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得如何,这是显而易见的,但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一点。
耐着性子,双手放在桌子上,稍稍握住,压低了声音问:“我问的是,你……还有十天就是预产期!”
笑容倏的僵住。
虽然还有十天就是她的预产期,可是他们没有必要这样一遍一遍的提醒她吧?
嘴角的笑容好一会儿才恢复原状,眼睛不安的躲闪谭宗霖的目光,慢条期理的顾左右言其他:“你这次来,只带了小伊的信,没有我的吗?”
“你为什么不直说?”
眉头略微生气的皱起,他问得太多了。
“谭大哥,我是因为小伊才出来的,如果你想说别的事情的话,我无可奉告!”生气的说完,她蓦地发现谭宗霖脸上受伤的表情,忍不住态度软了下来:“谭大哥,我只想说,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谢谢你的关心。”
谭宗霖低头沉默,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晏紫瞳缓缓的站起身,直接了当的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出来得时间长了,该回去了!”
“等一下,这是宋兄夫妻还有刘师傅及一众伙计给你的信!”谭宗霖从鼓鼓的胸前裘衣内,掏出了一打信件,缓慢的递给了晏紫瞳。
惊喜的捧着信,就知道他们没忘了她。
她的脸上漾起感激的笑容:“谢谢谭大哥,还有,祝你幸福!”
幸福,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异样的感情,这辈子,除了她,他还能再找到其他人吗?
说完,晏紫瞳头也不回的离席,留下一脸沉思的谭宗霖。
在门外等候的宋秋伊见晏紫瞳出门,紧张兮兮的赶紧扶着她,回头冲谭宗霖礼貌一笑,匆匆的陪晏紫瞳离开。
然,两人才刚出了茶庄的门,一道黑影骤然在她们身后闪现,茶庄的门突然被关上,眼前一黑,两人同时昏了过去,两人手中的信件哗啦落地。
待门打开,瞳焦急的身形渐渐浮现出来。
眼前哪还有晏紫瞳和宋秋伊的身影?只有散落一地还未来得及拆封的信件。
谭宗霖的贴身侍卫进门唤醒愣神的谭宗霖。
“少爷?”
谭宗霖回神,一瞬间的错锷,在看到眼前的人之后,脸上一瞬间的错锷昙花一现,表情瞬间又恢复了平常惯有的从容。
“我们走吧!”他低声说道,迈起双腿毫不犹豫的离开原来的位置。
晏紫瞳,他们有缘无分。
现在,她要走了,对他,仍是毫无留恋。
或许,他该收心了。
就像别人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过……以后再有喜欢的姑娘,恐怕也不如晏紫瞳令他记忆深刻,又或者,这辈子再也不会找到他喜欢的姑娘了。
谭宗霖的贴身侍卫走在前头,谭宗霖神色有几分落寞的走在后面。
刚走到门口,突听前头的侍卫不满的咒怨出声:“这是谁,怎么把一打信丢在这里?”
信?
谭宗霖的目光随着侍卫的视线望去,果见,在地上横七横八的躺着一沓信封,信上隐约可看见收件人写着:晏紫瞳。
是刚刚他交给晏紫瞳的那些信,怎么会在这里呢?
在阶梯的一旁,还放着一张信纸,信纸是打开的,那信……抬头是:小伊。
宋秋伊和晏紫瞳两个人怎么会突然把信丢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左右瞧了瞧,因为天气寒冷,路上的人并不多,这般稀疏,仍不见半丝晏紫瞳的人影。
茶庄的前面,那条路是东西走向,长长的路,直通西城门,若是她们离开的话,应该不会走太远,应该能看得到她们的背影才对。
但是,他望眼欲穿,也不见半丝人影。
地上的信件,刺眼的在他的眼中,正在冲他扬手嘲笑。
宋秋伊的信已经拆开了,被丢掉还有可能,可是晏紫瞳的那些信,她连拆都没拆过,怎么可能会纹丝未动的丢在这里?
唯一的可能是,她们两个……失踪了。
前头的侍卫,不耐烦的把地上的信抬脚就要踢走,被谭宗霖一把狠狠的拉开,被推开的侍卫狼狈的跌在地上。
谭宗霖把地上的信一封封的捡了起来,回头抓住茶庄的掌柜:“刚刚有两位姑娘出去,你可见他们去哪里了?”
掌柜的摸了摸晕眩的头,按了按酸涩发涨的太阳穴,他哭丧着脸看着谭宗霖:“这位客倌,人我是看到了,可她们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呀,她们刚出去,一阵风刮进来,我就昏了过去,您下楼来的时候,我才刚刚清醒!”他也很无辜呀!
“你不知道人在哪里?”谭宗霖危险的眯眼,手指将掌柜的衣领抓得很紧。
“小的真不知道呀!”掌柜哑着嗓子用力说道,痛苦的表情看起来就快哭了。
谭宗霖生气的抬手要打掌柜一拳,被侍卫拦了下来,侍卫在自己被揍之前赶紧提醒谭宗霖:“少爷,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找人要紧!”
