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黑眸死死的盯着她红红的眼睛,五指把将她的手腕握住,紧紧的,强硬的不允许她甩开他:“你发誓,不会离开我!”
此时的他,脸色和唇色都苍白的可怕。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别再说话了,我帮你清理伤口,我帮你上药!”
再一次听到她的保证,他安慰的抿了抿唇阖上眼睛。
紧握着她的手,即使是昏睡了过去,也不肯放松。
晏紫瞳试了几次,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怎么也抽不出来,便只得命瞳为夜北溟换药,她只负责将他的衣服脱掉。
等清理完了那道深深的伤口,止了血,上了药再重新包扎完毕,晏紫瞳方动手轻轻的将他的衣裳再重新穿好。
他的手指依旧握得她很紧,她想要起身也不行。
叹了口气,深凝了榻上的人儿一眼,便让瞳拉了一个凳子,她就趴在榻边陪着他。
趴在榻边,看着榻上那张俊美的容颜,睡梦中不安的蹙紧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她心疼的以手为他将额上的皱痕扶平。
“他是太过激动了,所以才会伤口裂开!”身后的瞳突然吐出了一句。
“激动?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怎么会突然激动的?”她皱眉,出了什么事了?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三小姐,你刚才地上的影子,越来越淡,所以……他才会这么激动!”瞳相当平静的为晏紫瞳提供回答。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她皱眉想着。
她陡然睁大了眼睛,惊吓般的瞪着瞳:“你刚刚说什么?”
她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影子,与往常无二,并无不妥。
“不用看了,这个时候,当然没事,就是刚才一会儿而已!”瞳说得好像很平常般,淡淡的安慰她:“也许是我们看花眼了。”
看花眼了?他会看花眼了?
夜北溟看花眼,也许她会相信,但是瞳他的那双眼睛比雷达还要精密,怎么会看花眼。
如果她的影子变淡,那是不是代表……
她的身子禁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心底里没来由的害怕。
怪不得夜北溟会突然这么激动,他的心里一定跟她想的一样,难怪他会说出那么没头没脑的话,还要求她一遍又一遍的承诺,一定不会离开他。
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想过要离开他,可是……
老天爷非要她离开的话,那么她也身不由己,她是当真的不想离开他。
一股无名的恐怖油然而生。
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瞳,我们……会……会留在这里的,对不对?”她害怕的颤声向瞳寻求答案,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瞳。
瞳皱眉。
夜北溟这样,晏紫瞳居然也这样。
“三小姐,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只是突然一下子而已,以后就不会了!”他懒懒的解释,至于真实的情况,他自然不会告诉晏紫瞳。
“你也说这是也许!”她尖叫着。
“那你要我怎么回事答?”女人真麻烦。
说实话,古代没什么好的,在现代多好呀,有那么多的机器人,还有许多危险的地方可以挑战,这里哪,一点刺激也没有,若是能回去,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好了,你出去吧!”
他在这里,只会更让她心烦意乱。
瞳看了她一眼,默不发言的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晏紫瞳心烦意乱的待在原地,走出房门的瞳诡异一笑。
晏紫瞳咬紧下唇,紧紧的握住了夜北溟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榻上那张如神邸般的俊容。
手指划过他的五官,留恋的望着。
夜北溟,夜北溟……我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办?
晏紫瞳会在榻边,倦极趴在榻上睡着了,忽呼耳边传来了一阵声音,令她的睫毛颤了颤,幽幽的转醒。
怎么回事?
长长的卷翘长睫颤了颤,那阵声音,似乎是从耳边传来。
“小瞳,小瞳……”
喊小瞳。
“你……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好像要吞了她似的。
只见他,轻轻的阖上眼,躺回枕头上:“幸亏你还在!”
一句话,吐出了他的担心,深叩她的心底,令她忍不住鼻子酸涩,眼里有泪水凝聚。
有他这句话,她就是死也甘愿。
“我当然还在,我会一直在的!”她摸着他的手,深情的回答。
“等我伤好了,我们去山上乘凉……”
这是谭府的主卧,布置得很简单,却很雅致,窗外的阳光刺眼的人窗子射进房间内,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切,占据空间最大的雕花木上,上好的锦被下,露出一截藕臂。
再往上看去,一张清丽的小脸紧闭着双眸,睡得正香。
窗子大开着,屋外的吵闹声,吵醒了榻上的人儿。
她颤动着睫毛,幽幽的张开了一双黑色的眼眸。
入眼陌生的床顶,令她狐疑的蹙起了眉头,转眼往旁边望去,更是陌生的环境。
柳千莹惊诧的“啊”了一声,连忙掀开被子。
身上穿着上好的丝绸睡衣,额头上掉下了一块湿巾,她下意识的用手接住。
这湿巾是从哪里来的?
