，他甚至还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可以，但如果问起的话，你不要随便答话。”
“你不说我不说，不就行了？”小队长说道。
不过这会儿他却突然明白了，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瞒过去的！
这些人能爬上去，哪个不是人精？
“这……”
他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小潘却把问题接了过去。
而且他刚说了两个字，就把小队长吓得手脚冰凉。
“不是。”小潘说。
“呵呵，那他还想干什么？”宋队长眯起了眼睛。
小队长脑子里也在吼着这句话，小潘这是想干什么啊！
“说是给我们一个教训，让我们知道一下追杀的下场。”小潘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这样？”
宋队长听得眉头直皱，暗骂了一句嚣张，嘴上却还在问道。
“是的，他还说对我们这些底层成员没什么兴趣，下一次他会再抓一只大的。”小潘接着说道。
“那你们刚才怎么不说？”宋队长又抓住了一个疑点。
“说出来惹人生气。”小潘很直接地答道。
“厉害！”
小队长已经听傻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死板的人，撒起谎来居然这么流畅啊！
而且还拉了一手的好仇恨！
他只想到这种无聊的事情不会有人去做，却没想到还有示威这种可能性。
先一步展现自己的实力，震慑对手，这种事当然能做啊！
不过这些话听起来，其实并不像凌默会说的，只是大部分成员对凌默的印象，都来自于他在空地上的张狂表现。
所以在他们看来，凌默说这样的话，反倒是很合情合理的！
那句“对底层成员没兴趣”，更是起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作用，那就是把他们俩撇清了。
凌默看不上他们，怎么会向他们逼问情报？
“我擦！”
“好拽啊！”
“牛皮吹大了吧！”
“太嚣张了！”
人群又吵嚷起来，而宋队长则是嘴角直抽。
作为一个被凌默阴过的人，凡是和这人有关系的事情，他都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坑埋在里面。
此时听小潘的解释，倒像是没什么问题，可他还是感觉没那么简单。
要震慑，干嘛不把这些人都杀了？
就算有话要带，那留一个活口也就够了啊……
不过再仔细想想，好像空地这边也没有出现什么死者啊……
“恐惧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小潘又说道。
宋队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头皮突然有些发麻。
阴险！那小子果然阴险啊！
他是没杀人，但对涅槃来说却比不杀更可恶啊！
这些警卫被放了回来，但心里却已经有了阴影。他们再跑去跟其他人一说，岂不是人人都被传染了？
这一招也太无耻了！
“一会儿你们进去，然后我专门划一层让你们休养。之后……之后的事再说吧。”宋队长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然后又冲着小队长招了招手，“你收拾一下，来大楼那边找我。”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烦躁地将袖子扯了两把：“我也先去整理下。”
小队长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扭头看了小潘一眼，突然拖着双腿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过来，然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凑在他耳边说道：“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不会玩这种招数呢，没想到……你比我厉害多了。”
说完之后，他还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小潘看了几眼。
但小潘却仍旧板着脸，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装什么傻啊，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们都懂。”小队长继续小声说道。
小潘却“哦”了一声，说道：“你想错了，对我来说，想隐瞒的事情最好就当做没发生过，因为任何谎言都是有漏洞的，说得越多，就错得越多。最好的办法，是用另一个真相去掩盖，这相当于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只不过我在叙述的过程中，采取了一种更使人信服的方式，那就是将我所看到的事实用当事人的语气说出来……”
“打住！”
小队长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你是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小队长彻底愣住了，他何止是没看出来，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啊！
“简直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