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昌话说了一半, 见我跟素素面色有异,脸色当时就变了,战战兢兢的问道:“我父亲他老人家,不会已经去~去了吧?”
“没~没有。”我连忙否认。
“那他人在哪儿?”孙文昌眼巴巴的望着我问道。
人家的亲儿子来了,这事我也不能藏着掖着啊,我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孙文昌说了一遍。说完我又补充道:“这事我们正打算报警呢。”
孙文昌听了我的话急的团团转,说:“对,对,要报警,我爸都病成那样了,他能去哪儿啊……”
说着话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电话拨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说:“这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咱们直接去警局做个备案,你们跟我一起去。”
我们陪同孙文昌一起出了医院,打了个车直接赶去了派出所,将事情的经过跟警察说了一遍。
我记得当年在江城,失踪未满二十四小时,警局是不予立案的。不知道是昆明政策好,还是近几年关于失踪这块有所改动,警察给我们立案后,立即派了两个人跟我们一起赶往了医院。
警车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进不去了,门口堵了一大群人,还拉了一条白色横幅,横幅上写了几个触目惊心的猩红的大字,“无良医院,还我老父!”
“又是医闹纠纷,这种事一时半会散不了,车是开不进去了。”开车的小警察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子停在了医院外,我们下车徒步往里走去。
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有家属在哭闹,有医护人员在解释,边上有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我听到有人说盗卖人体器官什么的,透过众人,我还看到中间摆放着一口黑漆棺材。 这种医闹并不少见,有些可能真的是医院有过失,有些也是无良家属抓住了点儿有的没得,添油加醋一番,想讹医院,一般医院遇到这种事,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给闹事者一笔钱拉倒。有些人甚
至抓住这一点,成立了医闹团队,专门干这个赚钱。
所以这事我也没往心里去,随着两个警察往里挤,之后警察带着我们找到了医院的负责人,出示证件后说要查一下监控。
有关人员将我们带去了监控室,监控很快调了出来,我们几个眼巴巴的看着,监控快进了一遍之后,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我们那屋的门昨晚压根就没打开过,更别提有人出去了。
我以为看漏了,又来回看了好几遍,结果都是一样。
警察蹙眉道:“看来病人是从窗户走的。”
“这怎么可能?”我跟素素同时脱口而出。
我们所住的病房在二楼,楼层虽然不高,但对于一个下床都费劲儿的将死之人来说,他怎么可能爬上窗户跳下二楼呢?再者说,放着好好的门口不走,他爬窗户干啥啊?
警察盯着我们道:“门没开过,若不是跳的窗,你们说人是怎么失踪的?”
我跟素素哑口无言。
孙文昌急道:“那赶快调后窗的监控看一下。”
工作人员摇头道:“住院部后面紧邻一堵墙,平日里很少有人去那里,所以那儿没装监控。”
之后我们查了医院各个出入口的监控,也没发现孙通的身影。
警察又去病房看了一圈,特地检查了下窗户,还陪同我们在医院里找了半天,结果啥也没找到。这事邪了,孙通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
孙文昌都快急哭了,跟个复读机一样,一个劲儿的重复,“这可怎么办……”
警察就事论事,对孙文昌道:“根据失踪人员的身体状况来看,他很有可能会在外面过世,我们会留意这方面的信息,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警察走后天也黑了,我们三人坐在病房中一筹莫展。
在我看来,孙通自己跳窗离开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他被人带走了,可我实在想不通,什么人要将他带走,带走他又有什么用呢?
干坐了小二十分钟,孙文昌坐不住了,他兀自起身道:“我得去找我爸,他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一定还在这医院中的某处。”说罢,拉开门走了。
“咱们也再去找找吧。”素素站起身来说道。
我点了点头,虽然整个医院我们都已经找遍了,虽然我们这么无头无绪的找下去,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们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这次我跟素素分头去了医院外面。
一整天水米未进,我在路边摊上买了仨肉包子,一边吃,一边漫无目的的找。
这一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找到街上的人都没了,楼上的灯都熄了,我才转身慢吞吞的往回走。
我实际不想回医院,我知道素素他们找到孙通的可能性也很小,回去面对的又是那种沉重压抑、无能为力的气氛。 走了半天,还是回来了,深更半夜,医院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与白天的车水马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那起医闹事故看起来还没有解决,横幅还在门口挂着,夜风中飘忽如招魂幡,白底红字越发显得诡
谲。 那口漆黑色的棺材也在大门处摆着,棺盖开着,棺材旁边空无一人,白天那帮痛哭流涕的孝子贤孙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八成都是花钱雇来的,我甚至怀疑棺材里到底有没有死人,若里面真有死人,棺
盖都不盖吗?
这么一想,我径直就走向了那口棺材,探头往里看去。
棺材内有块大白布,白布下盖有一个人形物。“是个真人吗?”我嘀咕着,弯腰就将白布掀了起来。
别说,棺材内还真就是一具尸体,是个干巴巴的老头子,眼睛睁着,面部扭曲,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老头真挺可怜的,死时看样子挺痛苦,死后没有灵堂,不能入土,孤零零的被摆在这儿,儿女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将整块白布都掀了起来,想看看这老头到底是怎么死的,反正我不相信医院敢盗卖病人的器官。
白布刚一掀开,旁边忽然冲出一个男人来,他双手举着拖把,气势汹汹的喝道:“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说着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拖把往我的头上打。
我轻而易举的避开,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男人将拖把横在身前,道:“棺材里的是我爹,我在这里给我爹守棺,你半夜三更趴我爹棺材上有何居心?是不是想来偷尸?”
这话说的我真挺无语的,我说,“我要真是偷儿,我偷点啥不好?偷具尸体有什么用啊?”
男人一脸戒备的看着我,问道:“你不是医院派来毁尸灭迹的?”
我翻着白眼道:“你看我像是医院的吗?” 男人一本正经道:“像,不是医院的你能那么大胆,半夜趴棺材上捯饬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