转脸往床头望去,在床头柜上放着一只木盆,里面有半盆水,手指探了一下,那水已经凉了。
头好痛!
叩叩!
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她下意识的将刚伸出的双腿缩回了被子中,再将被子拉高,裹住自个的身子,一双眼睛害怕的望着这房子。
“什……什么人?”
门没有上锁。
门外的人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高大出色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瓷碗。
是个男人!
她吓得赶紧将自己的身子裹得更紧,深怕自己会春光外泄,坏了名声。
昨天晚上,她只记得自己喝多了酒,喝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儿也记不清楚,一股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
眼前人的身份,令她起疑,对方是打算做什么?
“你……你……你是什么人……我我我……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她结结巴巴的问。
谭宗霖的表情,比柳千莹要淡定得多。
眸子扫过柳千莹那死命裹住自己身子的动作,眸中没有半丝情绪波动。
现在遮,太晚了。
还记得,昨天晚上,她喝醉了酒,回到柳府,她就吐得昏天暗地,吐得她自己一身,是他亲自为她擦拭,又换了一套他临时买来的睡衣,早在半夜里,她全身上下,他早就见过了。
“这里是谭府!”搁下手中的托盘,他抬眸继续道:“左边的一碗是醒酒汤,右边的是一碗粥,你喝完了醒酒汤,头就不会那么痛了!”
她捂着额头,“你还没有回答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二眼,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不像是坏人。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他仍然淡淡的回答。
摸到了身上的丝绸睡衣,又一个紧张的问题爬入脑中,她结结巴巴的看着他问:“可……我的衣裳呢?”
“你的衣裳,昨天晚上全吐脏了,我命丫鬟们拿去洗了,待会儿,会有人送上与你尺寸一样的衣裳过来!”他低柔的嗓音,淡淡的,却有一种让人没来由安心的魔力。
柳千莹更相信他了。
谭宗霖,谭家……
咦……
她想起来了。
“你是谭家铺子的老板?”她诧异的张大了眼睛,不会那么巧吧?
可惜,就是那么巧。
谭宗霖点了点头:“对,柳姑娘知道在下?”
“呃……”柳千莹的心突跳了一下:“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谭宗霖莞尔一笑:“昨天晚上,你梦里自个说的。”
唔,老天,让她就这么捂着被子闷死吧。
还说梦话呢,一定很疯狂吧,那就是说,她的丑态他全看到了?老天……
看柳千莹羞得将脸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模样,谭宗霖微笑着提醒她:“还是先喝解酒汤吧!”
这句话,缓解了柳千莹的羞赧。
听话的接过谭宗霖递过来的解酒汤,脸还是热热的,慌张间,一口将解酒汤喝下,匆忙又递了回去,红着脸细如蚊蝇般的声音小声的道谢:“谢谢!”
过了一会儿,两人无言,谁也没有开口,谭宗霖又把粥碗递了过去。
柳千莹乖乖的接过粥碗,汤勺刚舀了一勺粥,谭宗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夜北溟,还活着!”
握着粥碗的手颤了颤,勺中的粥也因为手颤,又倒回了粥碗中。
激动的情绪,仅持续了十秒钟,柳千莹又捧着粥碗继续低头一口一口的粥咽下去。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对夜北溟已经不再如以前那样疯狂。
他是生是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谭宗霖的双目炯炯的盯着柳千莹,后者安静的将一碗粥喝完,再把空碗递给还给谭宗霖:“谢谢!”
“还要吗?”他关心的又问。
柳千莹摇了摇头:“不用了!”
“要不要再睡会儿?”
“好!”
跟夜北溟在一起的日子,一直是她辛苦的追寻着他,辛苦的喜欢着他,但是……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定过。
她就是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好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人一样。
这样被人关爱,被人关心,她贪恋这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