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冯瞎子愣了下,“你告诉我,是怎么瞎的?”
我说:“你害死了人命,遭报应了呗。”
他情绪激动的抓紧我的肩膀,“你——”
我连忙拔高了声音道:“是你让我说的!”
还好姥姥及时走了进来,放下礼物同我道:“小鱼儿,冯爷爷还重病在身呢,你别在这里胡闹。”
冯瞎子松开手,两人开始寒喧起来。
姥姥道:“你没事儿好,注意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冯瞎子道:“小鱼儿别走,等下爷爷有话跟你说。”
我犹豫了下,最终选择留下来。
等姥姥走了,冯瞎子才道:“我们两个以前见过。”
我点头,“当然见过,你糊涂啦?”
冯瞎子说:“我是说,很多年前,跟着梁俊之身边的那个小孩,是不是你?”
“当然是我啦,那时我还提醒过你,千万不要做坏事。结果你不听,还跑去偷看人家洗澡……”
冯瞎子竟然狡辩,“我没有,”
“没有,那七巧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你?”
“你说是七巧跟着我?”
“对啊,是那个被你害死的女人,所以不要再撒谎了。”
“我没撒谎,”冯瞎子急道:“当时我刚从井里爬出来,哪知道外面有人洗澡?只知道围了一圈花布,便好将它扯开,结果无意看到了。说是看到,其实也是个模糊的影子,那时我的视力已经很不好了。”
“等等,”我打断他的话,“你从井里爬出来?你去井里做什么?是哪口井?”
冯瞎子又缄口不语了,我便按着自己的想法猜,“是不是我们后院那口井?玲珑这么多么年出不来,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他很震惊,“小鱼儿,你……”
我生气道:“你这坏蛋,怎么能干这种事!她一个女人,没有父母亲人的多可怜啊,死了你竟然还不肯放过她!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难怪天要收回你的眼睛!”
冯瞎子沉默了片刻,才叹气道:“玲珑虽然死了,但是亡魂却夜夜在梁俊之的院里徘徊不去。那时,梁俊之还在南方做生意,没有人告诉他玲珑死亡的消息。你太姥姥鉴于自己的过往经历,深知人鬼殊途,所以便付钱,才让我劝她离开。我劝不动,干脆撒了个谎,告诉她梁俊之已经在外成家,不会再回来了,奈何她还不肯离开,非要等梁俊之回来问个明白。”
我着急道:“后来呢?”
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难怪井里头声音那么凄凉……
“后来,我便画了一道符,将她封印在井里头了,本想等梁俊之成亲后将她放出来,谁知那时我眼睛已经彻底瞎了,这件事便被耽搁了。”
我气乎乎道:“你这一耽搁是几十年,玲珑姐姐一个人在井里头,该吃多少苦啊!”
冯瞎子无可奈何道:“那也没办法,我使的是隐符,一般人看不到它,更别提将它销毁了。”
“隐符?我呢,我能不能看到?”
“你?”
“如果我能看到它,把它取出来,玲珑姐姐应该能出来了吧!”
“当然,”冯瞎子喃喃道:“如果你真能找到它的话。”
我激动道:“那我们现在去!”
冯瞎子犹豫,“可一个孩子是要下到深井里,你姥姥她未必会同意。”
我说:“她不同意,我们偷偷的做好了。”
只是下趟井而已,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于是我们带了绳子和刮刀,趁姥姥去晒被子的空儿,悄悄溜去后院。
离井不远处,长着一棵很大的皂角树。
冯瞎子把绳子系在面,另一端拴住我的腰,将小刮刀塞到我口袋里,再三叮嘱,“这口井很深,阴气又重,你别呆太久。下去后,找一块刻有怪符的方砖,然后将面的符号用刮刀毁去,封印即可解除。”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找不到也没关系,我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她出来。”
我好,“什么方法?”
冯瞎子道:“那道符是我画的,如果我死了,它会跟着消失。”
从日常种种行为来看,他实在称不一个好人。
不要如果为了救一个人,而要搭另外一条生命的话,我也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仔细检察过绳子后,冯瞎子慢慢将我放到井下。
这里常见不见光,所以四周砖头已经布满厚厚的一层青苔,想要透过它们,寻找到砖的符号,并不容易。
冯瞎子说:“我记得大概在离地面八米左右。”
虽然给了大致位置,但是还有那么多砖要一一确认。
我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拿着刮刀,拿砖附着的东西慢慢铲掉,很快,额头便冒出很多汗,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在我停下来休息时,突然看到其一条砖缝里聊聊透着亮光,心一动,立刻动手将青苔刮开。
一个树叶状的怪符慢慢呈现出来,我激动的叫起来,“找到了!”
井口静悄悄的没有回应,我也顾不得了,使出最大的力气,将那个符号慢慢抹去。
在我挥出最后一刀的时候,头顶方突然传来嘎吱嗄吱的声响,好像是在用什么东西在割绳子!
糟糕,难道是冯瞎子想要害我?
不对,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出声了,这不正常!
那又会是谁呢?我慌忙扔掉刮刀,开始自己抓着绳子往爬,然而,爬到一半时,绳子突然断了,我身体瞬间往下坠去!
完蛋了这次,救人不成,反倒要把自己的小命给搭!
我害怕的闭眼睛,在快要接触到水面的刹那,身下突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好像是水被烧开了。
一大朵水花从里面冒出来,像只温柔的大手,将我牢牢托住,然后慢慢举高……再举高。
最后,我整个人都被托出去,放到了地。
冯瞎子栽倒在进边,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双手却还紧紧的拽着断掉的绳子。
我也顾不得去看那口井,连忙去唤冯瞎子。
连叫了几声后,冯瞎子悠悠转醒。
他瞬间直坐起来,摸摸手里的绳子,又摸摸我的脸,一脸庆幸道:“没事儿好,没事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