侍卫的一句话,唤回了谭宗霖的理智,握住掌柜衣领的手缓缓松开。
是呀,现在找人最要紧,两个姑娘家,再加上晏紫瞳挺着这么大的肚子,预产期又快到了,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这个时候被劫,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我现在先去找,你回到华城分铺,把能找到的人全找到,一起找人!”
“是,属下这就去!”
谭宗霖担心得六神无主,一时之间如无头苍蝇般,在大街上胡乱寻找。
第二山庄?兰亭阁
这边风风火火的寻人,另一边的第二山庄却是一片平静,树梢的枝儿,纹丝未动,一丝风儿也不见,天却也不见得多暖和。
只是,到了傍晚时分,晏紫瞳和宋秋伊两个人还未回兰亭阁,兰亭阁内的小篆和巧巧两个人有些发急了。
两人在屋内紧张的来回踱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门外有一丝动静,都会惊得她们心跳加速。
不知道是第几次,门外传来了响亮的脚步声。
紧张的往门外看去,只是路过的丫鬟而已。
夜北溟回到房间的时候,正是两个丫鬟最紧张的时候。
屋内,两人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一人擦拭茶壶,一人擦拭茶瓶,两人擦得很认真,把花瓶和茶壶擦得光可鉴人。
一名小丫鬟从门外探头进来。
“小篆……”
这一声音在寂静的屋内突起,吓得两人差点摔了手中的物什,二人惊魂未定,小篆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深吁了口气,才淡淡的问:“什么事?”
“晚膳要传了吗?”
“暂时不用,等传了,我再去告诉你!”
“是!”
人终于离开了。
“幸好不是庄主!”巧巧瘫软的靠在柜子边上,她惊慌的程度,并不比小篆少多少。
“是呀是呀!”小篆连声回答,声音里有着难掩的颤抖。
“什么幸亏不是庄主?”纯男性的低沉嗓音轻快的在房中响起,紧跟着,一具高大的男性身躯从门外走了进来,邪魅的俊脸上,性感的薄唇挑起魅惑的笑容。
“砰砰!两声华丽丽的瓷器落地声响起,昂贵的上好瓷器在两人的脚边被摔得粉碎,彻底跟这个世界说了拜拜。
“庄……庄庄……庄……”两人结结巴巴,只吐出一个庄字。
花瓶和茶壶再昂贵,在夜北溟的眼中,却也不值一文。
他非常有耐性的笑问了一句:“主字呢?”
“庄主!”小篆和巧巧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对方靠近,然后紧张的紧紧的靠在一起,再不约而同的向墙边靠着,背后冷硬的墙,阻挠了她们逃跑的路,她们欲哭无泪。
“今天怎么这副模样,我又不会杀了你们!”
他现在是不会杀了她们,可是……如果他知道晏紫瞳到现在还不在房里,甚至已经出去了一个下午还没有回来,就会真杀她们了。
她们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比赛谁抖得最厉害,各给了对方一个同情的目光。
目光锐利的夜北溟,立即从这二人的表情中察觉到不对劲。
脸倏的一沉,修长的双腿迈过一地的碎片,往卧室中走去,果见卧室中空无一人。
出了房门,凌厉的目光扫过靠在墙边挤在一块颤抖着取暖的二人。
“小瞳呢?”他好脾气的低声问。
两个人同时伸出一只手,指着桌子上烛台下压着的一张字条。
看完字条上的字,夜北溟冷厉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去:“她出去多久了?”
两人再一次发抖,抖啊抖,抖掉身上的肥肉,来年好穿得漂亮的年裳。
可是,今天这一关过不掉,别说漂亮衣服了,明天漂亮的太阳,她们也见不到了。
不知是谁鼓起勇气回答了四个字!“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夜北溟阴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重复那四个字,冰冷的气息,把温暖房间内的温度迅速降到冰点以下。
“是,是三个时辰!”牙齿在打架,原谅它们,太冷了。
宽厚的手掌倏的抬起,狠狠的劈碎了一处桌角,吓得两个丫鬟再一次抖成一团。
“你们两个,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会诛你们九族为她陪葬!”临出门之前,夜北溟阴冷的砸下一句。
她们只盼着,晏紫瞳千万一定要没事。
时已至晚上,一轮明月斜斜的挂在树梢,淡淡的月光照进一座废旧的破庙内,破庙四处屋顶破漏,夏不遮雨,冬不避雪,房梁及屋脊到处东倒西歪,四处可见那一张张显示着无人居住的蜘蛛网。
破庙内,一油灯微弱的灯光照亮,晏紫瞳和宋秋伊两人的手脚被用结实的绳子束住,绑在了破庙内的两根梁柱上,其中,晏紫瞳的嘴巴还用一只白布塞着。
宋秋伊缓缓的醒来,一眼望见晏紫瞳,挣扎了两下即脱口大声喊:“紫瞳姐姐,紫瞳姐姐!”